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加萊高手眼見著身下洶湧的獸潮,心中充滿了矛盾,假如自己就此離開也許會留得一條性命,但那些正與魔獸激戰的戰士卻要永遠的留在這裡,恐怕很多戰士連一塊骸骨都不會剩下,到底是去是留?
就在他猶豫的片刻,一群血鴉和鴟梟瘋狂的朝著他撲了上來,但面對的卻是這高手滔天的怒火,手中戰斧瘋狂的在空中急速旋轉,帶起大片血霧。
一番殺戮過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趁著血鴉和鴟梟還沒有再次衝上來便猛的朝著城中墜落下去,他要跟這些戰士一起進退,與這驚濤城共存亡。
驚濤城中的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天一夜,加萊人已經所剩無幾,魔獸也已經死去大半,但剩下的卻都是一些高階的存在,這讓加萊人的壓力更大起來,這群高階魔獸顯然更具智慧,所以進攻的方式也更加詭異,在一輪強攻未果之後,竟然停止了攻擊,讓這裡出現了暫時的寧靜。
此時加萊人已經只剩下一片陣地,卻要面對成千上萬的高階魔獸,幾名加萊高手互相看了一眼,隨後決定下來,「瑪修將軍你走吧,我們留下與魔獸戰鬥,你一定要將這裡的消息送出去。」「不,我已經老了,機會還是留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都走吧不要在這裡做無謂的犧牲。」
這一群人中竟然有著十幾名達到幻境修為的高手,其中更有幾人已經達到了幻境巔峰,但又有誰知道,在若干年前,他們無一不是身犯死罪的囚徒,有的是天生的武癡為了逼迫別人與自己決鬥,竟然瘋狂的殺掉了對手的全家,有的更是兇惡的大盜,身背無數命案,但因為他們的超凡的修為,加萊國王竟然免去了他們的死罪,但卻要他們在榮譽殿堂對偉大的神明發誓,一生駐守驚濤城,就算再窮凶極惡的大盜,只要在聖殿發過誓言也會嚴格的遵守,這就是加萊人的作風。
「我們的榮譽我們的生命早就與這驚濤城連在一起,當初我們已經在聖殿發誓,今生不會離開驚濤城半步,所以陛下才肯饒過我們的性命,有著聖殿所發的誓言我們又怎麼能說走就走,但你不同,你只是鎮守這裡的一名將軍,在這時候必須要將這裡的消息送回去。」
那位瑪修將軍不由長歎一聲,「我鎮守這裡已經將近四十年,這裡已經是我的家,你們讓我到哪裡去?就讓我為了自己的家園最後戰鬥一次吧。」看到老人的堅持,幾人臉上都露出了難色,消息必須要送出去,但地面成千上萬的高階魔獸,天空還有無數的血鴉鴟梟,就算用速度最快的雷鷹恐怕也逃不過天空魔獸的追殺,必須要幻境修為的高手,才有希望在天空中殺出一條血路闖出去。
就在這時,突然腳下傳來劇烈的顫抖,竟然是一隻魔獸鑽入了地下,從地下猛然發起了攻擊,同時其他魔獸也猛然出現在眼前,發動了狂潮般的攻擊,這一番爭論被迫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再次行動起來,揮動各式兵刃朝著衝上來的魔獸撲去。
雷格遠遠的看著驚濤城,心中不由暗道「已經快兩天了,面對如此洶湧的獸潮,他們竟然戰鬥到這種程度,沒有一個人肯衝出來逃命,這些加萊人真的是讓人敬佩啊。」
突然感覺到身後異動,雷格趕忙站起來回身看去,只見遠處一片水霧升騰,伴隨著大地傳來劇烈的顫抖,轉瞬間耳中便傳來了隆隆的轟鳴,「又一波獸潮?」雷格的臉色都不禁一變,再向天空看去,只見一頭戰鷹正飛速的從頭頂掠過,朝著驚濤城直撲過去。
「御風!」雷格一聲大叫,隨即騰身而起朝著御風追去,心中不禁想著「這小子怎麼會晚了兩天才到?而且看這被他引來的魔獸也絕對不是晟軒當初交代的數量,恐怕要比那多出十幾倍。
等到雷格追上御風的時候,這才猛然發現他的身上竟然帶著道道駭人的傷痕,就連那頭戰鷹也是翎羽大損,顯然他們是經歷了一番苦戰。
「雷格大哥。」看到雷格的第一眼,御風的眼中便露出了驚喜的目光,但就是這心神的劇烈波動,卻差點讓他從戰鷹背上栽落,雷格趕忙上去一把提起了他,卻看見他手中死死抓著的那個打開塞子的魔藥瓶。
「你這個傻小子不要命了嗎?不是告訴你有危險的時候就把這魔藥丟掉嗎?」「不能丟,我決不能丟,那是晟軒大哥交代的,假如我沒有成功將魔獸引過來,恐怕就會壞了晟軒大哥的大事,雖然晚了兩天時間,但我把更多的魔獸引過來了。」「真是個傻小子,」雷格嘴上輕輕罵了一句「現在你引來的魔獸群已經不重要了,你看這座城池。」
聽到這話御風才看到,那曾經恢宏巨大的一座城池,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而在那廢墟當中堆積著無數的魔獸屍骸,唯一還算完整的一座古堡之上,現在正在進行一場慘烈的搏殺。
雷格想要拿過他手中的藥瓶,「你快去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我去幫你將魔獸引過去。」御風的手緊了緊,他心裡不想放棄,但卻從他手中傳來劇烈的顫抖,雷格知道這孩子已經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完全是靠著堅韌的意志在支撐,最終御風鬆開了手。
雷格拿著那一瓶魔藥,飛快的衝到驚濤城的上空,正要拋出手中藥瓶,卻在這時猛然看見一名加萊高手直奔自己撲來,這不由讓他一驚,「對方怎麼會這麼快便發現了自己?」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那加萊人朝著自己喊道「這位壯士,請你幫我傳遞消息、、、」剛說到這裡卻猛然看見了雷格手中的藥瓶,還有身後恐怖的獸潮,頓時那加萊人雙眼變得血紅「你們這些卑鄙的小人,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說著便撲了上來。
假如兩人是在往日相遇,雷格絕對不是這加萊人的對手,但此時這加萊高手經過兩日的激戰,剛剛又拚命的衝出血鴉的圍攻,渾身佈滿了大小的傷痕,那傷口當中還在淌著血,如此數量的傷勢讓他的實力大減,已經再不能對雷格構成威脅,但他卻依然在瘋狂的攻擊著對手,但雷格並不與他糾纏,一路閃躲之下尋找著機會,幾招之後便一個瞳術定住他的身形,隨即雷格手中藥瓶劃過一道弧線砸在了他的身上。
魔藥一經入體,便散發出濃重的氣味,而身下的獸潮頓時更加瘋狂起來,瞳術定身的效果不過是短短一瞬,但就是這一瞬卻已經改變了一切,看著遠處飛遁的雷格,那加萊高手知道已經再也沒有格殺對手的機會,而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氣味,也正是那些魔獸瘋狂的源頭,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這群魔獸也不會放棄對他的追殺,如此他便成了一個災難的源頭,走到哪裡都會帶來無盡的災難,想到這裡他不由慘然一笑,隨即狂吼一聲「我無法完成眾位的托付,失信之罪來世再贖。」說著重劍狠狠的在自己頸項劃過。
身處地下的晟軒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當他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上傷勢已無大礙,不由展開土系魔法朝著那股神秘的氣息潛行而去,經過這一段時間在那神秘氣息的作用下修煉,他感覺那氣息的威壓已經有所減弱,他不由想更加接近一些以探究竟。
突然地下一個精奧的法陣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第一次來時所沒有的,看來經過自己第一次的破壞,加萊人連這裡的法陣也做了改動,也正是這些法陣的添加讓那神秘氣息變得微弱不少。
晟軒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將這幾個法陣破掉,凡是對加萊人隱藏那神秘氣息有利的法陣,便都成了他破壞的目標。
隨著那一個個精奧的法陣被破掉,那種神秘的氣息猛然爆發出來,那種神聖的威嚴讓他再次產生了跪拜的衝動,而那巨大的威壓更是讓他不能靠近半步。
而就在這時那瘋狂的獸潮卻突然停止下來,隨後便無比恐懼的朝著四下瘋狂逃竄,片刻之後便蹤跡全無,殘餘的幾名加萊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後看到眼前再也沒有一頭活著的魔獸,這才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但隨後眉頭便蹙的更緊,而那雙眼中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死死的盯著地面,只等晟軒從地底出來便衝上去將他撕碎。
金狼族駐地一個破舊的帳篷當中,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纏著一個老獸人,「爺爺給我講一個故事吧。」「好,你想聽什麼故事呢?」老人雖然已經雙目失明,而且渾身瘦弱的如同一堆乾柴,彷彿一陣風便可以將他吹倒,但那乾枯的大手還是溫柔的將那孩子拉上了自己的膝頭。
抱著孩子,老人輕輕的開始吟唱,獸神賜予我們土地讓那金黃的麥穗生長太陽的光芒溫暖著脊背喜悅的汗水燒的滾燙在那豐收的季節裡姑娘天籟般的聲音唱響那如山的小伙子啊什麼時候見你走進我的寢帳、、、一段長詩唱完老人的臉上突然煥發出溫暖的笑容,彷彿那早已失明的眼睛真的看到了金黃的麥穗,在溫暖的秋陽下脈脈散發著清香,雖然這些場景他不過是在獸人古老相傳的史詩中傳唱,但老人卻依然沉浸在那片安靜祥和的幻想當中,過了一會老人繼續唱到,先輩的血液染紅了大地從此被迫離開了家鄉敵人的屠刀在寒風中落下無數的屍骨在荒原埋葬獸人的血肉沉入了泥潭匯聚而成凝血沼澤亡靈的低泣如北風呼嘯那是無盡的仇恨和哀傷但剛剛唱了幾句,卻再也難以繼續,一刻滾燙的淚珠突然落在孩子的臉上,不由讓他揚起稚嫩的小臉問道「爺爺你怎麼了?」「沒怎麼,爺爺想起了一些往事。」雖然嘴上說的很輕鬆,但他心裡知道不能讓這個孩子知道太多獸人悲慘的歷史,不然會讓這幼小的心靈過早的蒙上仇恨的陰影,老人繼續含糊的唱著,聲音已經在哽咽下不能分辨了。
晟軒再次破掉一個法陣,突然一道更加強大的能量有如一道漣漪從那中心擋開,竟然推著他的身體在地下爆退數十丈,巨大的壓力更是讓他胸口一陣煩悶,好半天那能量波動才慢慢平緩下來,而他的心中卻多了一份對那能量的肅穆之情。
金狼族駐地,突然老人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不由精神一振,吟唱的聲音也漸漸的清晰起來,慢慢變得格外的洪亮,那讓人熱血沸騰的史詩顯然感染了他膝頭的孩子,讓那張稚嫩的小臉也跟著他的歌聲漲的通紅。
、、、當黑色的火焰燃燒在山谷魔獸的吼叫淹沒了城郭獸神的圖騰由地底升起億萬子民重蒙恩澤、、、、太陽從此自東方落下星辰的光芒自西方閃亮、、、當晟軒將最後一個法陣破掉之後,突然一道巨大的光束衝出地面直射蒼穹,那巨大的能量漣漪直接將晟軒轟出了地面,而隨著那金色光芒的散開,地面一切都在飛快的改變著,那堆積如山的魔獸屍骸竟然奇跡般的融化在那金色光芒之中,只留下滿地閃閃發光的晶核,而那些殘垣斷壁也在金光照射下慢慢變成了塵埃,最終竟然化作一片富饒的土地。
再一次感受到那天空傳來的威嚴的能量波動,老人不由一下站了起來,手上更是架著孩子的手臂將他托上自己肩頭,而那個孩子也在那能量的影響之下,小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肅穆之情,就這樣扛著孩子老獸人挺起胸膛高聲歌唱,戰鼓在天空迴盪我已擦亮久別的長槍獸人不再受著屈辱神的光輝照亮胸膛站起來吧我的孩子們拿出你無畏的氣量金狼的怒吼震徹山谷那是在預示敵人的滅亡站起來吧我的孩子們挺起你不屈的脊樑出征的號角是那般嘹亮它是在為敵人送葬歌聲傳遍了金狼族的駐地,讓所有聽到歌聲的獸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勞作,然後慢慢的朝著這個破舊的獸皮帳篷聚攏過來,而一位頭戴狼骨兜的老族長,手持骨杖不顧道路的崎嶇瘋狂的朝著這邊衝過來,還沒有進到帳篷內便已經高聲問道「赫撒長老,你感覺到了嗎?你感覺到了嗎?是不是我已經太老了,所以產生了錯覺?是不是獸神來召喚我去他的身邊侍奉了啊?為什麼我感覺到獸神的召喚?那種讓我渾身顫抖的威嚴,、、、、難道還有什麼、、、」
「不你沒有錯,我們都感受到了,就連這孩子都清晰的感受到了,絕對不會錯,是獸神重新眷顧了我們,我們獸人全族終於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