對於將軍的態度,身邊所有人都不由一愣,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將軍如此的和顏悅色,但正因為這不同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同時也感受到將軍的決心。
對於一位征戰多年的將軍,也許許多人都認為他們早已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但誰又能想到這許多的決絕果斷也都是迫於無奈,看著漸漸逼近的三萬赤果果的族人,由於飢餓寒冷使得他們渾身都蒙上了一層青灰色,腳步踉蹌著向前奔跑,只要有跌倒的便頓時被身後看押的一通毒打,然後帶著滿身傷痕艱難的爬起來繼續向前狂奔。
哭嚎之聲越來越近,考驗著黃猿族戰士的心,畢竟是自己的族人,但現在卻要將他們如野狗一般的殘殺在空曠的沼澤當中,許多戰士的手再次開始顫抖。
「放箭!」黃猿族將軍知道,如果再不放箭的話,恐怕將等不到右軍增援他們便已經被衝垮,何況背後還有一萬狼騎飛速趕來。
隨著這一聲令下,羽箭如飛蝗一般的灑下,金狼軍當然知道這羽箭的厲害,頓時頂起盾牌狂化,加快速度朝著敵軍陣營衝去。
畢竟面對的是族人,更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算將軍能夠狠心下達滅殺的命令,但許多黃猿戰士卻下不去手,準頭便有意無意的偏移一點,這便讓羽箭失去了不少的威力,金狼軍看出這一點,不由緊緊跟著三萬戰俘,幾乎是裹挾這他們以更快的速度朝著敵陣衝鋒。
距離越來越近,黃猿族戰士慢慢移下長弓開始平射,他們精妙的箭法頓時給金狼軍造成不小的威脅,「盾兵突前,讓這些該死的雜碎狂化,加快速度,投槍手準備!」
一連串的命令在金狼軍中響起,頓時隊伍如分流的溪水般快速的變換著,黃猿族戰俘脅迫之下只能紛紛狂化,更加拚命的朝前飛奔。
「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狠狠的射擊,如果讓他們衝過來,那死的就是你們!」中下級軍官咬牙切齒的責罵著手下的士兵,但卻起不了多少作用,他不由更加暴躁的對待自己的手下,甚至有些軍官開始砍殺退縮的戰士。
但此刻他們真的下了狠心卻已經晚了,對於狂化之後的獸人戰士,短短百米距離只是轉眼的事情,眼看著金狼軍如同一片恐怖的洪水,前面驅趕著白花花的戰俘,就如同翻滾的巨浪一般衝入了敵人的陣營,那一刻黃猿族左軍的將軍不由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左軍恐怕已經保不住了,但他還是下達了一道命令,「殺!給我殺!誓死也要擋住他們!」這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一道命令了,因為在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拼了性命才能保住一線生機。
黃猿族畢竟是一個弓術見長的種族,對於這種近戰他們能夠發揮的戰力便大打折扣,而金狼軍在那短短百米的衝鋒當中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此刻終於衝到近前所有的怒火便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這完全是一場虐殺,金狼軍所過之處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活口,短短的幾分鐘黃猿族殿後的左軍便徹底崩潰了,他們在將軍的帶領下拚命朝著右軍的方向靠攏,但卻猛然發現原本突襲他們背後的一萬狼騎竟然繞過了他們的防線早已撲向了右軍。
晟軒偷眼看了一下身後的戰鬥,不由滿意的點點頭,黃猿族的佈置不能說不謹慎,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留下殿後的十萬大軍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崩潰,十萬大軍分成左右互為犄角,就算金狼軍膽敢攻打也可以相互照應,卻沒有想到金狼軍會驅趕戰俘衝擊陣地,這一變數讓全盤計劃成為空想,更是白白斷送了數萬性命,現在一萬狼騎與六萬大軍已經匯合一處,正在追殺四處潰散的黃猿族軍隊,恐怕全部被殲滅只是早晚的事。
晟軒轉過頭,然後輕聲對身旁的孤行說了一句,「看來後面的威脅已經解除了,現在就看我們的了。」「是,神使大人,屬下謹遵令諭。」孤行當然知道自己此前犯下的錯誤,雖然不是因為他一人造成大軍被圍困,甚至險些被殲滅,但也知道這罪責恐怕不小。
「好,只要你等聽我令諭我保證殲滅這伙敵軍,帶著你們安全返回。」晟軒再不看他,轉而專心的看著對面黃猿族的變化,此刻對面依然有四十萬大軍,而自己手下不過數萬窮困的戰士,力量懸殊不可否認,但他卻視對方如無物。
單單是這一份悠然的神情便讓孤行羨慕了好一陣,但他卻不知道晟軒此刻心中還有兩個顧慮,一個便是遲遲沒有蹤影的銅頭和銀鬃二人,如果他們兩個所帶的人馬沒有被消滅此刻也應該露面了。
還有一個就是失去了主帥的加萊大軍,雖然普萊爾和薩克特一死一傷,但他們的軍隊還在,現在卻同樣不見蹤跡,到底他們是已經撤退到別處還是隱藏起來等到關鍵時刻給予自己致命一擊?現在他還不敢下定論,不過他手上還有一張底牌沒有動用,而且不到最關鍵的時刻他也絕對不會動用。
「荒原大軍開始行動了,我們也做好準備吧,順便給後面追殺敵人殘兵的狼騎發個號令,讓他們以最快速度側翼我大軍右翼違令者,斬!」晟軒依然是面無表情,幾乎看不出任何細微的變化,但這一道命令卻讓所有人心中一凜,知道平日和藹的神使大人這次動真的了。
金狼族傳令兵一聲聲狼嘯將命令發佈出去,大軍開始快速的調整,重盾兵原本策應兩翼卻快速的移動到中間並且撐起了盾牆,長槍兵緊隨其後,數千狼騎被調動到左翼策應,雖然人馬族弓箭手此前萬般不願跟金狼族一同作戰,但現在還是乖乖的排在了中心位置。
這完全是一副守勢,對面的神猿將軍看到這一幕不由眉頭一皺,「怎麼突然變陣了?而且是一副守勢,難道他們真的不打算進攻?或者是另有什麼陰謀?」他不由暗自沉吟一陣,隨後下達了命令,「通知大軍撤退吧。」
沒想到剛剛下達了命令便聽見一人尖聲喊道,「等一等,神猿將軍我敬佩您是軍中老將,不過此刻我們形勢大好,對方又擺出了決戰的態勢,我們憑什麼要撤退?既然他們決心跟我們較量,那就讓他們知道一下我們的厲害,這一戰不但要打出我軍的威風,還要打出氣勢,這才無損我們精銳第三集團的名號。」
「賈默坦將軍,從昨夜的屠龍刺到今天的敵軍突圍,末將以為金狼逆賊的神使已經來到軍中,此人不但武技高超而且深諳兵法,恐怕這其中另有變數,現在我們後方包圍的十萬大軍在頃刻間崩潰,還望將軍三思而後斷。」神猿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對於這個長老會安插進來的賈默坦將軍,他當然知道此人的底細,但卻不敢公然對抗,只能謹慎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哼,神使又如何,我這便派兵上前破了敵陣,最好能夠生擒那個狗屁神使,這才能顯出我軍威風,傳我將令,前軍梯次突進,莫要放跑一個敵人。」
神猿不由一絲冷笑,心中暗暗說道,「難為你還知道一個梯次突進。」但嘴上卻說道,「末將不敢打擾賈默坦將軍用兵,但求將軍能夠將我的親軍留下,好為將軍掠陣。」
「噢?」賈默坦高傲的看一眼神猿,隨即輕蔑一笑,「對付區區金狼殘兵還要動用全部兵力嗎?我只要半數便可將其全殲,便留給你二十大軍又如何。」隨即對著自己親信笑到,「這老傢伙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不過性子倒是變得快,既然對我還算恭敬,就暫且饒了他。」
其實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許多將領都聽得真切卻不敢提出半點疑義,神猿輕輕哀歎一聲,隨後恭謹說一聲,「那就預祝將軍功成,末將先告退了。」此刻他的心卻在滴血,面對強敵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賈默坦卻如此輕狂,恐怕黃猿族二十萬大軍便要斷送在他的手中了。
神猿領著二十萬大軍退後一步,快速的佈置防禦,他知道一旦賈默坦進攻失利便是對方全線攻擊的時候,到時候恐怕便是排山倒海,只怕自己這二十萬大軍也無法抵擋。
「我們還有多少架弩車?」神猿朝旁邊的親隨問了一句,「回稟將軍還有十六架!」「什麼?怎麼會只剩下十六架?」「原本調撥給我們的只有三十架,在敵軍突圍當中被毀去一半,現在只有十六架了。」
「哎!」神猿狠狠的一拳打在手掌上,「罷了,你將這十六架弩車全部調往右軍,我擔心這金狼軍一直暗藏伏兵,你等要格外警惕!」
晟軒看著對面梯次壓上的敵軍,不由微微一笑,「我原本還擔心黃猿族會乘機撤退,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分兵進攻,而且使用這種梯次進攻的辦法,來的正好,傳令大軍緩慢後撤!」
這道命令一出口,頓時有幾位將軍遲疑起來,「神使大人、、、、」還沒等他們說完晟軒已經開口,「我知道你們心中的疑慮,那我就多說上兩句,平原對陣要的就是速度和力量,大軍聚則力足分則力散,現在黃猿族竟然將大軍一分為二,並且用這種攻城所用的梯次推進,我們便遂了他們心願,讓他們以為我軍膽怯,長一下他們的驕狂又如何?」
幾句話將所有人心中疑慮全部打消,「好了你等也各自回到軍中指揮吧!」隨後晟軒又特意囑咐孤行一句,「給我看好了人馬族,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看到金狼軍突然後撤,賈默坦不由更加狂傲,「哈哈哈,你們看,還沒有接陣他們便嚇得後退,恐怕現在很多賤民都尿了褲子吧,傳我將令全速進攻!」
這一戰完全是考驗兩邊將領的謀略,晟軒看到加速衝上來的敵軍不由再下一道命令,「繼續後撤百米!」大軍隨即快速後撤,便讓剛剛達到射程範圍準備進攻的敵軍一陣騷亂,隨後在將領的催促下快速追擊上來。
晟軒看著緊追上來的敵軍知道時機已到,兩次後撤已經讓敵人放鬆了警惕,更是讓這個擅長弓箭的對手挫了力氣,隨後他快速來到人馬族軍前大喊一聲,「我曾經有幸結識一位人馬族的兄弟,是他告訴我論箭技人馬族不稱第一,那麼整個獸人當中便沒有人敢當第一,但現在我們對面的黃猿族便要用箭技挑戰,我們說怎麼辦!」
這一句話頓時挑起了人馬族士氣,「那便讓他們看看我們的箭技!」「對跟他們較量一番!」「不打他們以為我們怕了不成?我們人馬族比箭技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兄弟們說是不是!」
「好!那就聽我號令,人馬族戰士突前一步自由漫射!」隨著這一聲令下,人馬族迅速上前,一陣陣弓弦響動,羽箭如同凌亂的雨點一般落下,但每一箭卻都精準的命中了敵人。
晟軒知道人馬族手中的長弓遠比黃猿族弓箭威力更大,但卻忽略了一點,那便是人馬族使用的羽箭很少有箭鏃,而少數箭鏃還是使用石片獸骨製成,儘管如此他們精準的箭技還是給對方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在對方弓箭還不足射程的時候,便給對方帶來了慘痛的傷亡。
也正是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一個讓他心驚的事情,「長弓沼澤當中黃猿族建立的營地居然是這般目的,我怎麼早沒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