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名字叫風鈴,很榮幸能認識你。」風鈴走上一步,一隻玉藕般的手臂遞上前去,笑容不減半分。
紅綾略顯遲疑,畢竟風鈴的出現就像是一個極大的未知數,但還是握住了對方的手,畢竟身為一族之長,不能落了下風,點頭道:「你好,我是赤族族長紅綾。」
握手的這瞬間,眼神再次交錯,兩個女子之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電流,讓兩人就在這一刻深深的記住的彼此。
哪怕是鬆開手之後,這種特殊的感覺還是讓兩個分別到表著青雲大陸南、北的女性互相在對方的眼眸中存在著。
「臭小子,看來你的這位朋友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不過我記得上次遇到你時,身邊不是還有個小女孩的嗎?怎麼,那麼小就學會左擁右抱、妻妾成群了啊?」紅綾轉眼看向天涯,調笑道。
「別胡說!」天涯被逗得臉紅,「語馨還在翠雲閣那等著我們,眼前的這位可是我的……。」
「鏢局同門!」風鈴打斷了天涯想繼續說下去的勢頭,趕緊插話道。隨後,風鈴遞上了印有鏢局徽章的名牌,一臉職業笑容的說道:「我們是風鈴鏢局的,日後若您有需要,請多關照。」
紅綾接過一看,「風鈴鏢局」四個燙金大字正面寫著,眼角微微上抬,視線再次掃過了一下風鈴,才收下了這張名牌,問道:「我族的生意可是很大的,不僅僅是北方大陸,不知南方那邊你們鏢局可去得?」
「去得、去得。」風鈴笑著回道,「只要有生意,我們鏢局那都去得。」
「那好,回頭再找你。」紅綾走到昏迷的白虎旁邊,手中鞭子狠狠地一甩,白虎吃痛,竟是突然從昏迷狀態中醒來,紅綾就這麼翻身向上,坐在白虎的背上。
「臭小子,我還有事,就此別過。不過……你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到我赤族族堂那去做客啊,我一定會好好的『招待』你的。」紅綾狠狠地盯了一眼天涯,語含深意。
「好,我會去的。」天涯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紅綾一聲令下,白虎載著她又慢悠悠的向別處走去。
「哦,對了……。」紅綾突然又轉過頭來,看著風鈴問道:「你們的鏢局,可是在北方註冊?」
風鈴愣了一下,顯然還來不及反應紅綾的問題,只是條件反應的回了一聲。
「很好。」紅綾的臉上又再次掛上了飽含深意的笑容,一揮手,在眾多北方民眾的送別聲中逐漸離去。
只是在紅綾的去的背影後面,風鈴的眉頭愈加深鎖。
「風鈴師姐……。」看著風鈴如此神態,天涯試圖緩解。
誰知……。
「你這白癡,不知對方是什麼人物嗎?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嗎?你還想向對方表明我們的身份?難道你真的想我們一行人全都死在這裡你才甘心嗎?!」風鈴指著天涯怒罵道!
風鈴內心積壓的眾多複雜情緒彷彿是找到了突破口,瞬間傾瀉而出,這一罵無法停止,完全是風鈴單方面盡情的發洩著。
而天涯自知理虧,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
……
夜晚,天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屋頂,凝望著天邊的月亮。
不遠處的翠雲閣仍然是百花爭鳴,燈紅酒綠,男男女女交織在一起,顯得好不熱鬧。
可天涯卻仍是一個人孤單的坐著,感受著此時這片昏沉沉的天空,不知為何,竟在心中找到一點熟悉的共鳴。彷彿就在那夜幕籠罩之下,陰霾的不是天際,而是自己年幼的內心。
腦海中,風鈴今天對自己的怒罵還是揮之不去。
「為什麼風鈴師姐要如此罵我,難道我真的那麼蠢嗎?」天涯在腦海裡不停的問自己,心情也愈加陰霾。
唯有寄情樂曲間,天涯才試圖尋找到一絲安慰。
還是那支碧綠簫,還是那個孤單的少年,只是心境不同,此時的樂曲聽起來就另有滋味……。
細雨飄,柳絮搖,男兒灑淚換今朝。風雨狂,紅塵擾,劍煮江湖怎堪了。想當年,青澀之間,不識天高地厚,只待明日倍長高。淪落如今,情弦撥動,少年不覺思離愁。俱往矣,方知情情愛愛,纏纏綿綿,乃人生虛幻,不經半分思考。夜幕臨,仍是形單影隻,孤雁離雀,展來生祈盼,明日歸鴻難料。
一言盡,一聲歎,終是一生哀思別離愁。
不知為何,今夜天涯的蕭樂聽起來儘是一片哀鳴,似乎是此時內心的寫照,風鈴的這一頓罵,其實是讓天涯從一個不真實的夢境中完全脫離了出來,曾經的點點滴滴,其實也算不得是兩情相悅的過去,只不過在那條劍靈山脈的小河流處,風鈴輕輕地依偎在他肩上的那一刻,那個畫面就已深深的烙入天涯的內心,成為永遠都磨滅不了的回憶。
是啊,即使知道這是個永遠也不可能重來的過去,心中的畫面也希望能永久的定格在這一瞬間。
純情嗎?天真嗎?虛幻嗎?一廂情願嗎?
無論他人如何認定,天涯心中也深深的明白,可自從在那條小河邊的那首曲子過後,風鈴完整的說出了曲子的意境之時,天涯的心就真正的與風鈴分不開了。
不知不覺的,天涯的蕭樂變成了當時與風鈴初遇的那段旋律……。
「聽到這段旋律,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裡。」
這時熟悉的聲線傳來,天涯心中一驚,急忙回頭望去,卻正是風鈴。熟悉的倩影帶著溫柔的微笑,月光斜射在她的身上,反射出銀白色的光輝,顯得是那麼聖潔,那麼高尚。朦朧間,景象彷彿回到了那條清澈的河水邊,兩人初遇的那個時分,少年心緒飄搖的那一段心跳回憶。
「風鈴師姐!」天涯猛地站起身來,恭敬叫道。
風鈴搖了搖手,示意讓他坐下,自己也徑直走到天涯身邊,緩緩的坐了下來,倩手一撥柔順的短髮,猶如月光仙子一般,蘭聲如絲,整個人說不出的美麗。
「現在沒有外人,你就叫我風鈴就好了,像是此前我們在劍靈山脈的一樣。」風鈴朝著天涯笑了笑,笑顏是那麼溫柔而俏麗。
「……嗯。」一時間,天涯呆了原地,不知如何應對。
氣氛又進入了那熟悉的沉默。
片刻之後,風鈴緩緩的說道:「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你的蕭樂已經告訴我你的腦海中想些什麼了?」
天涯的臉剎時間紅了,頭壓得很低。
「天涯……你真的……喜歡我嗎?」半響,風鈴突然說出這個問題,可美目所注視的地方,卻不是天涯,而是更遙遠的天際。
天涯不知該怎麼回答,更不知該回答些什麼,心跳的頻率他聽得清清楚楚,頭嗡嗡作響,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應該否認嗎?
他又能夠否認嗎?
否認之後,明日昇起的太陽,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太陽嗎???
「我想……是的。」終於,天涯鼓起了一聲的勇氣,點了點頭。並繼續說道:「或許是從河邊小溪那一遇開始,或許是從你能聽懂我的樂曲開始,又或許是從你在我的肩膀開始,總之……就是已經開始了。」
風鈴仍然沒有太多表情的變化,只是聽完之後,用一個接近柔和的聲線問道:「那在你心中,我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天涯想了想,應道:「溫柔,善良,漂亮,聰明,可愛,活潑……,總之……。」
「總之你說的這個人都不是我!」風鈴突然打斷了天涯的言語,美目流轉,視線再次定格在天涯臉上,緩緩的問出一句話:「天涯,如果真實的風鈴,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風鈴,那麼你還會喜歡她嗎?」
天涯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但沉默過後,仍是用手摸著胸膛說道:「風鈴,無論怎麼樣的你,都是你。只要是你,就是我所喜歡的你,風鈴……我的心永遠也不會變。」
這是一個承諾,是一個青澀的男人為自己的初戀做出的一個承諾,或許將來的一切可能會表明如今的故事是多麼幼稚,但至少男人的眼眶所覆,都是女孩的影子,心中滿滿的都是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天涯,謝謝你的感情,但我……不能答應你。」
天涯當場形如木人!!!
「你其實根本就不明白我,你心中所認識的風鈴並不是真的風鈴,真正的風鈴並不是一個好女人……。」
「不!風鈴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優秀的!」這一次,天涯果斷的打斷了風鈴的說下去的意圖。
風鈴微微的搖搖頭,玉藕雙臂緩緩伸出,輕輕地搭在天涯臉頰上,四目相交,天涯與風鈴再一次在交織的感情上,清晰的注視著彼此,只聽風鈴嘴唇微動,手心慢慢的滑過了天涯傷心的臉頰,一字一句傷心而絕情的說道:「天涯,對不起。你不是我所想要的那種男人,你無法給我足夠的認同感與地位,你是好人,卻無法成為能得到我的人,所以……就讓我們這樣繼續下去好嗎?給彼此多一點空間,至少來日相間,仍能微笑的打一聲招呼。」
是啊,風鈴的這一句話,已經為了這段不可能的感情畫下了句話,別強求,別執著,既然愛她就不要傷害她,給彼此一點空間,以求來日兩人還能夠向朋友一樣輕鬆聊天!
「是嗎?」天涯已經說不出更多的詞語,雖是兩字,卻是字字傷心……。
天涯掙脫了風鈴的雙手,轉而看向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此時的陰霾卻已不再是內心的寫照,更多的是天涯的眼眸,已經再也無法注視著身邊的這位女孩,注視著這位永遠也不會屬於他的女孩!
「你還能為我吹奏一首動聽的旋律嗎?」半響,風鈴打破沉默。
天涯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將碧綠簫提到唇邊,旋律再次響起,卻是輕鬆而歡快的節奏,似乎在訴說了某段美好的新生活,可是仔細聆聽,早已喪失了應有的意境,聽似興奮,其實不過就是一條旋律一行淚,不知不覺的,天涯的眼眶已滿是淚水……。
淚,在沒有月的夜。
而風鈴也沒有點破,只是靜靜地聽著,兩個無奈而孤獨的身影並坐在一起,看似甜蜜,卻已是最為圓滿的殘缺!
而就在遙遠的一旁,仍有一個孤獨的倩影無助的看著這一切,抽-動的身軀如同在訴說著某種不公,可愛的臉龐上掛著與天涯一樣的絕望,滴滴晶瑩落下,雖似明珠,卻早已是痛徹心扉!
然而此時,卻不僅僅是這深陷感情漩渦的三人,誰知在這片寧靜的夜空下,卻早已有多少雙眼睛,注視著這群仍然懵懂無知的人們。
「你確定北方註冊的鏢局中,沒有風鈴鏢局嗎?」只見一個深紅色的身影,遠眺著屋頂之上的兩人,卻向後命令似的詢問道。
「是的公主,屬下已經查閱過所有記錄,並無找到風鈴鏢局的註冊資料!」身後一位全身黑衣的男人半跪著恭敬回道。
「公主」之稱,北方還能有誰呢?
「嗯,你先回去吧。」紅綾一揮手,那男人彷彿立即融進了黑暗之中,眨眼就已消失不見。
「沒想到那臭小子就住在這裡,真讓我好找!」紅綾一聲哼道。不過此時目光掃過天涯身旁的風鈴,順帶的看向後廂房的點點燭光,眉頭不覺得又緊了些。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要偽造一個鏢局來隱瞞真相?!呵,只怕是與即將到來的聖雲節脫不了干係!」紅綾在心中判斷道,「一群神秘的旅客,另加一個神秘的高手,看來幾日後的聖雲節可應該會過得相當『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