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本來見到秦天情急拚命,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雖然他不將秦天放在心上,但出了人命畢竟會有些麻煩。但當秦天劍上光芒閃起時,他臉色大變,挺劍便撲了過來。
魯伊斯只覺得秦天劍上射出了凌厲的罡風,一柄劍忽然變成了十餘柄劍,像是雨後竹林,忽地長出數不清的竹筍出來一般。
急切間他揮動自己的劍護住頭胸要害,拼了命向後退開,但秦天上發出的劍罡極凌厲,噗噗地隨著劍影而來,他再也無法看清秦天的劍式,更無法抵擋,就是秦天自己也無法收住手。
正當魯伊斯與秦天都被嚇得大叫之時,錚的一聲,波希的劍到了,正格在秦天與魯伊斯兩劍之間。這一劍波希用了七分力,魯伊斯的劍立刻脫手飛了起來,而秦天確實穩穩的拿著劍。
房間之中限入死一般的寧靜,眾人都被秦天那一劍驚得發不出聲,直到魯伊斯的劍從空中落下,掉在地上發出鐺鋃的聲音,眾人才回過神來。
魯伊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就在方纔,他已經感覺到秦天劍氣穿透自己的格擋,擊在自己心口,只要秦天劍再向前遞出三寸,自己不死也將在床上躺個半年。從生死關頭走回來,讓他精疲力竭。
「這一劍,是你從哪學來的?」波希臉上不見喜怒,秦天一臉淡然讓他驚訝,讓他大吃一驚,但他臉上反而毫無表情。
「我無意中就用出來了。」秦天回答道。
波希深深地看著秦天,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秦天說的是真是假。從他內心深處,他也不相信秦天能施展出那樣的劍式,但他更不相信那一劍是巧合。一個只會幾式入門劍式的人,是不可能用劍發出劍罡的。
「秦小凡!」這時,他才想起這個自己在大街上拉來的徒弟的名字,過了會兒,他臉上浮起笑來:「秦小凡,倒是我小瞧你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必再去廠礦裡了,跟著我在這學劍,我定然會傾囊傳授予你。」
秦天並不傻,這波希前倨後恭,必定另有打算,他並沒有說話。
「沒用的東西,從今日起,你也下廠礦幹活,由小凡負責。」波希卻沒有給他笑臉,沉聲喝罵了一句。
魯伊斯急得雙眼亂轉,還是那出主意的人為他解了圍:「波希斗師,你收了個天資過人的徒弟,可是件大喜事,瞧在新徒弟的份上,就不要太為難老徒弟吧。」
波希嘿嘿笑了笑,拉過秦天向那人道:「還多虧了賽兄提議,否則我這好徒弟定然被埋沒了。小凡,這位賽波動,你得喚一聲賽師叔。」
「……」賽波動上下打量著秦天,嘖嘖道:「若不是波希斗師,想來也收不到這樣出色的徒弟,波希斗師,你這新徒弟很對我胃口,能否讓他陪我練練?」
波希心知賽波動也看出秦天方纔那一劍絕非偶然,想繞著彎兒從秦天手中將那一劍學去,他微微一笑道:「賽兄弟,小凡身上有傷,待他傷好之後再陪賽兄也不遲啊。」
賽波動心中暗暗罵了聲,臉上卻笑容依舊:「這潘古城城中有的是名醫,我帶這位小凡去治傷吧。」
提到潘古城城中的名醫,兩人心中都是突地一下,想起兩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來,不由得對望了一眼。波希道:「不必,不必,一些皮肉之傷,我有現成的藥。賽兄弟,我領小凡去上藥,你先替我帶帶徒弟。」
也不等賽波動再說什麼,波希將秦天拉著便出了大廳。
「那個叫賽波動的,口蜜腹劍,你少和他往來。」在書房中為秦天包紮好傷口,波希道。
「……」
「小凡,你莫怪我將你們叫去廠裡。」波希坐到自己的位子中,長長歎了口氣,「如今戰亂,斗師沒有一點實力是活不下去。」
秦天垂下頭,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波希對他的稱呼越是親熱,他越覺得不自在。但波希說的道理他卻明白,以往斗師總可以收到一些富豪子弟為徒,甚至可以憑借自己的斗師求官,可如今,一個斗師要習劍,要維持生計都不得不另想他法。
波希長長歎了聲:「小凡,斗師衰微,如今卻有一個重振斗師雄風的機會。只要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定能讓我快劍學院斗師發揚光大,讓天下劍客重新揚眉吐氣。」
「什麼機會?」秦天聽他言語極為熱切,看來這個機會真的非同小可。波希道:「十二王將在半月之後召開英雄會,讓全潘古城的斗師比試,他要擇優勝者為師。」
「十二王千歲深得今上寵愛,若非庶出,極有可能被立為太子。雖是如此,陛下還是將他封在這潘古城重地,若是能成為他的斗師師父,小凡,我們快劍學院在潘古城就是一等一的大劍派了。」
眼見波希輕輕拍著大腿,滿臉是抑不住的興奮,秦天心卻很平靜。他也喜歡榮耀,但他更喜歡斗師本身,因此波希對榮華富貴的熱衷,反而讓他有些瞧不上眼。不知怎的,波希的神情,讓秦天想起聽說過的那個高價買了精美的裝珍珠的盒子,卻將真正有價值的珍珠還給賣者的故事。
現在秦天已然答應了斗師公會會長西恩。
秦天垂下頭,不讓自己臉上的神情露在波希面前。波希見他並不怎麼興奮,微微笑了笑:「秦天你年紀還小,不明白對於一個斗師者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十二王千歲將這英雄會定在十二月初八,距今還有十四天,這些天你就隨我在大廳中專心修煉,其他一切事情都不必管了。」
「可是……廠礦裡其他的師兄弟們呢?」
聽到秦天念念不忘同他一起在廠礦裡燒磚的那些少年,波希臉色沉了沉,但立刻又恢復正常。
秦天擊敗魯伊斯的那一劍實在精妙,波希可以看出其中至少有七種變化,若是能將這一式學會,自己在英雄會上優勝的希望就會大增,萬一秦天除了這一式還有其他更精妙的招數,沒準自己甚至可以在這次英雄會上成為舉國皆知的斗師。
這種誘惑對於波希太大了,因此他甚至有些討好地道:「秦天既是念著你這些師兄弟,不如就讓魯伊斯傳他們修煉鬥氣之法,讓他們半日做工半日修煉,如何?」
秦天點了點頭。
波希將快劍學院入門口訣低低念了幾遍,秦天記憶力極強,聽了兩遍便能背出來,波希一句句為他講解,秦天一邊聽一邊提出問題。雖然波希是別有用心,但他向來以劍技自負,秦天每每提問又正好問在他癢處之上,他原本只想稍稍傳秦天一些以騙取秦天信任,但到後來一個學得專心一個教得痛快,竟然是欲罷不能,直到天色大晚二人才停了下來。
「小凡,你學劍資素果然出眾。」波希此刻心中倒是十分願意收下這個徒弟了,自己那六個正式徒弟學劍之時,只一昧知道自己怎麼說便怎麼練,而秦天則往往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況且這孩子雖然起步晚了些,但全身經脈卻像練了十多年一樣通暢,若是收在門下,過個三年五載便足以在潘古城年輕一代中稱雄了。
在波希格外「關照」下,秦天一連十餘日幾乎都足不出戶,專心專意在練劍。
波希因為他好學善問,點撥之時倒不曾搪塞,秦天又肯下苦功,因此他進步極大,幾天功夫就將快劍學院的一套入門劍法練得七分熟練,與幾位師兄試劍時也能有模有樣地打上半晌,但他那招精妙的劍式,卻再也沒施展出來過。
白天秦天在書房中自己練習,波希每到深夜便與他二人在大廳中揣摩那一式,越是專研,越覺那一式千變萬化決不簡單。
賽波動倒一直不曾死心,經常藉故與秦天在一起。秦天記著波希的吩咐,任他如何玩花樣,就是不肯在他面前再施展那一劍式。賽波動寄人籬下,也不敢做得太過明顯,心中雖是百般掛記,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團和氣。
整個潘古城的斗師,幾乎都被十二王的英雄會所吸引,只要有那麼三招兩式絕技者,便悶在家中苦練,以期能在英雄會上一舉成名。而且十二王在潘古城舉行英雄會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自外地來到潘古城的斗師絡驛不絕,一時之間,天下有名的斗師,有大半都到齊了。
一進院子,秦天便覺有熱氣撲了過來,他握住劍柄,深深吸了口氣,內息在經絡之中循環一周,這才消除了身上的不適。
院中鬥得正急,但比劍的卻是波希的大弟子汪琦與一個少年。汪琦已是二十八餘歲,那少年卻不過十七八的樣子,兩人年紀相差近一倍,但佔優的卻是那個少年。
秦天看了一會,又覺熱氣逼人,那少年劍上發出的劍罡,竟然熾熱難耐。他在外圍觀看尚且如此,場中正對著那少年之劍的汪琦感覺可想而知。
秦天再看過去,發覺魯伊斯與波希另一個弟子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站在一邊,頭髮都有焦痕,想來已經是敗在那少年手中了。
汪琦顯然知道自己不敵那少年,因此只是一味死守,想等對手力盡再反擊,那少年劍勢大開大闔,雖然動作不是很快,但劍上傳出的力道卻讓汪琦根本尋不著機會。按這樣下去,汪琦只怕等不到那少年力盡便會落敗
波希臉色極為難看,在自己的大廳裡,對方僅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已連敗自己兩個弟子,就是自己門下最厲害的汪琦,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
果然,那少年猛攻一劍,盪開了汪琦之劍,餘勢未衰,直掃向汪琦腦袋,眼見要將汪琦腦袋削下半邊之時,那少年一抬手,寶劍貼著汪琦頭皮過去,汪琦立刻也同魯伊斯一般,狼狽地退了下去。
那少年收了劍,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這笑容看在波希眼中分外討厭。那少年回身抱了抱拳,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