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的天啦,鐵劍蠻牛竟然被秦天那小子給傷了!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看台上,一個鐵劍蠻牛的忠實擁磊看著跪在比賽場中,行動能力幾乎廢掉的巨漢,發出了不敢置信的呼聲。
邊上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拍拍這人的肩膀,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埃過,別看秦天那小子才二十來歲不到,但他的智慧絕不是鐵劍蠻牛那傻大個能夠比擬的,我看你那枚亮閃閃的金幣,鐵定是打了水漂了,這接下來的半個月啊,你就好好勒緊你的褲腰帶吧,哈哈哈哈……」
埃博聽著鬍鬚漢子這般說,又想到自己那省吃儉用半個月才擠出來的一枚金幣,臉色頓時苦了下來,卻仍舊不願相信鐵劍蠻牛會被秦天那乳臭未乾的小子這樣輕鬆地擊敗,不甘的搖著頭,咬牙道:「不,決鬥還沒有結束,鐵劍蠻牛不會輸的,他已經連續贏下了十二場比賽,他擁有最為堅固的防守,不可能會輸給一個才打了不到剛冒出來的小子!」
說雖是這樣說,但聽那語氣,埃博顯然也沒有多大信心。
「不會輸?真是笑話!」鬍鬚漢子嗤笑一聲:「秦天的速度本就快過鐵劍蠻牛許多,現在鐵劍蠻牛的腳踝受到重創,移動能力大打折扣,就這樣還想跟狡詐如銀狐的秦天糾纏下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埃博嘴上不願承認,心中卻已經動搖了,秦天雖然年紀輕輕,卻比多數經驗豐富的苦修者還要狡詐數倍,想在他佔據明顯上風的情況下反敗為勝,依照以往近三十場比賽來看,這就是不可能的——其中沒有幾乎!
又想到自己下了血本的那一個金幣,埃博頓時心痛如絞,就在他滿以為接下來的半個月都必須禁酒禁慾時,轉折出現了——場中的鐵劍蠻牛竟然撐著巨盾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噢,天啦,他站起來了!」埃博激動地指著場中,彷彿在黑暗中抓到了一絲曙光,興奮地大吼著:「鐵劍蠻牛!你是個真正的男人,你是邁爾斯比賽場最強悍的男人!」
「鐵劍蠻牛……鐵劍蠻牛……」見到鐵劍蠻牛再度站起身來,比賽場內的氣氛頓時達到**,在鐵劍蠻牛身上下了重注的看客們紛紛開始為其加油鼓勁,聲勢幾乎將天空也給撼動。
秦天有些詫異的看著面前這個鐵打般的漢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自己剛才那一劍,就算沒有完全廢掉鐵劍蠻牛的左腳,也起碼割斷了他的腳筋,甚至腿骨都有被劃裂的可能,沒想到,受了如此重的傷後,他還能站起來!
但敬意並不代表秦天就會手下留情,在這個比賽場柳孤寒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耳濡目染之下,秦天深知不論任何情況都不能對敵人產生一丁點憐憫之心,在這個地方,你不殺人就會被殺,不踏著別人的屍體就會變成屍體,人與人之間沒有一絲情意可言,任何一個苦修者都是冷血無情的。
他不會再有這樣的憐憫之心!
這是作為一名合格鬥師不能犯的錯誤!
當然,也沒有苦修者會試圖與你結好,人們相互之間不會、也不可能存在友情這玩意兒,因為每一個人都不想在明天的戰場上殺掉自己的兄弟,他們必須讓自己變得殘忍嗜殺,變得不近人情。
鐵劍蠻牛抹了抹額頭上不停淌下的汗水,一雙虎目中滿是炙熱的戰意,大劍指向秦天:「小子,是我低估了你的實力,不過,想要輕易地贏我鐵劍蠻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秦天當然知道鐵劍蠻牛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大塊頭不止進攻兇猛,防守也是極為堅固,何況他那攻擊力超強的巨劍所籠罩的範圍極大,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他反敗為勝,想到這,秦天臉上掛上一絲笑容,身子微蹲,咧嘴道:「那好,就讓我們繼續戰鬥吧!」
這一回,不等鐵劍蠻牛攻擊,秦天已經直衝了上去,他知道鐵劍蠻牛是不會、也不可能主動出擊的,他那腳踝的傷勢就是站著防守都有些吃力,就更別論採取攻勢了。
也不直接逼近對方,秦天腳下發力,一個轉身,繞去了鐵劍蠻牛背後。
鐵劍蠻牛心知不妙,自己腳踝受傷,轉身定然不及平時那般靈活,若要強行轉身,牽動傷口造成血流不止的話,是極為不利的,想到這,他心中漸感駭然,「好強的戰場判斷力,在他面前似乎任何破綻都無法隱蔽,第一時間就會被這傢伙利用起來。」
好在鐵劍蠻牛經驗豐富,只需稍稍轉過半側身子,便能將秦天的進攻路線收入眼簾,但令人意外的是,年紀輕輕的秦天反倒更像一個謹慎十足的老狐狸,他只是不停地繞著圈,不急不躁,勢要抓住那最為致命的破綻,從而一擊必殺!
繞了數十圈後,鐵劍蠻牛眉頭越皺越緊,汗水更是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粗獷的臉龐,猛地,他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仍舊在不停運動著的腳踝陡然一滯,再跟不上秦天詭異飄忽的走位,將後背完全暴露出來,就在這時,只感覺背後風聲響起,鐵劍蠻牛來不及多做計較,左手大盾回身一揮,試圖攔住秦天的攻勢。
「砰」的一聲輕響,鐵劍蠻牛感覺有東西撞在自己的大盾上。
「好機會!」鐵劍蠻牛心中一喜,腰部旋扭,手中早就蓄勢待發的重劍迅速回身劈去。
大劍刮起一道刺耳的裂空聲,猝然揮過,卻沒劈中任何物什,鐵劍蠻牛心中一驚,猛然回頭,卻見砸在大盾上的是秦天手中的那一塊菱形小盾牌,而他的短刃,已經揮向了自己持劍的右手手腕。
「啊!」
再度中計的鐵劍蠻牛一聲淒厲的哀嚎,手掌和巨劍同時飛出,鮮紅火熱的血液飄灑而出,他忍住強烈的痛楚,左手撐盾,右腿凌空而出,對著秦天的胸膛極快的踹出一腳。
秦天沒想到對方在這個時候還能做出攻擊,好在他反應快,迅速收起左臂架擋住鐵劍蠻牛勢大力沉的一腳,同時在盾牌上輕輕一按,菱形小盾的中間位置突然彈出一根細長的黑針。
「砰!」
秦天的身子再度飛了出去,復又在黃沙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而在他被踢飛的同時,盾牌中的黑針也透入了鐵劍蠻牛的右腳腳心。
再度爬起身來,秦天感覺左手臂酸麻欲死,對鐵劍蠻牛剛才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是頗覺驚駭,還好這一下擋得極為巧妙,硬碰之時一收一卸,才沒有讓那傢伙將手臂踢得脫臼。
而另一邊,鐵劍蠻牛也重重摔在黃沙之上,斷掉的手腕處血流不止,左腳腳踝也已經不堪重負,而右腳上,正有一絲絲黑線不斷蔓延著,顯然,那黑針上塗抹的毒液起效用了。
恐懼開始悄無聲息的遍佈鐵劍蠻牛全身,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無神的雙眼仰望著當空的烈日,感覺生命在一點一滴不斷流失,力氣也逐漸減弱,失去行動能力和進攻能力的他,已經再沒有戰鬥下去的機會了。
獲得絕對優勢的秦天提著短刃,一步步走到鐵劍蠻牛的身邊,單膝跪下,以示對這個強悍對手的尊重,手上卻是毫不猶豫,映著烈日,短刃狠狠地劃過巨漢的咽喉。
隨著鮮血從脖頸中狂噴而出,染紅黃沙,浸透地面,鐵劍蠻牛終於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同時,秦天也用這種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勝利。
他高舉雙臂環視全場,數萬觀眾立即沸騰燃燒起來,其中或許有為下注不對而懊惱者,但更多的人卻因為這種慘烈的生死搏殺而如癡如醉,從苦修者的死亡中他們似乎獲得了莫名而巨大的快感,一個個紅著雙眼縱聲狂呼,全場的氣氛在一瞬間達到了最**。
無疑,這是一種殘忍而血腥的娛樂!
迎接了全場觀眾的歡呼和吶喊後,秦天獨自走出比賽場,渾然不顧那已經開始的另外一場殊死搏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白布,仔細的擦拭著手中仍舊殘留著敵人血跡的那把鋒利短刃。
「第八場了!」一聲苦澀的輕歎,忽而從少年口中發出,有些茫然的看著手中晃動著寒光的長劍,似是訴說,又似是喃喃自語:「第八場了,八階斗師,都是些值得紀念的數字呢!」
過了會,少年抬起頭,看著面前黃沙滿佈的比賽場,看著那些為了生命而奮力搏殺的人,嘴角漸漸劃出一抹自嘲:「生命,就像天上的星星,你永遠觸摸不到,也無法預測得到他下一刻將會是什麼。是死亡?還是死亡?」
在這片土地上,苦修者是沒有多少尊嚴可言的,他們不過是為了取悅貴族領主的玩物,以生命為代價,用血腥殘忍的方式給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帶來生死搏殺的視覺享受,但這些只比普通人更加強壯的可憐蟲們卻無法對統治階層造成任何威脅,因為秦天知道,在這個世界能夠贏得別人尊重的,只有實力。
而想擁有實力,那就得成為一名斗師。
秦天曾見過一個斗師在數百名苦修者的圍攻之下戰鬥得脫力而死,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到那個大斗師死去之時,圍攻的數百苦修者中能夠站立的,已經不足十分之一。
這簡直是恐怖的戰鬥力!
不過,大斗師在比賽場內出現的幾率極低,也不過是見到三次。
但每一次,都代表著比賽場將要有人死亡。
英雄會,這就是英雄會,有英雄逝去,有英雄誕生,但是甚少有永雄永遠屹立在這個舞台之上。
同樣,每一次,秦天的心靈都被重重的撞擊著,那些斗師迅捷如風的身法、霸道十足的滅魔九式、詭異絕倫的功法、殺人如戮草芥的強大實力,都讓他原本絕望的心,再次劇烈的跳動起來。
也就是那時,是秦天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莫名的渴望著,渴望得到像那些斗師般強大的實力,渴望走出這個禁錮了二十年的牢籠,渴望獲得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利。
當然,在封閉而又人情冷漠的比賽場內,秦天並沒有探聽到多少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他所能夠做的努力,是在每一次訓練時都傾注全力,在每一次搏殺時都爭取獲得新的技巧和經驗,盡可能的提高自己,從而在下一次生死決鬥中贏得自己的生命。
也正因為這些,秦天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管他什麼樣卑劣無恥噁心下流的手段,在以死亡為結束的比賽中,都顯得那麼的不值一提。
他告訴自己,活下去,一定得活下去,只有保存著生命,才能得到自己所渴望的,不管是強大的實力,抑或殘存在心中那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