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劈完之後,拖著長刀用力一扯,當即飛身而退。
好在秦天當機立斷,此時……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已經被巨大的狼牙棒所籠罩。
閃身躲過獸人狄克的反擊,秦天抓準時機,趁著獸人狄克將狼牙棒揮到一半之際,刀當棒使,手腕略一翻轉,刀柄重重敲在獸人狄克的右手臂上。
這一下彷彿蘊含著萬斤力量,猶如一個巨大的重錘錘在獸人的右臂上,獸人狄克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嚎,從肩膀的傷口處「嘩啦」一聲,手臂竟是硬生生從身體上撕裂開來,吊著一層皮,垂掛在身體右側。
獸人狄克雙膝跪在地上,肌肉瞬間收縮到原有大小,眼中赤色盡退,它臉色猙獰無比,嘶著呼吸,大滴大滴的汗珠從臉頰處不斷流下。
「匡當」一聲,已經不知道屠戮了多少條人命的巨大狼牙棒也從獸人狄克的手中脫落,它的右臂,已經完全被廢掉了。
「殺了它,幹掉這雜種。」
「砍掉它的腦袋,用你的大刀砍掉它的腦袋。」高台上的觀眾席上響起一陣激烈的呼喊聲,紛紛催促秦天殺掉獸人狄克。
秦天轉頭望了望比賽場內還能站立的苦修者,粗略估計在三百人左右,而現在,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狂山站在一邊,這個巨大的傢伙,絕不會比獸人狄克弱。
更為重要的是,狂山雖然在閉目養神,但秦天感覺到了,這個傢伙一直在注意著自己,現在這個比賽場內,也只有秦天,還有資格當他的對手。
秦天提著已經完全卷刃的長刀,在眾人費解的眼神中,慢慢的朝後退去。
而這時,狂山卻是睜開了眼睛,他的右手下滑,抓著斧柄輕輕一抽,將開山巨斧從沙地中抽出來,倒提在手中,慢慢地朝獸人狄克走過去。
「這傢伙要幹什麼?」看台上響起一聲聲疑惑。
「他,難道要殺了那個獸人?」
「這大塊頭瘋了?那獸人是他的夥伴!」無知的群眾很自然的將這倆個非人類歸結在一起。
「噗」巨斧飛過,獸人狄克的頭顱沖天而起,綠色的血液彷彿噴泉一般洶湧而出。
狂山了結掉獸人狄克的生命,高山仰止般俯視著剩餘的三百苦修者,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一邊的秦天身上。
戰鬥,再次蓄勢待發。
經過與獸人狄克的一戰,苦修者們耗費了許多力氣,這次再要面對同樣恐怖的巨力蠻人狂山,每個人心中都不禁生出一股無力感。
這個大塊頭,就是站在面前也讓人壓抑到幾乎窒息。
而狂山始終不動,就是這麼昂然站立著,苦修者在他四周不斷遊走,時不時從地上撿起一把兵刃丟過去,都被狂山用巨斧輕輕鬆鬆地格開。
他的眼睛,始終若有若無地停留在秦天身上,這個大塊頭顯然很明白,現在的比賽場內,能夠對他造成致命威脅的——僅有秦天一人。
苦修者們見這樣的攻擊造不成多大的效果,一人突然大聲道:「夥計們,衝上去,只有衝上去才能殺掉這傢伙。」
其他苦修者又不是傻子,哪會聽他這樣忽悠,一個個站在狂山數十米之外,壓根不往前移動半寸。
那個慫恿大伙向前衝的苦修者見眾人無動於衷,又瞧了瞧身邊死去的無數夥伴——少有幾個屍骨完整的人,殘肢斷臂隨處都是,滿地的黃沙被染上一抹血色,看見這些,苦修者的雙眼漸漸赤紅,他猛地咬了咬牙,右手長劍高舉,捂著胸口一字一句大聲喝道:「諸神在上,我亞克西願意成為一名苦修者……我願戰死在這黃沙之上,我願不懼死亡、勇往直前,我願用鋒利的長劍,刺穿任何人的心臟,我願以我之生命,來完成我的信仰。」
說罷,這個苦修者剛毅的臉龐上浮現出一層神聖的光輝,提著長劍義無反顧的衝向狂山。
整個邁爾斯比賽場一片嘩然,這個苦修者所念的,正是正式成為苦修者之前,每一個人都必須跪地捂胸高聲朗誦的信仰條例,但沒有人想到,他竟然真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將這些條例當成心中至高的信仰,甚至於,讓他不畏死亡。
那苦修者衝到狂山面前,狂山隨意的瞟了他一眼,巨斧一揮,在空氣捲起一陣刺耳的呼嘯聲,若被擊實了,定會將苦修者攔腰斬斷。
長劍苦修者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了巨大的潛能,他就地一滾,將將擦著斧鋒而過,長劍刺向了狂山的腹部。
「咦。」狂山微感驚訝,大樹般的鐵腿一抬,重重地朝那苦修者踹去。
狂山這一腿勢如疾風,長劍苦修者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腳給踹飛了,但他手中的長劍,還是在狂山的右腿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一絲鮮血從上面緩緩浸出。
長劍苦修者受此重擊,直接飛出十米開外,重重的砸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但奄奄一息的他還是努力地仰著頭,將右手放置胸前,艱難的喊道:「我……願以我……之生命,來完……成我的……信仰……」
說罷,頭一歪,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一下,三百苦修者心中的某根神經被莫名的觸動了,他們都是從小在比賽場洗腦般的灌輸下長大的人,雖然懼怕死亡,但一直將戰死於黃沙之上當成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當成生命終結時最好的歸宿。
於是,又有人虔誠的朗誦著苦修者的信仰條例,提著兵刃義無反顧地衝向了狂山,一個接一個,一雙接一雙,就像是病毒開始肆意蔓延,幾乎所有苦修者都紅了眼睛,瘋狂的、悍不畏死的、前赴後繼的開始發動衝鋒。
狂山依舊面不改色,沉穩得好似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那般,雙腿深深扎於地面,橫掃八方的巨斧蘊含著無窮的威力,苦修者們來一個亡一個,來一波滅一波。
狂山天生神力,運使起沉重的巨斧來有若飛輪,根本不需要每一斧都用上全力,面對那些在他面前跟小孩子一樣的苦修者,只需要將巨斧完全耍開,便是挨著即死,碰著即傷。
苦修者們於格鬥中所領悟的戰鬥技巧在這個恐怖的巨人面前發揮不出半點作用,他們根本就難以靠近巨人狂山的身邊。
一力降十會,正是這個道理。
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數百苦修者一起發動衝鋒,狂山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一雙手、一把斧頭。於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狂山身上逐漸添上不少傷痕,鮮血從身體四處潺潺流出,染紅了他岩石般的肌肉。
好在狂山的肌肉硬度雖然不及鋼鐵獸人狄克,但也是堅固異常,尋常刀劍砍上去,也就能夠破開皮肉,根本對他造不成致命的傷害。
秦天並沒有像那些苦修者一樣瘋狂,他依舊潛伏在角落裡,手中緊緊握著一根投槍,秦天感覺得到,狂山雖然處在數百苦修者的圍攻中,但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旦發動攻擊,這大傢伙必然有應對的辦法。
背上已經只剩下兩根投槍,秦天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狂山每一次揮出斧頭都會留有幾分餘力,他是為了應對那條角落裡吐著信子的毒蛇。
倆人都表現得非常沉穩。
狂山的沉穩,是他所向披靡的巨大力量和堅固的防守,而秦天的沉穩,則是他安如磐石般的心。
淒厲的慘嚎聲仍舊在持續,鮮血灑落一地,浸入鬆軟的黃沙之中,狂山的周圍已經堆積了不下百具屍體,但他的身子卻依舊沒有移動一分。
苦修者們仍舊在不停地衝鋒,卻無異於蚍蜉撼樹,一條條生命不斷被那鋒利的巨斧殘忍的剝奪著,哀號不止,血肉橫飛。
衝鋒的次數越來越多,苦修者的傷亡也開始直線上升,卻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效果,狂山雖然身披數十道傷口,但除了鮮血流失了一些,呼吸略顯粗重之外,竟是越戰越勇,毫無其他異像。
漸漸地,有人開始畏懼不前了,還有的,甚至於開始退卻。
軍心一怯,便立即發生了奇怪的連鎖反應,一個退,倆人退,三人退,百人退!在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二的人數後,苦修者們終於發現,面前這個巨力蠻人似乎並不是依靠勇氣和信仰就能夠戰勝的,包圍圈慢慢由小擴大,又回復到戰鬥剛開始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狂山再沒有守在原地,他提著開山巨斧,一步步朝那些苦修者們走去……滿身染血的他,**的上半身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身上的碎肉腦漿隨處可見,這一副詭異的畫面,將他渲染得如同地獄中走出的殺神。
見到狂山一步步逼來,一些膽怯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以更快的速度飛速後退著,如果可以,他們簡直恨不得直接衝出這個比賽場。
「吼~~」狂山一聲嘶吼,速度驟然暴漲,邁開巨大的步子,衝入了人群之中,在他恐怖的力量之下,就連大地都忍不住顫抖著。
「啊~~」數名苦修者被巨斧掃中,立即發出淒厲的慘嚎聲,鮮血仿若雨滴般灑下,狂山愈戰愈勇,一把巨斧有若嗜魂的鐮刀,輕易收割著苦修者們的生命,所到之處無一合之敵,留下片片真空地帶,就像被巨大的岩石碾過一樣,一切阻礙都被攪得粉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一邊的秦天始終沒有出手的意思,他心中如一面明鏡:反正這些人早晚是要死的,竟然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那就讓他們多耗費一些狂山的力氣吧。
秦天可不會用憐憫這種廉價的東西來與自己的生命做等換,在這個地方,沒有幾個人能夠用得起「憐憫」這個奢侈的字眼。
但在秦天身邊,漸漸也有不長眼的苦修者發現這傢伙一直「懦弱」地躲在角落裡,心中頓感憤恨,拿著兵刃就朝秦天撲來:「就算要死,也要在死之前殺掉這個膽小怯弱的傢伙。」
換來的結果,無一不是殞命當場。
單方面的屠殺仍舊在持續,狂山雖然速度不快,但步子一旦邁開,也當得普通人的三步,偏偏這傢伙耐力驚人,長時間的持續奔跑下來不見絲毫疲累,於是……苦修者的人數正以極快的速度銳減著。
終於,過了不知道多久,比賽場內仍舊存活的人只剩下三個。
狂山將懸掛在斧尖的屍體拋開,回頭冷冷地看著戰場另一頭的秦天,以及他邊上正瑟瑟發抖地一名年輕苦修者。
秦天慢慢將掛在腰間的短刃取出來,身子一閃,突然出現在那名苦修者身旁,一道寒光掠過,年輕地苦修者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頭顱便滾落在地,滿腔熱血激射而出。
「這樣的死法,或許能讓你痛快一些。」秦天輕輕念叨一句,隨即再不猶豫,轉身飛速朝狂山衝去。
而另一邊,狂山也邁開巨大的步子,轟隆隆的迎了上來。
戰鬥,彷彿在這一瞬間,才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