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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何為武道 文 /

    十三重壓第六式:亂劍破空。

    漫天劍氣,毫無虛招,徹底封鎖對手的所有動作,使其無法閃避!

    牢不可破!!!

    劍尚未及,路無雙身上已處處傷痕,凌厲的劍氣劃破了她的衣裳,割破了他的血管,冥鋒瘋狂的攻擊映在眼前,而自己卻無辦法動彈半分!

    路無雙瘋狂的在提升自己的實力,面對著「後下弦級」的冥鋒,即便自己的元力屬性強於對方,元力深度的差距也讓他這一仗一直落於下風,這一刻,他要的是更強,更強的實力!

    陽光斜照在他的身上,刺眼而火辣,彷彿是在燃燒著最後的一絲能量,化為灰燼的前奏,難道也是在為路無雙即將落幕的生命譜上最後一曲輓歌嗎?

    草木依舊在生長,只要還被大地所關懷,只要還被風水所疼愛,生機的延續就永遠也不會終止,哪怕在下一刻就會被外力連根拔起,卻也不會放棄最後一秒生長的機會。

    動物仍然在繁衍著,生老病死乃天道使然,只要還活著生存於這片湛藍的天空之下,就免不了生命倍受威脅的一天,但物種的代代傳承,卻是在為這個世界渲染著一筆濃墨的風景!

    在這一刻,路無雙覺悟了,冥鋒的全力一擊,那遠超越他的一擊,在生與死的關頭,路無雙的元力屬性開始呈現出來了!

    這是一種遠超金木水火土的元力屬性,這是一種更甚於光明與黑暗這世界永恆的屬性,這是一種與血王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屬性!

    路無雙——生命元力!!!

    生命元力彷彿在燃燒,透明的元力氣息在陽光的照耀下激盪,給人一種空間在不斷扭曲的錯覺。面對著漫天劍氣,躲不了,也不能躲!

    只有以硬碰硬,才是強者無畏的寫照!

    路無雙雙眼通紅,全身肌肉在劇烈的震顫著,血脈膨脹,顯然強大的元力全部積壓在路無雙滿是傷痕的身體上,已經超越了身體所能負荷的最大極限。

    而路無雙仍然沒有半點退卻的念頭,毫不閃躲,無畏無懼,他明白,以他現在的身體條件,那一招就只能用一次,就只能用一次!

    對,就是那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一招!

    就是傳說中劍魔毀天滅地的一招!

    一招,就要決出勝負!!!

    震世狂吼!!!

    「弒天一劍!!!」

    突然間,一道劃破天際的劍光由路無雙身上迸發而出,極度璀璨的光芒,震懾著所有武者的雙眼,刺眼的一霎那,連大白天都產生了難以置信的錯覺!

    天空……有兩個太陽???

    似龍呤,似狂嘯!積壓已久的濃厚元力瞬間釋放。似重壓,似解脫,原本晴朗的天空在這一刻黯淡了下來,天地之間,所有光亮都彷彿被眼前的巨獸所吞噬,無盡黑暗,僅留路無雙這一束破天的光芒永耀人間!

    無盡的劍氣,無盡的殺意,剝奪一切生物存在的權利,勢不可擋,所有一切敢於站在面前的人或物,都將在這一擊下歸於虛無!

    就好像,連上天……都將被路無雙的這一劍所弒殺!

    這,才配得上招數之名——弒天啊!!!

    而紫雲,卻在此刻胸口突然猛地一震,鮮血大口大口的嘔出,一種血脈寸斷的痛楚,撕心裂肺,在全身劇烈的顫動著!頭痛欲裂,那種深入靈魂的痛,那種彷彿要將靈魂強行撕裂成兩半的痛,難以言喻!

    「啊!!!」紫雲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著,表情扭曲,血管破裂,撕裂的猙獰在紫雲無邪的俏顏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紫雲!!!」

    紫嫣心急如焚的將紫雲緊緊地抱在懷裡,可紫雲此刻卻彷彿完全的喪失理智,雙目失焦,竟對著自己親生姐姐展開了攻擊!

    同樣是上弦級,紫雲的攻擊又豈是紫嫣能夠抵擋的?紫嫣遭到紫雲的近身攻擊,傷痕纍纍,可仍舊在痛苦的忍受著,比起**上的傷痛,自己妹妹此刻突然的瘋狂,才是紫嫣此刻心中最大的痛!

    這種痛,遠勝**,直入靈魂……。

    到底紫雲突然的發狂,是因為什麼呢?!

    再看路無雙這一弒天一擊,強盛無匹的光芒直射得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沖天的劍氣,讓青雲大陸所有的武者都感受到了刺骨的陰寒,僅僅是一束流光,一道燦爛的流光,路無雙眼前那繁多的劍氣觸及即破!

    一劍破萬劍!

    弒天的光芒破盡萬千束縛,直逼冥鋒而去,路無雙化身為劍,他就是這令天地變色的源頭,他就是這破盡萬物的劍鋒!

    劍鋒未至,而冥鋒身前土元素凝聚而成的「大地戰鎧」早已在這一招的鋒銳之氣面前紛紛破碎,冥鋒偉岸而挺拔的身軀完全的暴露了出來。只是冥鋒年過百旬而充滿皺紋的臉上,此時顯得更加蒼老……。

    毫無疑問,若這一劍正面轟在冥鋒身上,冥鋒將不存在任何活下來的概率。

    可就是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掛在冥鋒老氣的面孔上的,竟然……仍是笑容。

    似乎終於完成某種心願的笑容,似乎得以解脫的笑容,似乎毫無牽掛的笑容……。

    「終於,終於讓我遇到了!就是這一擊,我冥鋒一生英雄,就是要死在這一招下,才不枉此生啊!」

    挑殺聖雲血王,單騎滅一門,這些英雄事跡放在尋常武者眼中,那是連想都不敢想,而青雲大陸萬載之下,也就只有一個人做到了,那個人的名字就是——冥鋒!

    任世間風起雲湧,唯我獨破雲霄,俯看紅塵一片蒼茫,悲歡寂寥,獨運人生棋盤。

    冥鋒仰天狂笑,笑聲是那麼猖狂,卻又那麼釋然。一生的點點滴滴,盡數在眼前不斷的跳動著,這已經夠了,身為一個絕世強者,能死在這破盡天地萬物、芸芸眾生的一招之下,已經夠了!

    沒有遺憾了啊!!!

    真的,沒有遺憾了……。

    然而就在這看盡一切的背後,就在眾人無法察覺的背後,這位真正的武者,這位真正的男人,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流下了幾滴英雄淚。

    「夜音,我終於可以去見你了……。」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沒有抵抗,因為冥鋒清楚,這一招已經遠遠的超出自己所能抵擋的極限,一切都是徒勞的,還不如閉上雙眼,在自己紛紛擾擾、爭名奪利的人生最後這一程,還自己一點平靜,與安寧。

    這一瞬間,就是永恆。

    就這樣,路無雙無堅不摧的一劍……正面擊在了冥鋒身上,衣衫在破碎,鮮血在紛飛,一切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沒有半點差錯。

    冥鋒的身軀狠狠地從高空中摔落到地面,連同千餘斤重的「無匹」一起,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洞。

    冥鋒,就這麼死了嗎……?

    路無雙落在冥鋒身前不遠處,從外觀來看,路無雙此時也是狼狽至極,一身白袍早已變成灰黑色,還破爛不堪,找不到幾塊完好的布料。原本白皙而健碩的身軀上亦是傷痕纍纍、焦黑一片,最恐怖的是右臂,血管完全破裂開來一般,整隻手臂鮮血淋漓,無力的下垂著。看起來,即便尋得名醫,路無雙的這隻手臂也難保了。

    這場戰鬥的結局果然是這樣,兩敗俱傷啊……。

    而在斗羅江南岸,紫雲終於從瘋狂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身體無力的顫抖著,一陣虛脫,顯然是之前耗力過多。癱軟在紫嫣的懷中,眼神呆滯,眼眸中空洞而無物。

    而紫嫣此時也是遍體鱗傷,可姐妹倆此時什麼話也沒說,什麼話也不用說,就這麼相互擁抱著,抱著……。

    一個晶瑩剔透的碧綠色物件,從空中跌落,掉在紫雲身前不遠的地方,熟悉的輪廓,熟悉的觸覺,正是路無雙的碧玉簫。

    而……紫雲的「思君」呢?

    大概早已化作這滿地塵埃的一部分了吧……。

    路無雙這一招威力可謂極其恐怖,毀天滅地,更改乾坤!所有觀眾在那一刻屏氣凝神,似乎連呼吸都遺忘得那麼徹底,只為了他們這一生一次神話般的見證。

    死而無憾!!!

    然而,這一招使出後,一代高手路無雙,充滿神秘氣息的路無雙,一身的實力,可以說是……完了。

    這一招的名字既然叫做「弒天一劍」,又怎能沒有能夠發動這一招的絕世神兵呢?紫雲的長劍雖然算是上品,但遠遠不能夠承受這一招所帶來的強大負荷。

    而「思君」既然是紫雲的注靈之劍,承載著紫雲一部分靈魂,如今長劍盡化塵灰,相當於直接轟擊紫雲的意識深處,撕裂靈魂,那種遠勝「刻骨銘心」的痛,又怎能形容得了呢?

    所以紫雲的突然發狂,也就不難理解了。

    其實,相信路無雙在使出這一招的時候,就有某種覺悟了吧。

    可既然名字都帶有「弒天」二字,不知這一招若配合那柄傳世神兵一起使用,到底會有怎樣的效果呢?

    而那柄路無雙口裡的絕世神兵,又在哪裡呢?

    生命元力,顧名思義就是能控制著生命氣息的流動,自然也包括生命的延續。只見路無雙雖身受重傷,但卻在一層看不見的元力包圍下,慢慢地修復著路無雙身上每一處傷痕。

    這就是生命元力的特有之處,只要不死,就一定還有救。

    再反觀冥鋒呢?

    胸前被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巨大傷痕,鮮血不斷的從傷口處流出,與路無雙一樣,他此刻看起來也是狼狽之極,不過從他微顫的身軀來看,他的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對,冥鋒還活著!

    一個孤寂的背影,一個彷徨的眼神,劫後餘生的快樂?在冥鋒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一絲痕跡,若有的話,我想此刻能夠形容冥鋒的詞語大概只有一個吧——迷茫。

    「為什麼不殺了我?」蒼老的聲音此時又增添了幾分苦澀,脆弱的質問,彷彿自己此時的存在是完全多餘的一樣。

    路無雙此刻的身體也是亂成一團,受傷太重,生命元力的修補完全是杯水車薪,但路無雙還是強撐著身體,只為著心中那一縷不解的謎團。

    「冥鋒,你可曾問過自己,何為武道?」

    冥鋒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路無雙會問這個問題,一陣無謂的沉默之後,冥鋒一聲歎息:「我們學武之人,無非就是學武強身,追求至境,挑戰自己,擊敗敵人,而這就是武道!」

    路無雙嘴角不屑微翹:「學武以自強,自強以仗義,仗義以破敵,破敵以追尋武道之峰,雖也是一條武者的歷練之道。但這樣的道路如同一人去挑戰一個世界,這種只注重於自身的武道,豈不太狹隘了嗎?」

    冥鋒傲然的回道:「強者之路,從來都是武者一步步的在劍與血中走出來的,貪生怕死,朝秦暮楚等鼠輩之人,只配成為強者劍下的孤魂!」

    路無雙憤慨的看著冥鋒:「即便英雄揮劍百萬里,腳下長埋千古魂,這也不過說明了一個人武功修為之高超,卻不能為這片武林帶來什麼,並不是值得萬千學武之人應遵循的武道!」

    冥鋒將「無匹」高高舉起,陽光照射在這柄超級重劍上,反射出一個個曾經命喪此劍之人的姓名,密密麻麻刻滿了這柄超級重劍,冥鋒仰望著這一個個曾經叱吒青雲的性命,遺失的傲氣突然又溢滿胸膛:「不斷的挑戰敵人,將敵人一個個的擊敗,讓他們都跪倒在你腳下,俯視眾生,這不才是學武的樂趣所在嗎!?」

    「武林之士,何止千萬。若學武僅僅是為了擊敗敵人,然而擊敗一人仍有一人,一山更有一山高,這樣的戰鬥,何處才到頭呢?」路無雙突然感慨萬分,或許,這些話曾經也是他的曾經……。

    而冥鋒卻不在應和路無雙的質問,他艱難的再次鼓動起體內殘留的土元力,緩緩升向高空,右手舉起「無匹」,再度將劍鋒對準了路無雙,戰意升起:「路無雙,你會為剛才沒有殺死我而後悔的,你到底還敢不敢與我一戰?!」

    「戰又如何?不戰又如何?即便你將我打敗,又能如何!?生有何懼?死亦何哀?若武術的誕生,只是為了殺人爭霸,血雨腥風,那堅持正義的武林之士,又在緊握著手中之劍,捍衛什麼!?」路無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斗羅江所有武者發出了最後一聲吶喊:「何為武道?」

    何為武道?!

    這四個字一句一頓的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靈,他們當中有很多人只知道加入門派,用心學武,變強,之後就可以成為一個倍受人們尊敬的武者,可路無雙的話,讓他們再度意識到一個已經遺忘在記憶裡某個角落的問題……。

    為何學武?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該如何學武,該如何才能更強,但這個問題從來沒人深深的問過自己,為家人?為出人頭地?為稱霸武林?或是身負血海深仇,學武是為了殺人報仇!

    真的只是為了這些嗎?若是,那當這些全部都實現之後,那又還有什麼答案來回答這個問題!?

    啞然無聲……。

    路無雙再度將視線投回了冥鋒,只是閃爍的目光之中,此刻卻倍是憐憫……。

    「冥鋒,我剛剛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在最後一刻,我突然感覺到,你的靈魂深處,有著一種極其痛苦的悲嗷……。」

    (下午開始貼外傳,外傳上傳期間,一天一萬大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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