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似花非花第二章
計劃順利進行,在方俊家裡住了一晚就順利的進了隴西公府,方俊的妻子劉氏因為一直無所出,所以特別喜歡這個性情直爽大方的師侄女,照顧的更是無微不至,臨到隴西公府還一直囑咐這囑咐那,更讓方俊賭咒發誓好好照看方拓不得有任何閃失。方俊夫綱不振加愛妻心切也不敢不答應。
「你都會些什麼?」方俊喝著茶,對坐在他對面的方拓聞道:「女紅在行嗎?你姨媽的手很巧,你應該也學到不少吧?」
「不會!」肯定句。
「哦!縫補衣物也不會?」看方拓點頭,方俊有些詫異:「那細活就沒法干了!那你能做什麼?」
「粗活也無所謂,打雜也可以啊!」方拓急忙說道。好不容易說服吳蓮答應在隴西公府「打工」的計劃,她可不想就這麼被攆回去。難得到了古代,不見見肖想很久的名人實在說不過去。
「好吧!你就到廚房幫忙吧!」雖然幹這種粗活有些委屈自己的師侄女,但他這總管也不能過分偏頗。
粗略的告誡一下府裡的規矩,方拓就被安排在下人房,這個房間只有她和一個叫小何的婢女兩個人,條件倒也不差。
隴西公府的夜色永遠是沉寂的,而花園又是一番迷人的景色,月光靜靜灑在池塘的水面上,將水面鱗鱗微波染成銀色,輕輕蕩漾,映得整個池塘都活躍起來。可惜太過寂靜,那沉悶孤獨氣氛更添詭異,黑壓壓的人工竹林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偶爾的蟬鳴和蟲蟊的話語更是讓人恐懼。
李煜漫步月下,憂自感歎。這大大的囚牢中,也只有這深夜的花園才能讓自己擺脫監視的目光,名為隴西公,其實就是當了囚徒,他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吃喝不愁,但身份畢竟不同了,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生活和享樂了,再加上亡國之痛和對自由的無限嚮往,讓他越發地瘦弱下去。尤其最近一段日子,他總是感覺別人的眼光怪怪的,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恐怕宋朝皇帝不會留自己太久吧!
馬上就要進入七月份了,天氣越來越炎熱,這清涼的夜晚月下獨斟本是很好的選擇。可惜,人的心情煩亂,周圍的景致也變得不堪。
「咦?這是什麼聲音。」李煜放下舉杯的手,仔細聆聽這不和諧的聲響。三更半夜怎麼還會有人到這裡來?公府的規矩很嚴格,除了幾個有地位的人,入夜之後是不准隨意走動的,就是他這名義上的主人活動範圍也是受局限的。他覺得應該去看個究竟。
方拓在這府裡過了七天,到也漸漸習慣了,她的工作也就是在廚房洗菜洗碗,打打下手,還學了不少手藝。不過有一點不習慣,就是每天必須很早就起來幹活,不能像往常一樣早上練武了。她十幾年來一直保持著晨練的好習慣,尤其在顧家接受正統的武術訓練之後更是欲罷不能,一天不走上一路劍法,舞上一套拳就渾身不自在。沒辦法之下,只好退求其次,在晚上的時候練武了。
隴西公府的後花園旁有一塊草坪,地處偏僻,空間也很大,到夜晚更是連隻鳥都沒有。當然成了她私人的練武場。
經過這段時間,她的青蓮劍法耍起來已經流利非常,軟劍也用得更加得心應手。「夠帥!」相當滿意今晚的表現,欲罷不能之下又空手耍起擒拿拳來,雖然多日不練,倒也虎虎生風,霸氣十足。
「這套拳太過陽剛,女孩子還是不要習練的好!」清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方拓動作一滯,氣息紊亂之下失手跌在地上。
「你!」實在來不及反應,狼狽的爬起來,方拓轉身面向害她丟臉的罪魁禍首。只見一個微笑著的男人一身便裝站在眼前,是位氣質溫文的中年男子。
「這位姑娘!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會嚇到你」看看那套白色衫福和嫩青色的裙,李煜知道她是府裡的丫環。
「拜託你啊大叔,晚上睡不著覺也不要裝鬼嚇人啊?人嚇人嚇死人啊大叔!」面對笑臉,方拓不好發脾氣,只能抱怨道。
「這麼晚了還不回房睡覺,你不知道府裡的規矩麼?」李煜看到方拓滑稽的表情,心情難得的好了不少。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你又為什麼在這?」按說到府裡已經好幾天了,怎麼沒見過這個人?
「我是巡院的護衛,叫鍾隱,本來不該當值,不過睡不著,所以到處走走!沒想到打擾你練武了!」他是真的睡不著,不過不打算把真實身份告訴她。
「真的?」看他雙手交疊在身後,雖然笑著,但眉宇間有藏不住的威嚴氣勢。若不是看他一身便服,又和畫像上胖胖的樣子搭不上鉤,她一定會以為他就是那個唐後主李煜。「我也睡不著,所以到這裡運動運動!」
「既然都是睡不著覺,那就一起來喝一杯吧!就當賠罪!」李煜領著方拓來到花園裡的石桌邊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酒:「喝點酒也許就有睡意了!」
「謝謝!」方拓本來就是爽快的人,逕直坐下拿起筷子夾了菜吃起來:「你這護衛一定地位挺高的,還有這麼好的東西吃!」算算快這麼長時間了,吃到肉的機會都很少,府裡的伙食比顧家好不少,不過和眼前的比就差太多了。一口氣喝掉杯裡的酒,「真好!我快半年沒喝酒了!這酒真不錯!」她習慣喝啤酒,不過白酒的好壞還是分得出來的。
「是嗎?下次我多準備點好東西!」李煜又給她倒了一杯。
「好!」方拓拍著李煜的肩膀說道:「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朋友?不好吧?」李煜苦笑道,朋友?不怕惹禍上身?
「怎麼?你瞧不起我?」方拓把酒杯一放就要發火。這簡直是絕大的侮辱,尤其在酒桌上。
「呵呵!你,你很直爽。」李煜乾笑,轉移話題道:「你不怕我是壞人?這麼放心和我單獨在一起?」
「怕?咱們都是」都是男人?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女兒身,連忙掩飾道:『難得在這麼晚了還能遇到你這麼豪爽的人,再說我還會武功,怕你做什麼?『
「豪爽?」李煜苦笑著搖頭,接著抬眼讚道:「姑娘的武功很厲害,我雖然武功不高,但自認還是有幾分眼力的!」
「是啊!很厲害!」一提到武功,方拓得意道:「外面那些護衛都不是我的對手!總管方俊就是我的師伯。他有多厲害你這個護衛不會不知道吧?」前幾天切磋過,實在沒什麼意思,還得讓著他們。
「方俊是你師伯?」李煜奇道:「那他怎麼會讓你到這裡當個下人?」要知道,奴婢可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我自己要求的!」方拓又喝了一杯,他酒量一向驚人,這又不是什麼烈酒,所以只是稍有醉意:「家裡缺錢,我也想見見大詞人李煜,我很喜歡他的詞!」
「喜歡他的詞?」李煜揚眉笑道,沒想到民間還有欣賞自己這方面的人,而且是個小姑娘:「你真那麼喜歡?」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方拓開口吟道,好一會才接著說:「簡直是神來之筆,驚魂動魄。我喜歡他的哀惋,喜歡他的境意。可惜,末代帝王的境遇才造就他詩詞上的成績,真是國家不幸詩家幸,話到滄桑語始工!」
「唉!」李煜也低歎一聲,方拓的話就像鋼針一樣楂進他的心房,啼血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
「遭!我該回去了!今晚是看不到李煜了!」方拓的驚呼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他該回去補覺了,否則明天起不來了!
「你明晚再到這裡來,我帶你去看李煜!」知道她要走,李煜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真的?一言為定,不過別忘了準備吃的東西啊!」已經很晚了,方拓急急的往廂房的方向跑,和小何說好去趕早集的,她可不想遲到。
諾大的花園只剩下一個孤寂的身影:「真是個奇女子!啊~我還沒問她的名字呢!」
一個極度失意的朗朗秀士,一個抑鬱不得志的冉冉書生。落寞地站在梧桐樹下,走不出清秋時節,滿院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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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李煜?」方拓險些沒把口裡的酒噴出來。
「怎麼?不像?」李煜把酒菜備好,等了很長時間方拓才來。他鄭重其事的宣佈自己的真實身份沒想到會換來這種表情。
「不像!」方拓放下酒杯,圍著李煜走了好幾圈,指指點點:「畫像上的你胖多了,鬍子沒這麼短,耳唇也沒這麼薄!沒想到你本人滿帥,厄,就是挺英俊的。什麼畫師嘛,一點沒有敬業精神,也不知道畫的像一點!你真的有42嗎?」
「帥?什麼意思?我這樣不好嗎?」聽到她說他英俊,李煜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是啊!老啦!都能當你爹了!『
「呵呵!我只是有點意外,沒想到李煜李重光會是我的朋友!還是大叔輩的人物,而且挺談得來!」
「做我的朋友?你不怕惹禍上身嗎?」察覺到方拓的直爽,李煜有些感動
「怕什麼?我方我交朋友一向不會瞻前顧後想來想去的,合得來就是朋友,」又吃掉一塊雞肉:「再說你還這麼照顧我!你只要不嫌棄我這個小婢女就成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天文地理詩詞歌賦無所不談。由於李煜的身份,幾乎沒有人敢和他過多的接觸,更別說聊天的朋友了,而方拓來到古代2個月才找到一個能說的上話又合得來的朋友,所以都十分珍惜這份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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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方俊找來方拓,開口就問:「聽說你和隴西公每晚都在花園喝酒?」
「是啊師伯!」知道自己也瞞不住監視李煜的大師伯,所以她回答得很乾脆。
「以後離他遠一點,他不是君子!一個女孩家不要和一個大男人總在一起!影響不好!」
「咳!」方拓沒想到一向開明的方俊也這麼死板,不過最近確實有些風言風語。可他還是反駁道:「他都40多歲,都能做我爹了,我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
「唉!你的脾氣和你姨媽好像!」方俊歎氣道,不過他可說錯了,真正的方拓可是古代婦德的代表。頓了一下,冷然說道:「別忘了你是有夫之婦!」
「咳!」方拓差點攤到椅子上,有夫之婦?不好意思,他還真忘了!一提到這件事情就覺得抬不起頭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是嗎?大師伯?」尷尬啊!即便承認了自己現在女人的身份,這丈夫也和自己無緣吧!
『唉!總之,監視隴西公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沒辦法照顧周全,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讓我怎麼和你姨媽交待?『
「什麼?」方拓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這麼說的話,李煜身上還有什麼皇帝想知道的秘密不成?」那樣就更危險了,看到方俊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不禁更替李煜擔心。
「這次回去你好好想一想,我不願看到你們受到任何傷害!」
「回去?」這是趕自己回家麼?
「你姨媽托人稍信息過來,說你公公醒了,要我放你假讓你會家一趟。」
「醒!醒了?」沒想到像植物人一樣的顧寧還有醒來的一天,方拓確實反映不過來!
「唉!蜀中大俠當年何等的風光,沒料到落入這般田地。你就過完七夕再回來吧!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我找馬車送你。」說完就甩頭準備去了。
「七夕?那不是李煜的不行,我得去提醒他!」記得今年的七夕就是宋太宗用牽機毒死李煜的日子,她怎麼放心回去?
這時候李煜一般都在花廳喝茶,所以她穿過一個個園拱門奔向花廳。不顧守衛的阻擋直接就闖了進去。
李煜確實正在和兩個護衛統領聊天,見方拓冒冒失失的闖進來,眉頭一皺:「什麼事?」
「厄!」方拓沒想到還有旁人在場,愣了一下才行禮道:「奴婢,奴婢是來和大人辭行的!」呼!這麼說話可真累。
「哦?你要走?」李煜站起身來,感到相當意外:「為什麼?」
「是奴婢家中有事。」方拓瞪了一眼那兩個用曖mei目光看著她的護衛統領,這兩人他認識,還切磋過。虧得平時稱兄道弟,現在看自己有事也不知道閃人,害的她在這裡卑躬屈膝的做戲。
「咳!公爺,屬下還有事情待辦,先告辭了!」兩人識相的出去了!
「好了!阿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李煜見礙眼的倆個人不在了也放鬆下來。阿拓是兩人私下裡對方拓的稱呼,權當是緬懷過去男兒身的時光。
「這幾天我不在希望你注意一些,尤其七夕那天,不要喝酒和看歌舞,更不要做詩填詞。」
看到方拓異常嚴肅的表情,李煜有些了然道:「你怎麼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消息?」早料到自己時日無多,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厄!你小心一點就是了!你也知道,我師伯是方俊,消息怎麼也靈通一點!」方拓匡道,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她也不打算把自己那匪夷所思的秘密講出來。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李煜黯然道,好不容易有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以後可能再無相見之日,難免傷感。想了想,手伸進衣服裡取出一快小玉扁,交給方拓:「把這個戴上!」
接過玉扁握在手中,溫熱的感覺告訴她這不是凡品,方拓有些猶豫,太珍貴了,弄不好價值連城。
「戴上它!貼身戴好!」李煜的口氣有些急促。「你不當我是朋友?」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方拓也不再計較,直接繫上紅線,從衣領收進去。
李煜滿意的點點頭,小聲說道:「這塊玉扁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輾轉到了我的手中。據說裡面有一個驚人的秘密,參透了它可轉移時空移山填海,長生不老飛昇成仙!」
「哈哈!真的假的?哪有這種事?」方拓被逗笑了:「你別匡我,那你不是把當神仙的機會讓給我了嗎?」笑聲緩和了花廳的氣氛。
「呵呵!真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有很多人千方百計想得到它。」李煜笑笑,看到方拓有些緊張的表情安慰道:「放心,宋朝皇帝只是懷疑東西在我這裡,況且世人只聽說過軒轅寶典,卻沒人見過它的廬山真面目,只知道一個特徵,就是上面有只在月下會舞動的龍。別拿出來,以後有的是時間驗證。先祖當年偶然得到,卻一直沒有參透。這個秘密保存得很好,卻不知宋朝皇帝如何得知的,不過好在每人知道它是什麼,這樣交給你安全一些。放心,這裡沒有竊聽的裝置,我可是檢查了很久!」
「這麼寶貝的東西,我不能要!」方拓不是貪財的人,要馬上拿出玉扁,卻被李煜阻攔下來:「這是朋友我拜託你的,因為我有事情要你幫忙,而這塊玉扁就是其中的關鍵!你知道,我是沒辦法出去的!」
「哦!那先放我這裡,等我救你出去在還給你!」
「恐怕沒有時間了,你不是也知道麼?」李煜苦笑道:「5年之內,你要到峨眉山中虛觀找一個掃地的老頭,出示玉扁,他會告訴你怎麼做!」
「你!你不怕我出賣你嗎?方俊可是我師伯,他是監視你的啊?」方拓吃驚的說道,他知道李煜不準備離開了。
「你不會出賣我,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嗎?」李煜踱步到椅子旁鎮定的坐下,笑著說道:「更何況方俊是正人君子,不會想到這種手段!要你當探子?也太嫩了點!」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不行,作為你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什麼事情你自己搞定。我可沒膽子灘這塊混水!」
李煜感受到方拓的關心,非常欣慰,但他不願意她犯險。半響才幽幽說道:「你有親人,朋友,你想連累到方俊嗎?據我所知他可非常照顧你!」話音一轉:「有什麼比孤獨更令人心碎?如果你真正的經歷過孤獨,你會發現,死亡比孤獨愉快得多!雖然有了你這個朋友,但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厭倦了,亡命天涯的生活我適應不了!我會想辦法讓人懷疑不到你,讓你安全的完成我交待的事情!」
「你怎麼這麼固執,你已經連累我了,你一出事,連方師伯都救不了我!」方拓還想勸他,她實在不想看到朋友慘死。
「方俊辦不到,我能,他是君子,而我不是!」李煜傲然道:「我可是戀酒好色,貪圖安逸的昏君啊!拜託你,外面的傳言本來就夠不好,你別扔給我一個貪生怕死的頭銜啊!讓我死的有點尊嚴毫不?」
「你的聲譽不好眾所周知,還在乎這個?」方拓反駁道:「被毒死有什麼尊嚴好講?」
「毒死?也好,起碼留個全屍!」李煜笑道。接著來到方拓身前猛地撕開她的衣襟,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給了她一巴掌,又反身推dao桌子,砸了花瓶:「來人啊!」——
第三章
一直到一干護衛衝進花廳,方拓都還沒反應過來,她被李煜一系列的動作驚呆了。
「把這個賤人拉出去狠狠的打!打到她答應條件為止!」李煜用方拓從未見過的表情冷然說道。
「這~」這些護衛已經和方拓很熟了,要他們打她,確實下不去手。再說她還和方俊有關係。不過還是有幾個大膽的上前用繩子綁住了方拓,等方俊來處理。
「你怎麼」方拓還沒說完就被李煜上前拉起了頭髮:『本來想和你慢慢的多玩兩天,誰知道你不知好歹還想回家?讓老子看上是你的福氣,以你奴婢的身份要了你也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你這賤人還想反抗?」說完一甩手,就這樣壓下方拓的話。抬頭又一次命令到:「怎麼?我不是這個府裡的主子了?我的命令你們敢不聽?想造反啊?」
「大人請息怒!」方俊的到來讓一干人舒了口氣。
方俊一來就聽到剛才的那翻話,眼見滿屋的狼棘和方拓青腫的臉暇以及撕裂衣領露出的脖頸,他差點沒氣死。瞪了方拓一眼:「我早就警告過你!」轉身向李煜說道:「大人請息怒,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得罪了您趕她走就是了,犯不著生氣,免得被底下的人笑話!」
「哼!一個小婢女我就整治不了了?到底我是不是這個府裡的主子?讓她侍寢是對她的恩賜,誰敢說什麼?」李煜冷哼道。
那邊方拓終於知道李煜的目的,剛想說什麼就被好心人摀住了嘴巴,他們怕她再說什麼激怒李煜,畢竟李煜還是府裡的主人,來個火上澆油就不好了。這倒幫了李煜的忙。
「大人,她可是有夫之婦!」方俊板起面孔,方拓再怎麼說也算是小師妹的徒弟,在他面前被欺負他怎麼交待?過去李煜也曾侵犯過奴婢,不過大多數敢怒不敢言,眼下欺負到他頭上了,怎麼也不會答應。
「有夫之婦?」李煜也被這個消息嚇一跳,他怎麼不知道,算了,不管它,先把她弄出去要緊,最好永遠不要回來:「那又怎麼樣?好!我不要她了!可懲罰還是必要的!拉出去,打30大板!」雖然平常人不死也得扒層皮,不過她練過武功,應該沒什麼問題!
「大人!」方俊聽到周圍抽氣的聲音,還想說什麼,就被李煜打斷了:「就這麼定了!」
「怎麼?方總管還有什麼話想說?她既然反抗我,又砸壞了這裡的東西,處罰一下不要緊吧?聽說這個賤人是你引進來的?你不會徇私吧?」李煜緊緊盯著方俊的眼睛,渾身散發出傲然的氣勢,再怎麼說他也曾是一國之君。沒想到這當皇帝時培養的氣質竟然會用在這種時候,他不禁心下苦笑。
「這!」方俊一陣猶豫,也好,這樣也算給這小丫頭一個教訓:「屬下沒有異議!」
李煜親自照看下,沒有護衛敢手軟,這30大板打在方拓的身上是什麼效果可想而知,心裡明白李煜的絕決,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她反悔,只能照著李煜的計劃進行下去,原想配合一下,大喊幾聲冤枉,可幾板子下去就讓她說不出話來,朋友即將慘死的心悸和身後的劇痛終於讓她昏了過去,繞是她有武功護體,也是血肉模糊。李煜雖然不忍,可戲還是要演下去,演得越真,就越沒有人懷疑。
板子打完了,方俊親自護送她回顧家。他也得給師妹一個交待。等到方拓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顧家門口。劉氏也在顧家,她和吳蓮瞭解事情始末之後已經怒火中燒,兩個母老虎指著方俊的鼻子就開罵,可憐方俊40多歲的人倍受言語壓迫還不敢出聲反抗,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證更是抬不起頭來。吳蓮更是氣極的拿起寶劍就要去結果了李煜,要不是一干人等的阻攔李煜恐怕等不到七夕就人頭落地了。
方拓悲傷之餘還得裝作飽守委屈,更要深明大義的勸阻魯莽的吳蓮,天知道他有多難過。吳蓮給她上藥的時候更是不敢哼一聲,深怕火上澆油使得李煜性命不保。
「命苦的娃啊!先是撞破頭,現在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從小失去爹娘那幫雜種也不知道憐香惜玉,這白嫩的皮膚哪能這麼折騰」吳蓮一邊上藥,一邊心疼的哭訴。
方拓覺得耳邊嗡嗡做響,過一會兒就昏睡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能夠下地活動了,一邊感歎那良藥的效果一邊換上吳蓮給她準備的新衣服。穿好衣服,隨便把頭髮纏了一個髻。「女孩子的頭髮真麻煩!」他實在不習慣古人的長髮,若不是怕驚世駭俗早就剪掉了。
「怎麼樣?好些了嗎?」吳蓮端了盆水走進來,看她站在桌子旁關心的問道。
「好多了,謝謝姨媽!那藥效果真好!」方拓笑道,她很喜歡母親一樣的吳蓮,即便是嘮叨也讓她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呵呵!跟我客氣什麼!洗把臉就到大廳去!」吳蓮笑了笑,看著她洗完臉就扶著她到大廳去了。
顧家雖然不富裕,但房子還是很大的,大門做南朝北,進了門就是正房,是會客的地方,兩邊三座草屋是吳蓮和顧寧的住所還有廚房。從正房能直接來到後院的菜園子,園子旁邊就是顧文宇和吳蓮的房間,一在東,一在西,再往裡就是客房了。
顧寧依舊英俊古銅色的肌膚和挺拔的身段一點也不像40多歲的中年人,那精亮的眸子依然神韻非常。他坐在主位上笑著對旁邊的方俊夫婦說道:「10年了吧?江湖已經不適合咱們這樣的老人啦!」
方俊泯了口茶:「老人?不是吧?我還沒覺得自己有多老,到你老弟你啊,昨天還不能言語,今天就恢復往日風采了,我都嚇了一跳!」
「老啦!武功都拉下了,與人對陣用什麼招式恐怕都忘記了!到是蓮妹勤練不撮,眼下比我厲害多了!」
「她啊!」方俊搖頭歎道:「要是能改得了這急性子,不再闖禍就萬幸了!」
「哈哈!」兩個男人會心的大笑。
「誰在說我壞話呢?」吳蓮扶著方拓走進來,待看到精神的顧寧,臉色才微微一紅,放開扶著方拓的手走到桌子旁到了一杯茶交到方拓的手中:「來!給你公公敬茶!」說完就到劉氏旁邊坐下。
方拓有些尷尬,這是幹什麼?猶豫了一陣,待看到吳蓮鼓勵的眼色才下定決心,慢慢的走到顧寧身前跪了下去,雙手舉杯到頭頂,抿著嘴磕磕巴巴地說道:「公,公公,請,請喝茶!」
顧寧微笑著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你是我顧家的媳婦,不用害羞!」卻沒有讓她起來,而是叫顧文宇也跟著跪下。又轉頭對方拓說:「你進我顧家門已經有8年了吧?期間受了不少的苦,我又一直不能行動,委屈你了!顧家沒有好好照顧你啊!」
眾人一片茫然,都不知道顧寧的話是什麼意思。方拓急忙答道:「沒有,姨媽對我就像新生孩子一樣,我沒受什麼苦!」
「今天叫大家來,我是有事情宣佈,以後恐怕沒有機會了!」顧寧黯然說道。
「姐夫!」吳蓮立刻站起來,心底湧起強烈的不安。
甩手打斷吳蓮的話,顧寧接著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武功盡廢,眼下能行動也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蓮妹,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耽誤了你,對不起你啊!」
「姐夫!」吳蓮哽咽道:「別說了,這是我自願的!」
「老弟,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好好的嗎?」方俊關心的問道。
「這些事情一會兒再說,我先交待完!」顧寧搖頭苦笑,低頭對方拓說:「冰兒,你已經進了我顧家的門,就是文宇的人了。把你的丈夫拉扯長大,好好的對待他,你能做到嗎?」
方拓一陣心虛,她能做到嗎?她是男人阿,能把小文宇當作自己的丈夫對待嗎?自己能習慣麼?可對上那雙真摯又略帶懇求的眼睛,心下一軟,只好愧疚的點點頭。她佔據的是蘭若冰的身體,是不是要把她的責任延續下去呢?
看她點頭,顧寧滿意的轉頭有對小文宇厲聲說道:「文宇,我要你發誓,今生今世不准背棄你的妻子蘭若冰,今後無論如何你都要善待她,你知道嗎?」
小文宇被顧寧的語氣嚇到了,可還是發誓到:「是的爹,我一定不會欺負冰兒姐姐!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我的妻子。」
聽到他莊重的誓言,方拓私下歎口氣,今後恐怕甩不開他了!
夜色下,方拓撫摸著手中的兩塊玉扁,一個是李煜給的,一個卻是顧寧交給他的。兩塊玉扁一模一樣,區別是一塊是溫玉,一塊是寒玉。兩塊性質不同的玉扁,其邊緣竟能完美的合到一起,形成一個空心的半圓形狀,如果沒錯的話,還應該最少有兩塊才是(如果中間補上的話就是4塊!),也許具齊了玉扁就能知道軒轅寶典的秘密了。
「蘭氏其實並不是你的親生爹娘,他們是在逃兵難的時候撿到的你,當時這塊玉扁就帶在你的身上,一看就知道是個寶物,怕有個閃失,一直妥善的收好,你進門的時候他們就交給了我,現在我把這還給你,靠著它,也許你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因為這塊玉冷如寒冰,所以你的名字才叫若冰」顧寧的話尤在耳旁,她到不在乎能不能找到父母,畢竟真正的蘭若冰已經死了,親生父母是誰對她並不重要。可兩塊關係軒轅寶典的玉扁都在自己手中,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是純粹的因緣巧合還是自己來到古代的使命?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在今後的歲月中慢慢摸索了。
果如顧寧所言,第二天顧寧又倒在床上,沒幾天就去世了。
禍不單行,練武之人的強健體魄也敵不住心碎的煎熬,吳蓮在顧寧出殯的當天也病倒了,如何條理都不見效果,一天天的瘦弱下去。憂傷之餘,李煜被毒死消息又傳了過來。方拓除了感歎外並無其他想法,畢竟這是李煜自己的選擇,孤獨落寞比死亡更可怕,這樣的結局,對李煜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在方俊的接濟下,他們還沒有到三餐不濟的時候。照顧重病的吳蓮成了方拓唯一的工作,日子就在這憂傷沉悶的氣氛中過了一年。
修煉一段時間後,兩人的身體基本上被改造好了。她和顧文宇的武功一日千里,個頭都長高了很多,方拓的五官更加細緻,皮膚日漸白皙,給人一種出塵的美感。此時的方拓有著冷艷絕塵的容顏,彷彿集天地之靈氣,美妙得聰慧絕倫,冷艷得聖潔無比,軒昂眉宇間睨視之傲氣,卻又透出少年的煥發英姿。似男似女,似正似邪。似溫柔也似冷漠。如果穿上男裝,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她不是個偏偏美少年!
太平興國四年的夏天,吳蓮忍受不住煎熬也撒手西去了。方拓把她和顧寧夫婦合葬到一起,吳蓮的心事雖然沒有對人說過,可她能無怨無悔的照顧攤在床上的顧寧五六年,這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跪在墳前,一身素衣的方拓想起那慈母般的笑容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來到古代後第一次落下了傷心的淚水。
「孩子,不要傷心了!」劉氏紅著眼睛安慰道:「你還有小文宇要照顧,不要壞了身體!」
「是啊!」方俊歎口氣,悲哀的說道:「小師妹終於能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了,應該替她高興才對,生不能同處,死了同穴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和我們住在一起吧!」劉氏上前扶起方拓,關心的問道。
「我準備帶著小文宇出去闖蕩兩年!順便會一會刀君冷不凡!」顧寧就是與刀君的一戰才受的傷,臨去世前交待要顧文宇10年之後再會刀君。方拓覺得有義務去探查個究竟。
劉氏勸阻道:「這怎麼成?你們還那麼小,再說外面正在打仗,這兵荒馬亂的,萬一」一個勁的給丈夫使眼色,讓他幫忙勸說。
「咳!咳!」方俊第一次沒有迎合妻子,「江湖兒女,是該出去見見世面,我這裡有快令符,遇到麻煩找到當地官府,他們都會幫助你!」
「你!」劉氏生氣的瞪著丈夫。
「唉!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辦吧!顧老弟去世前夜再三交待讓他們去闖蕩闖蕩,故人的心願怎好阻攔?」方俊安慰的拍拍妻子,又轉身對方拓和顧文宇說:「你們放心的去吧,家裡有我幫忙照顧,不過要經常回來看看我們,我和你們伯母先回去了。」遞過來一塊雙龍玉珮:「師伯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個留個紀念吧!聽說能避邪!」頓了一頓,悠悠說道:「千萬別忘記,在這汴梁,還有你們的家!」說完攜著妻子飄然遠去。
「師兄!咱們真的要到外面闖蕩麼?」顧文宇兩眼發光的說道,小孩子傷心歸傷心,可回復的永遠最快。
「是啊!過幾天就走。」方拓勉強笑道:「給長輩磕個頭,咱們也先回家去吧!」
「哦!」依言磕了三個響頭:「師兄我在家裡等你!」顧文宇拔腿向家的方向跑去。
風吹起了方拓的衣角,撫摸著她的長髮。望著天邊的浮雲,不知何去何從,真的能以現在的身份過完一生麼?在夏的景色中,她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