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風!」
柳長風聽到這沙啞的聲音不由愣住了,低頭正見身下之人帶滿決絕意味的雙眸,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動作也停了下來。同時,剛覺身子變得虛軟無力,心頭大駭。
「放開我!」方拓見他不再侵犯下去,吐出口氣,囁囁說道。她臉色慘白,幾乎和鬼魅一樣慘淡。
「阿拓!」酒勁去了大半,柳長風震驚的望著一切,似乎有什麼情緒在體內湧起,勒緊了心臟,整個世界都模糊了,只剩下自己急促紊亂的呼吸和心房鼓動的聲音。「彭,彭,彭。」
這時,一聲驚雷炸響在耳邊,方拓似乎在雷聲中得到了力量,奮力地將呆愕的人推出。但是她此時虛弱至極,接著便栽倒在床邊。
柳長風完全失了分寸,見她如此,下意識的想去攙扶。但伸出去的手被拍打了開。
「你滾開!」似乎力氣都在方才用盡了,方拓倒著,再沒起來,眼睛盯著他,語氣雖然顯得無力,卻狠決異常,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從我身邊滾開!」
柳長風看見她在暗夜中的蒼白臉色和那雙眸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視線碰觸到面前**的身體,又飛快地移開了,他不敢再看。別過頭去。嘴唇數度嚅動,但話到嘴邊,終於還是被吞嚥下去,無言以對,真的無言以對。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怒喝,下意識地轉頭,柳長風看見一個女子滿面怒容地站在門外,正是自己的未婚妻,盧喜妍。
盧喜妍一步一步地走近。拳頭握得很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我破壞你們的好事了?」聲音平緩,卻透著難以壓制的火氣。滿帶著厭惡情緒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驀地,她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緊接著驚呼一聲,閃身隔開兩人,用身子護緊了方拓,回頭沖柳長風叫道:「你還不趕緊滾出去?」
又是個閃電劈下來,照亮了房內的一切,柳長風這才反應過來,轉頭正看到方拓亂髮下的那張臉,青白,一點人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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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風離開後,盧喜妍找了件衣服披在方拓的身上:「你沒事吧?」
「謝謝你……」沉默許久,方拓終於回神了,轉頭看了她一眼。醒悟現在的樣子實在讓人尷尬,便動手穿起衣服來,卻不知為何費盡力氣也穿不好。
盧喜妍見她雙手抖得厲害,連衣帶都系不緊。輕輕地歎了口氣,幫她收拾妥當,口中道:「我聽人說看到柳長風留宿在這裡,我以為你們……一氣之下就來捉……」話到這裡,硬生生地頓住了。
嘴角泛起濃濃的酸澀,一抹複雜難明的情緒在方拓心頭化開,很苦:「捉姦是麼?」轉頭看盧喜妍滿臉通紅,勉強笑了下,柔聲道:「幸好如此,那我就真的糟糕了!」雖然當時柳長風已經停下了動作,但也不能保證對方接下來會對沒有反抗力的自己做些什麼,這麼說好像是不相信朋友,她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盧喜妍攬住她的肩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想到之前方拓的境遇,眼眶竟也有些紅了:「若非看到你的守宮砂,只怕我……」
方拓被她抱著,正覺不適應,此時聽她提到守宮砂,不由微微一愣。眼波晃動,她垂下了頭,抿嘴道:「原來是這樣。」話語到最後全部轉化為無聲的歎息。
「我原本對那個姓柳的有些好感!」盧喜妍柳眉倒豎,氣哼哼地道:「這回就算我爹娘趕我出家門,我也不會嫁給他。」
方拓一愣,知道對方誤會了柳長風,她不願這件事破壞兩人的婚姻,只得將馬澤對自己下藥的事情講了出來。
盧喜妍聽她講述完方知地上那始終無人理會的屍體竟然是華山派掌門之子馬澤,連忙上前,翻開屍體。
「『君子香』與『醉生夢死』同時使用,即便是武神在世也難以抵擋!所幸這兩種藥千金難得。而且對人危害不大,即便不用解藥,十二個時辰內也會自動解除。」盧喜妍一邊檢視著馬澤的屍體,一邊說道:「沒想到馬澤會用這兩種東西對付你!」這時,她徹底弄清了馬澤的死狀,臉上閃過駭然的神色:「竟然是『漸離』。怎麼可能?」
「漸離?」方拓有些困惑:「怎的從未聽過?」
「漸離是西域奇毒。中毒後根本檢查不出來,七天後才會發作,所以叫『漸離』。此毒一旦發作便勢不可當,不但七竅流血,全身變的烏黑,而且筋脈會一寸一寸的斷裂,過程痛不欲生,卻連叫都叫不出來!」盧喜妍指了指馬澤那扭曲恐怖的臉,又小心地掰開他的嘴,解釋道:「你看,他連牙齒都咬斷了,也算是報應。但這周圍都住著人,他若是呼痛,即便是下著雷雨,旁人也沒有聽不到的道理。若不是當年聽長輩們提起過這種毒藥,我還真的分辨不出來,只是……」盧喜妍得面色越趨沉重:「它絕跡江湖20多年了,怎的又突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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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喜妍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方拓正倚在床邊,木然地盯著地上的屍首發呆,怔了怔,輕歎著走上前,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雖然他名聲一向不佳,卻沒想到會做出這等齷齪的事。險些害了你!」接著轉頭,安撫般地說:「我已經請師姐去尋華山派的人了,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趕到!」
「那就好!」方拓原本空洞的眼睛恢復了些神采,點頭道:「那樣我就能放心動身了!」轉頭看向窗外,天亮了,外面的大雨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你還是要走?可是……」盧喜妍有些意外。她咬住下唇,斟酌著字句說道:「你難道不想要個公道?即便不追究華山的責任,柳長風也壞了你的清白啊!」緊接著驚駭地拉住她的手不放:「你……你不是要……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方拓愣了一下才知對方的意思,搖了搖頭,自嘲道:「我一向沒心沒肺,怎會為了所謂的『清白』想不開?清白算什麼?」先不說柳長風沒將自己怎麼樣?就算真的被強姦了,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像古代女性那樣『迂腐』,不就是和男人zuo愛嗎?噁心一下就過去了!她在心裡反覆地對自己說著這句話。
盧喜妍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你真得這麼想?」
「長風兄只是喝醉了,況且也沒有造成不良的後果!難道只因為一次意外,便要將我自己搭進去不成?」方拓點點頭,盡量使自己的話顯得灑脫一些。
「他那般對你,你竟還為他說話!」盧喜妍臉上的神色更加古怪了。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們是朋友!況且,他喝醉了不是麼?我想我能體諒他!」黯然苦澀的神采在眸中一閃而逝,方拓又想起之前與柳長風喝酒的清醒以及他的那番「告白」!聲音低沉下來:「其實,這都是我的錯!」歎口氣,緊接著又笑了:「嫂子看在我說情的份上,便原諒了他吧!」
盧喜妍臉色臊得通紅,卻也發現,雖然方拓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的這番話,但眼中竟然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是灰暗一片。不覺心頭一酸,輕輕地歎道:「我真的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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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盧喜妍所言,華山派的人很快就到了,不但有之前見過一面的馬秋敬,便連華山派的兩位長老也來了。一進房間便開始檢查馬澤的屍體。
方拓和盧喜妍一言未發,目光卻始終聚集在馬秋敬的身上。作為華山掌門的義子,馬澤的哥哥。馬秋敬面對於弟弟的死亡,表現出的只有悲痛,但不知為何,方拓看著那張戚哀欲絕的臉,只覺得好笑。為了掌門之位,這兩個兄弟的關係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了。弟弟打算殺了哥哥,焉知哥哥不想殺弟弟?也許,給馬澤下毒的人就是馬秋敬呢!
可能是感受到方拓懷疑的目光,馬秋敬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片刻,抬眼掃了她一下然後直起身:「盧姑娘和方公子所言非虛,舍弟中的果然是『漸離』」話音落下沒多久,馬澤的屍體便被搬運了出去。
「這麼說,我完全沒有嫌疑了?」淡淡的話語在房內散開。
「不錯!」馬秋敬與兩位長老交換了意見,這才點頭:「舍弟中毒至少在七天以上,而那時方公子尚未抵達岳陽,確實不是下毒的兇手,不過……」他遲疑半晌,接著抱拳道:「請問方公子,不知舍弟為何會三更半夜的出現在您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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