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竟然還沒起床,快給我滾起來!」一聲怒喝,直接將天涯從朦朦朧朧的夢境中強行拉了起來,天涯揉了揉眼睛,睜眼就看到刀叔怒氣沖沖的站在身旁,手中還拿著一根粗壯的籐條。
「啪!」籐條猛然落下,重重的拍打在天涯的屁股,天涯一聲痛呼,睡意全無,再也不敢繼續躺下,即刻爬起身來!
可抬頭望去,天還是黑的,貓頭鷹還在叫著,月亮還是掛著的,刀叔的身影還是模糊的,分明離清晨還有一段時間,難道刀叔的生物鐘壞掉了?
「好!現在離太陽升起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必須完成五百次揮拳,還有三百里的負重跑,如果完成不了,你的早餐也就不用吃了!」刀叔惡狠狠的說道,語氣完全不留任何餘地。
「不是吧,刀叔!我還……。」天涯剛想說些什麼。
「啪!!!」又是一籐條落下,接著刀叔又是一腳將天涯直踹到數米遠!
「有這時間說話,還不趕緊去做,難道你真的不想吃飯了嗎?!」刀叔大聲喝道,手中籐條再度舉起。
「是!」天涯再也不說什麼,趕緊紮好馬步,認真的揮拳起來。
「嗯。」刀叔也不多說什麼,就站在天涯身邊,看著天涯揮拳,但若天涯有一絲錯誤,刀叔絕不會吝嗇這一籐條!
而吃完早餐,天涯又在刀叔的要求下,盡全力爆發出自己的元力屬性,而爆發元力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消耗體能的事情,可刀叔卻死死的要求天涯的爆發長度和強度必須到達一個水準,否則又是數籐條落下!
而最後,爆發完成之後,天涯又必須的盡可能的壓縮自己的元力空間,增強對空間的控制力度。可如此反覆,卻是對自身的極大傷害,幾乎每一次訓練,天涯都得內傷嘔血,傷經動脈更是平常。尋常人這麼訓練,不經脈寸斷而死也得走火入魔,但刀叔卻彷彿對此相當具有經驗,總在天涯即將突破臨界點的時候施以援手,幫天涯控制住逆走的經脈!
恍恍惚惚之間,天涯有幾次都彷彿走到了奈何橋邊,跟牛頭馬面打了幾聲招呼,眼看就要喝下孟婆遞上來的湯了,可卻又被刀叔強行拽了回來,迎接更為殘酷的現實。
看著刀叔每日這麼折磨自己,就連天涯心裡都懷疑,這刀叔跟閻王是不是親戚啊?
不過做人有時就是這麼犯賤,明知道這是痛苦與折磨,但做著做著……也就習慣了。
而且生死邊緣間的突破,才是最快捷、最殘酷的突破!
但時間,就在這悲哀的習慣中,一分一秒的度過。
「好!還差一點,再把自己的元力壓縮一點,控制住!」刀叔在旁向天涯喊道。
「啊!」天涯奮力的吶喊著,按著刀叔的指示,在保證自己的爆發強度之時,盡可能壓縮!壓縮!!!
而天涯的元力氣息雖然透明無物,可在高濃度的壓縮之後,竟產生了混混沌沌的效果,彷彿天地初開,世間一片蒼茫……。
「好!這時候,全力一擊!!!」看準時機,刀叔一聲大喝。
集中精力,力聚於拳,瞬間爆發,一點轟出!
「吼!」天涯發出了一聲大吼,提氣出拳,元力混沌之間,天涯的拳頭就如流星劃破這一片空間,擊散了這一片領域。而與空氣的劇烈摩擦,又引起了陣陣火花,響起鞭炮聲的爆鳴!
最終!!!
真空狀態!!!
就在天涯控制住的元力氣息之內,出現了真空狀態!一個個的真空小地帶,再次產生了利齒般的效果,瘋狂吞噬著四周能量!
成功了!
天涯心中一陣狂喜!
只可惜天涯火候不足,雖然能夠轟出風牙拳法的奧義,但僅僅是一瞬間,就歸於平靜,而且真空地帶的吸力相較於刀叔,那簡直連百分之一也沒有!
不過,曉是如此,刀叔蒼老的臉龐,也擠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也是他這半個月來,第一個笑容。
是啊,很快的,半個月已經到了……。
「很好,你已經能夠掌握風牙拳法了!」刀叔鼓勵的摸著天涯的小腦袋,半個月的地域似修煉,幾乎將生命當成籌碼的賭博式修煉,終於取得成功!
而從刀叔欣喜的表情來看,顯然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頗為意外。畢竟一種拳法,乃至一種武藝,從入門至熟悉,再到使用,每個過程都是相當的漫長,而且也跟武者的天賦與努力程度成正比。
顯然,天涯極具天賦!
而且,天涯很拚命!!!
欲取得超越常人的成就,首先就得先把自己不當成人看。
刀叔滿意的看著天涯,不知為何,他越看越喜歡這個孩子,越看越捨不得這孩子。可是,冥冥之中,有些事已經注定,容不得更改。
「好了,我們回去吧,之後你就與那女娃一起,繼續前往你們想去的劍靈門吧。」刀叔突然臉色變得少許暗沉的說道。
天涯一聽這句話,當場就呆滯了:「為什麼,刀叔?現在還沒有三年呢。」
刀叔的臉色變得更加暗沉了:「我也不用瞞你,近幾天即將會有仇家找上門來,刀叔必須離開此地。」
「可是……。」天涯還在爭辯些什麼:「我可以留下來幫你的,刀叔!」
刀叔一聲嗤笑:「幫我?就你現在的實力,只怕連炮灰的資格也沒有,更何況你留下來,還得讓我照顧你,你根本就是一個累贅,還想幫我?」
天涯臉色也暗淡了下來,他很想為刀叔做些什麼,可他也知道刀叔說的都是事實,他的確——做不了什麼!
迷茫間,天涯的小拳頭,又狠狠地握在了一起!
「好啦。」刀叔捏了捏天涯的小臉蛋,難得溫柔的說道:「你放心好了,刀叔也不是傻子,打不過還不懂逃嗎?更何況,你應該相信刀叔的實力,這個世上,能贏得了你刀叔的人可不多。」
「嗯!」天涯梗咽的應了一聲:「刀叔一定能贏!」
「這就對了嘛,等到這件事過後,刀叔再去劍靈門找你們。」刀叔露出和藹的笑容,拍了拍天涯的肩膀。
這時候,刀叔或許是真情流露,對天涯的感情,已更似父親對子女的關心囑咐……。
而當天傍晚,刀叔抓了一隻野山豬,三人圍在一起點著篝火,吃著香味撲鼻的烤肉,看似其樂融融,但卻沒有任何爽朗的笑聲……。
有的僅僅是即將分別的不捨與沉默。
「好啦,你們也不用這麼暗沉,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們離開,之後我也去浪跡江湖,好好地躲幾日,過一過逍遙的生活。」刀叔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可刀叔的笑容仍然沒能換來一絲喜慶的氣氛,反而愈加沉默。
「刀叔。」天涯打破沉默說道:「你答應我,你一定要離開啊。我媽媽曾經跟我說過,不爭一時氣,不喪一分志的人才叫英雄。刀叔,你真的不要留下來啊……。」
說完,天涯竟然完全梗咽。
想起與刀叔相伴的這段時間,天涯所能記起的儘是無盡的責罵,還有艱辛的練功,以及生死邊緣的徘徊,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溫馨的回憶。
可哪怕是如此不堪,那也是回憶,也是曾經度過的點點滴滴。
再何況,刀叔教會了天涯風牙拳法,名義上,天涯欠他一句「師父」!
如今要分別了,不捨,還是會有不捨……。
就連平時盡以冷漠示人的刀叔,此時臉上也浮起一絲溫情,但刀叔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大概是他明白,此時已經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了……。
第二天清晨,天涯揮別了刀叔,帶著語馨,繼續步上了前往劍靈門的路程。
而刀叔最後送了一句話給天涯……。
「天涯,你記得。若真能被劍靈門收為徒弟,有件事你要切記,你父親幫你打下的根基,並非南方劍靈一派的根基,而更似於我們北方群豪!」
天涯應了一聲,卻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在離別的時候,天涯也無心多顧,只有滿懷的傷感。
而刀叔則站在他們身後,目送了他們很遠、很遠……。
「天涯哥,你說我們還能見到刀叔嗎?」語馨不時的回頭看著刀叔,不捨的向天涯問道。
天涯也無法說些什麼,畢竟將來的事情並不是他所能預計的,但他還是堅定的向語馨回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可是……。」語馨又心懷疑慮的問道:「刀叔真的能夠抵抗他的仇敵嗎?他又真的會走嗎?」
「這……。」天涯也一時語咽,半響過後:「會吧,刀叔會走的。而且以刀叔的實力,應該是沒有人可以攔下他的吧……?」
是啊,打不過可以走,沒有人會主動送死的吧?
真的沒有???
大概吧……。
漆黑的烏雲毫無徵兆的降臨到了這一個深山野店,帶來了一片未知的陰霾,灰沉沉的,就像是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漆黑而看不到盡頭。
門口那灰白的「棧」字已經取下了,大門也關閉了,窗台緊鎖,看起來真的彷彿人去樓空、毫無生機的敗落樣子。可大廳內的那微弱的瓷器碰撞之聲,還是帶來了種種神秘的預感。
沒有預示的徵兆,也沒有任何緩衝的時間,暴雨就這麼傾盆而下。狂風肆虐,刮倒了路邊的幾棵小樹,吹得整個屋頂咯吱作響,也吹走了路邊的行人,這一刻,深山野店的四周彷彿除了暴風雨的作響,已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音。
可也就在這時,伴隨著雨滴落下的聲音,十餘個錯雜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顯得甚是明顯,又是如此的不和諧。
漸漸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由遠至近,似乎向著唯一的目標迅速的前進著。但來者無論腳速如何快捷,腳步的頻率始終是一致的,絲毫沒有因為人數眾多而顯得一絲錯雜。
突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雷鳴之聲響徹整片陰霾的大地,重重的轟在了有心人的心頭。
腳步聲,停止了……。
就在深山野店之外!!!
而這時,屋內大廳之人輕輕的舉起酒杯,將杯中清濁一飲而盡,杯自落下,卻帶著無盡歎息……。
「終於……來了嗎?」
深黃色的土元力!
深金色的金元力!
深藍色的水元力!
三種異系元力,帶著令人震顫的光芒,交織成一道足以吞噬一切的地獄龍鳴,轟擊在那破舊的屋子之上!
而令人膽寒的是,這三種元力屬性,哪怕是任意一種,都不下於先天圓滿的實力!就等於在這破舊的小店之前,同時來了三個不下於先天圓滿實力的高手,而聯手出擊威力又是如何?!
摧枯拉朽!在這強悍的力量面前,本來就略顯破舊的小屋瞬間就被完全轟塌,化作片片粉末!
而無盡電光也就在這轟擊的一刻,瞬間落下!!!
「卡嚓!!!」
彷彿就是一幅完美的藝術品!電光瞬間轟擊在了大廳之人的身前,分秒不差、準確無誤的滲入了衝擊波與飲酒之人中間的縫隙,形成了一個銀白色的保護罩,阻止那巨大的破壞力四處侵襲!
頓時!周圍轟開了一片半徑數十米的空地,寸草不生!
僅餘下酒者仍然坐於桌邊,持著那已乾涸的酒瓶,還將最後一滴酒液滴入喉中,卻意猶未盡……。
「十餘年來生死路,風塵只換兩鬢白。恩仇一抹隨風去,唯恨置身天地間!」酒者仰天長歎,一聲悲鳴盡在不言中……。
「住口!」頓時,一聲大喝打斷了酒者悲憤的心情,「當年不是你假傳血王聖意,偷偷帶走了二王子,如今也不會逼得整個家族站在大王子的對立面,站於萬丈懸崖邊!如今讓你苟且偷生那麼多年,家族對你早已是仁至義盡,你識相的就趕緊說出二王子的下落,然後自斷經脈,看在你曾經為家族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的份上,家族興許會留你一個全屍!」
「呵呵。」酒者一聲慘笑,臉色一片蒼白:「我已經老了,即便你們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幾年了,你們真想殺我就過來吧。但是二王子的下落,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們的!」
「赤刀,事到如今,你還是執迷不悟嗎?!」這時,一個身穿血紅戰袍的虯髯大漢站了出來,他也是之前合力攻擊客棧的三位強者之一!
赤刀?!
血王?王子?家族?
赤氏家族,一把尖刀,英勇無畏,是為「赤刀」!
可赤刀究竟是誰?!
順著大漢怒目所示,眼前這位他稱為「赤刀」的男子,一臉滄桑,頭髮灰白,訴盡時間留下的種種痕跡,就連腰板似乎都在時光的重壓下漸漸蹉跎。然而,嘴角唇邊,卻還掛著天涯無比熟悉的冷酷笑容。
他是赤刀嗎???
或許吧,或許他就是曾經英勇無敵的赤刀吧。
但是他此刻,掛在天涯的嘴邊的……卻是另一種稱呼,叫做——刀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