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相當隱秘的木屋,已經十分破舊了!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了下來,讓他們能看清屋子裡的一切,顯然很久沒人居住,除了一些稻草之外,沒什麼擺設,而且到處都是灰塵!
方拓仔細的察看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毒蛇蟲蟊之類的東西,她才將顧文宇輕輕地放在屋子一角鋪著的稻草上!又轉身尋到一些乾柴,點起一堆火!終於暖和了起來!
「得快點找到大夫才好!」方拓看向顧文宇那腹部的傷口,長長的歎口氣,那傷口雖經過包紮,他們也準備了療傷藥!但顧文宇的傷勢真的很中!那是刀傷,從靠近心臟的部位一直延伸到腰部。雖然現在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血流如注,但傷口周圍的皮肉向外翻轉著,似乎是被灼傷的一樣,呈黑色!摸上去滾燙的!
「這點小傷不要緊的!」顧文宇慘白著臉,笑了笑:「不是已經上藥了麼?」
「萬一有內傷呢?」方拓歎息著說,現在想來,在這古代,她好像沒學會什麼!等到要用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還是應該到城裡去!」說到這裡,她的眉頭擰的更緊了,這幫人怎麼那麼纏人?無論她怎麼加快速度,如何注意隱秘,總是會被發現,真是奇怪!
顧文宇藉著火光,看到她眉宇間的憂慮,抿了一下嘴唇道:「我是否很沒用呢?」
「你在胡說什麼?」方拓搖搖頭:「歸根結底,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啊!」她看向篝火,眼神迷茫了起來。木頭上的火在閃爍著,小小的火苗滅了之後又顫顫地長起來,合成一股長長的,藍色的旋轉的火焰,伴隨著辟辟啪啪的聲響,像是來自異界精靈的舞蹈!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精緻的面龐變得朦朦朧朧,似乎和火焰混合到了一起。她微閉雙目,喃喃說道:「如果不是我鋒芒太露,如果我處世經驗再豐富點!如果我能多學一點本領,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我倒覺得師兄這樣很好啊!」顧文宇眨眨眼睛:「師兄就是師兄!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沒法相比!」
「是麼?」方拓抬頭從屋頂的漏洞中仰望天上的月亮,耳朵聽著篝火辟啪的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入了神,過了半晌,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隆雲的感覺是那麼的敏銳,她確實是太過孤傲,認為自己現代人的身份比這些古人高上一籌,與其說什麼也不在乎,不如說是什麼也瞧不上眼吧!「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輕緩的抽出軟劍,撫摸著!內力激盪下,她的頭髮都有些飄起來,那篝火也似乎有了感應,泛起一群群細小的火星!隆雲那樣的人物,若還是朋友,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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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森林外卻是另一番慌亂的景象!
「大人!那人就在樹林裡!屬下已經派人將這裡團團圍住了!」一個契丹武士對他身旁的一位身著鱗甲的將領畢恭畢敬道。
「那還不進去?」那將領用鼻子哼了一聲,口氣頗顯煩躁:「還用我教你們怎麼做?」
「可是」那契丹武士結結巴巴道:「屬下等闖個幾次,卻總會繞了出來!這林子很邪門啊!」
「邪門?」將領斜了他一眼,他對自己的手下相當瞭解,他們是絕對不會用這種近乎無稽的理由匡自己的,難道裡面真的有什麼古怪?他曾聽說過,中原有一種叫陣法的東西,人闖進了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更有甚者還會致人於死地!他想到這裡朝樹林看了看:「管他的,我安沙也算是南征北戰,何曾怕過這等東西?」終於鼓足勇氣,抬腳邁了進去。
「一直向前,一直向前!」他念叨著,也確認自己是向前走的,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於走到了開闊地:「哈!」他得意的大笑一聲:「老子這不是出來了?有什麼古怪?」正在這時,耳邊卻傳來十分刺耳的聲音:「大人,是很古怪吧?」轉頭一看,正是自己那手下的一張怎麼看怎麼像是幸災樂禍的討厭嘴臉,而自己站立的地方,不是出發點又是哪裡?
「真是怪!」安沙的手摸向下巴!這進不去如何能抓到人?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命令下去!放火燒林!」
他的命令一出,那些士兵連忙尋找可以燃燒的東西!卻在這時候,一個士兵手指顫抖的指著半空,撕心裂肺似的狂喊道:「看啊!那是什麼?」
人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俱都一驚,只見那樹林的上空不知道什麼時候瀰漫了一大片的黑氣,而且越聚越多,越聚越密集!過了不久,那黑色的霧氣竟然凝聚成一張巨大的,猙獰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越發顯得恐怖!
過了不久,一切都恢復了寧靜,那士兵臨死絕望的哭喊,痛苦的掙扎就好像從未發生過,只有那滿地堆積的屍體說明這裡確實曾發生過一些事情!
那黑霧組成的臉孔在掃蕩一遍,確認所有人都已經命赴黃泉之後,它又停在了樹林的上空!
「原本不想殺你們!誰讓你們不知好歹非要硬闖?」一陣微風吹過,那黑霧竟然散了,不,不是散了,而是重新的凝聚,這一次,卻漸漸的凝聚成一個人形!它用著沒有眸子的冰冷的眼神掃視著地上的屍體,冷橫一聲,過了很久,它長長的歎息一聲:「好久不見,你還好麼?」他那充溢著黑氣的眼睛竟然泛出點點光亮,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突然,他猛地轉身,面向西北的方向,眼中瞬間又恢復了最初的冰冷:「該死,這麼快!有得走了!」話音未落,它的身形化作一道黑芒,直向遠方射去。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它剛剛停留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團粉紅色的光影。「該死的賤人!跑得到快!」是一個嬌聲嬌氣的女人的聲音。而就在一剎那間,那光影也消失不見了!這片曾經停留了兩種奇怪事物的樹林上空,什麼也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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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濛濛亮,恢弘雄偉的皇宮中已經是忙碌一片!
皇宮的大殿上!掌握一國權柄的承天皇太后蕭燕燕正臉色陰沉,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她步下階梯,來到大殿正中跪著的一個武將面前:「你是說三百人全都暴死?」
「正是!」那武將額頭冒著冷汗,唯唯諾諾道:「微臣在京中等候消息,原本去追蹤燕王妃的安沙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臣不放心,派人去察看,沒曾想」說到這裡,他偷偷抬起頭,看了眼主子的臉色:「安沙以下三百多名武士全都死了!臣也去看過!那些人身上沒有一處傷口,死因不明!」
「好哇!」蕭燕燕冷笑一聲,顯得極為氣憤的在大殿來回踱著步子:「那些可都是訓練有素的皇家武士,就這麼死了?」她的胸口起伏,接著將目光投向在一直杵在旁邊不聲不響的隆云:「燕王,你知道這些人的死因麼?」
「臣不知!」隆雲露出茫然的神情:「天下間那有這等怪事?幾百人同時死亡卻沒有外傷,難道會是中毒而亡?」
「絕對不是!」跪著的武將連忙道:「那些武士各個都像是睡著了一樣!除了表情有些痛苦外,並無中毒的症狀!」
「那你一定是看錯了!」隆雲拍拍雙手:「既不是中毒,又沒有受傷,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同時受到佛主召喚,一起升天不成?」說到這裡,他又向坐在皇位上的契丹皇帝深施一禮:「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佛主一定是想找些人上天去伺候他,才在郊外顯靈要人啊!這也說明咱們大契丹國深受佛恩,國勢一定會更加昌盛!」此話一出,正好緩解了大殿上的壓抑氣氛,那小皇帝被自己堂兄的一番言論逗的笑了起來,而裡在兩側的朝廷大員們則各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卻礙於身份和環境,只得苦忍,做聲不得!
「不要胡鬧!」蕭太后一甩手,呵斥道:「佛主豈會如此兒戲?」
「臣也只是推測而已!」隆雲攤開雙手,無奈道:「我確實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啊!」
蕭太后白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自己的寵臣韓德讓:「卿家有何看法?」
韓德讓微微一笑,瞥了瞥隆雲,顯得有些慵懶地緩緩開口道:「太后!我看問題是出在燕王妃的身上啊!」
「丞相此言差矣!」隆雲插嘴道:「她一個弱女子有什麼能耐瞬間殺死幾百人?更何況他們連傷痕沒有?這更不可能了!」
「那為蘭姑娘真的是弱女子嗎?」韓德讓冷笑一聲,眼睛直盯著隆云:「據我所知,她在中原的名聲可一直不太好啊!」
「這些哀家也早有耳聞!」蕭太后點點頭:「就算不是她殺的,她也脫不了干係!此等妖孽,做了我契丹國的王妃也只是一個禍害,還是除掉為好!」她想了想,朗聲說道:「傳令下去!全國通緝蘭若冰,若有發現,革殺勿論,不要活口!」說完這些,她又降低了音量:「好了!皇上和哀家都累了!你們下去吧!燕王留下!」
「姨媽!」隆雲見四周再沒旁人,走到蕭太后的跟前:「這門親事是皇上下旨御賜的!就算您不同意,也用不著下殺手啊!」
「你別提皇上!」蕭太后拍了他一下:「昨天趁我不在你們就胡鬧!」
隆雲苦笑:「有那麼多人推波助瀾,我也沒辦法啊!」
「你是皇室嫡親,擁有大好的前程,以你的資質,相信再過不久,南院大王的位置就是你的!娶一個漢女為正室總是不妥!你那苦命的母親又是我的親姐姐,我怎能看你往火坑裡跳?」蕭太后看著外甥的表情,最後長歎口氣,揮了揮手:「這件事情就這麼處理了!你下去吧!」
隆雲看著她,嘴巴張開又合上,終是沒有說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