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長沙街頭,劉文輝左看右看,二牛感歎道:「真不愧是長沙,比起我們大邑縣來說,大了不知道多少。」
劉文輝半響無言,只是抓緊這個時間,好好的休息休息,因為,等到了戴維的消息,他就要走馬坐船到上海。幾天過後,黃禎祥也不愧為荊楚遊俠,交遊就是廣闊。說動了很多兄弟,盡都是一些江湖中的好漢,異或是亡命之徒。
劉文輝見了他們,就引導他們先入四川劉家,或者是到上海投奔霍元甲,無論如何,也給他們一個安定的工作,一個有結構的組織,以混一口飽飯。眼見眾人拜謝而去,黃禎祥臉上都笑開了花。劉文輝問:「黃大哥,高興什麼?」
黃禎祥道:「看著這麼多兄弟都走上了正路,有了一餐飽飯,我……唉,這比什麼都好!不要說什麼江湖大俠,說實話,儘是亡命之徒,吃了這頓沒下頓。」
劉文輝想了想,也點頭一笑道:「說的不錯,在江湖上能混出頭的,自古以來沒有幾個。你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他們的,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他們的一口。只是,入了我華夏會,那可就得尊守規矩。事到臨頭,我也會像馬福益龍頭一般,絕不會手下留情。」
黃禎祥連連點頭:「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若是有那不上道的,死了也活該!」二牛與小明走在前面,看這看那,劉文輝身後呢,就是那漂亮得不成話的馬龍彪。且說馬龍彪九死一生,被劉文輝想法從水裡面撈起來,保住了性命。待他回神之後,就知道是劉文輝救了他,他如今有家不能回,有會不能歸,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拜謝了劉文輝之後,就死心踏地的跟著劉文輝,遠離哥老會,再入華夏會。劉文輝與黃禎祥說完話,回頭就見他魂不受捨,劉文輝想了想就道:「龍彪,怎麼了,可是對這幾天的生活不滿意?」馬龍彪十分惶恐道:「怎麼會呢,大哥。如若不是大哥救我,怕是我早早的做了水鬼。大哥之恩,天高海深……」
劉文輝笑道:「開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你放心,我知道你心裡面在想什麼?等這件事的風聲過了,我便會想辦法將你的家人接到我四川大邑縣老家去,讓你們一家團圓。」馬龍彪喜不自勝,突然就在大街上拜倒道:「大哥對龍彪恩同再造,龍彪身無長物,只能以命相報……」
劉文輝拉起他道:「我不要你用命來報,我只要你活得長長久久,將華夏會打理得如哥老會那般即可。華夏會雖成立日久,卻終究沒有什麼有才能的人來打理,一直上不上,下不下的,有了你與黃大哥,我這心才放了下來。倒時候可要忍得住小弟弟,不要再……」
馬龍彪俊臉一紅,尷尬道:「大哥放心,大哥放心,小弟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劉文輝道:「可是恨馬龍頭?」馬龍彪搖頭道:「會規如此,是龍彪不知自愛,怪不得叔父。可是,那婦人對我眉來眼去,我實在是忍不住,這才犯下了糊塗事兒……」
劉文輝哈哈一笑道:「男人麼?還不都這樣,就是我也好不到那裡去。我從不管男男女女這些破事兒,只不過,你以後干可以,可不能再被人捉住!要不然,我也會狠下心,將你殺雞警猴。」
馬龍彪不能理解,黃禎祥也不能理解,只是無端端的看著劉文輝,劉文輝道:「怎麼,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唉,實不相瞞,我在美國也幹過這事兒,只是沒有被別人捉到,特別是當場捉到……捉賊拿髒,捉姦就要在床,聰明一點兒也就是了。因為,有時候我也忍不住!」
馬龍彪目瞪口呆,只能連連點頭,劉文輝又笑道:「誰讓你長成這樣,是女人見了你,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黃大哥,你說是不是啊!」黃禎祥一臉笑意,對劉文輝的瞭解又多了一分,卻並沒有回答劉文輝的話,以為默認。可旁邊走過一大漢,聽了這『黃大哥』之喊,回頭道:「是那個在喊我?」
劉文輝幾人一呆,二牛與小明也各自回頭,看著那搞錯對象的路人。那大漢孔武有力,高高大大,與二牛體格差不了多少。回頭一問,很是有些英雄氣概,劉文輝尷尬一笑道:「這位大哥,我看是有些誤會,我剛才並沒有叫您?」那大漢也彷彿明白了什麼,見劉文輝一眾氣質不凡,也點頭道:「剛才,是在下的過錯,黃軫在這裡陪罪了。」
劉文輝道:「哦,原來是黃軫兄弟啊?好說,好說,不知者……呃……黃軫,黃軫,1903年11月左右,長沙,oh,mygod!」黃軫顯然是不瞭解劉文輝為什麼要又跳又叫,便奇怪的看著。劉文輝拉著他的手叫道:「黃軫,黃克強,可是那華興公司的黃軫?拒俄義勇軍的黃軫,留學日本,組織藍天蔚,蔡鍔,陳天華,馮自強……」
凡是在日本留學的革命黨,幾乎都參加了。周樹人同學,之後就是因為幻燈片事件,這才棄醫從文,於是,歷史上少了一個醫生,多了一介以筆為刀的文豪魯迅。
拒俄義勇軍,又叫拒俄義勇隊,花膀子隊,裡面無論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那都是一堆一堆的,而且盡都是歷史上的大人物。還好清廷解散了他們,若真讓他們去拒俄,從而犧牲,那以後民國歷史又該如何來演,找誰來演。
說黃軫可能有人不熟,那麼1905年之後,他會改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與大革命家孫文齊名的黃興。且說黃興(以後統稱黃興)見劉文輝輕易道出他的名姓,並且對他的行動瞭如指掌,幾乎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雖然有些武藝,但看了看二牛,小明,覺得自己好像差了那麼一點。更不用說黃禎祥龍精虎猛,馬龍彪氣血彪炳。身後一些凶神惡煞的跟班,正是跟著黃禎祥一起打劫的兄弟。
眼見於此,他也不能弱了勢頭,莫名道:「不知道兄弟,為何會對在下的經歷如此清楚?」說完話,手已經伸到了長袍衣衫之中。劉文輝知道他想要拿槍,哈哈一笑道:「克強兄,大家是朋友,不是敵人,何必動刀動槍的呢?」絲毫不將黃興的掏槍動作放在心上,因為他十分瞭解黃興,決對不可能搞不清楚狀況就胡亂殺人。
眼見黃興還是一臉懷疑,劉文輝就指著黃禎祥道:「讓我為你介紹,這位就是名震荊湘的荊楚大俠,黃禎祥。你說,有如黃大俠這般的人物,從來只可能與哥老會交好,那裡可能是清廷的走狗?在說了,在下與哥老會龍頭馬福益也有一些交情……」
黃興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湖南湖北兩地,就沒有一個人不知道荊楚遊俠的大名的。戒心終於少了些,再說了,他這時的身份還是合法的,因為他們華興會才剛才成立,並沒有起義。起義失敗之後,他才會改名黃興,然後逃亡上海,出走日本,與孫文先生龍虎風雲。只不過,他們成立華興會,終究是為了反清復明,所以,心總是虛的。
黃興這時成立華興會,早有打算要結識兩湖的哥老會,聽了劉文輝這話,雖然沒有大信,可也放下了心。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華興會是幹什麼的,除了他們幾個入股的會員。劉文輝想著他們為救中國,所作所為,一時間情難自禁。雖然到最後都沒有成功,可這種精神,這種捨己為國的情懷……
「不平哉,不平哉,中國最不平……擲爾頭顱,暴爾肝腦,與爾世仇滿洲人,與爾之公敵愛新覺羅氏,馳騁於槍林彈雨之中……」這是鄒容的《革命軍》,劉文輝念到這裡,旁邊所有的人都被嚇跑了,與革命黨有關係,最有可能被殺頭。黃興卻是大喜,反拉著劉文輝的手道:「原來兄台真是我們的同志,克強剛才還有所懷疑,實在是罪過,罪過……」
什麼也不多說,拉著劉文輝就走道:「走,走,兄弟,到我們華興公司去,大家喝杯茶後慢慢談。」劉文輝被他拉走,身後的二牛與小明一眾只能跟上。轉過山路十八彎,就到了華興公司的地頭。劉文輝抬頭一望,原來是長沙西區保甲局巷彭家。那是一棟民清年間的小樓,土裡土氣,就跟八十年代的老建築差不多。
黃興還沒有進門就叫開了:「遁初(宋教仁字),行嚴(章士釗字),你們快出來看啊,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革命志士。」良久,從木門裡面轉出來兩個人,對著劉文輝一眾就上看下看。黃興大喜過望,卻忘了問劉文輝的名字,正要介紹,這才尷尬回頭道:「不知兄弟,姓什名誰啊?」
劉文輝無語搖頭,心道:「難怪你與孫文多少次起事都失敗了,你們這保密工作做得太差了。好多次都是被漢奸投機分子所利用,向清廷秘報,以同志之血,染紅頭上的頂戴花鈴。革命,光有熱血是不夠的,遠遠不夠。」可心下歎歸歎,卻是無力阻止這些事情。
因為,唯有犧牲多壯志,才敢叫日月換新天,革命事業,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起事,一次又一次的犧牲,這才能打擊清王朝的頑固封建統治。中華兩千多年的**政體,早己經深入人心,要想民主,太難,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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