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零點只有數公里的一片空地上,有兩個人的身影正懸浮在空中,若是仔細看,能夠看見他們腳下的踩著的淡綠色的滑板。
地面上,已經有無數的喪屍發現了半空中的兩個人,他們開始嘶吼,聚集,努力地向天空伸手,就好像只要他們拚命伸手,就能夠觸及到兩個人一般。
可事實卻是那兩個人的高度實在是太高了,無論是彈出的超長距離的舌頭,還是噴出的毒液,都沒有辦法觸及兩個人分毫。
兩個人就站在那裡,凝固的氣息就好像將時間和空間都凍結了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其中那名女子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金色的長弓,然後左手一引,一支像是燃火的箭矢出現在了弓弦之間,她轉身輕喵,箭矢所指卻不是她後面的男子,而是地面上一大片的喪屍。
她身旁數米處的那個男子在隱約間似乎聽見了那女子說了一句「聒噪」,然後箭矢便如流星向地面墜落,在半空中化為無數巨大的金色火焰,而地面上的喪屍卻像是汽油一般,稍微沾到火星的,瞬間便引燃了全身,只是片刻,地面上就已經是一片火海了。
因為是弓箭手,而且他們的距離又是那麼的近,那名男子再看見那個女子握弓的時候,能夠明顯地看見她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太近了,就好像他一伸手就能夠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讓她不再顫抖。他張了張嘴,那這一刻他似乎有好多話想和她說,在胸口鬱結已久,從她失蹤的那一刻就想說的話,可是過了很久,他張頜的嘴角只能夠澀色地吐出兩個字,「煙薇……」
「住嘴!」那兩個字卻像是揭開了火山口上面覆蓋著的最後一層泥土,女子轉過頭,露出銘煙薇憤怒到極致的面容,「誰允許你再這麼叫我的!」
伴隨著銘煙薇的憤怒的,是一支快若流光的箭矢,瞬息間直指那名男子的右肩。沒有火焰和焚燒,那支箭矢只是狠狠地透骨而出,將男子身後的大樓一併射穿後消失在遠方。
銘煙薇的眼淚劃過面頰,「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我一直以為我知道那些混蛋被你殺死後可以真正的放下那份對你的恨意,我一直以為我在進入到中洲隊以後可以真正走出那片陰影……」
「可是,可是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就像為什麼曾經你要從我面前逃走一樣!」
她大叫了起來,手中的箭矢又一次燃燒了起來,可是那個火焰卻對銘煙薇沒有任何傷害,她一放手,那支箭矢緊貼著張恆的右臂鑽進了他身後的大樓裡面,那棟大樓竟然轟然爆炸,連帶著無數的玻璃碎片,從張恆的身後飛出來,擊中了他的衣服,他的頭髮,他腳下的綠魔板,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銘煙薇,沒有說話,甚至連弓箭都沒有拿出來。
「拿出你的弓來,張恆,」射出這一箭後,銘煙薇的情緒緩緩地穩定了下來,「當年你的父親打敗了我的父親成為了奧運冠軍,我的父親一直不服氣,私底下他一直認為他的箭矢技巧一點也不遜色於你的父親……今天就由我們來證明到底誰更加厲害吧……」
「煙薇,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的箭矢技巧勝過了你……」張恆當然知道銘煙薇的話語的意思,什麼奧運冠軍,什麼父輩間的爭鬥,不過是銘煙薇想要和自己斬斷所有的一切的借口而已。他能夠感覺到,銘煙薇對他的恨,但是也同時感覺得到她的猶豫和漸漸弱下來的殺意,但是又能如何,他只是苦笑著說道,「我不會跟你比……」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外一枚箭矢在他右肩的傷口的旁邊再次造成了一個細小的傷洞,這麼近的距離,他連反應都不能夠做出來。
「我說過了,你沒有資格再叫這個名字了,從你在我面前逃跑的那一刻起,你都不夠資格再叫銘煙薇這三個字,」銘煙薇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殺掉了那些小混混,你殺掉了每一個侮辱我的人,我憎恨的人……那又如何呢,我還能夠回到從前的我嗎?那些骯髒不堪的記憶就會消失嗎!」
銘煙薇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一直以為已經哭干的淚,已經死掉的心,都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一點一點活了過來。原來她心裡的傷口根本就沒有治癒,只是被那些所謂友誼和夥伴的東西覆蓋住,然後再被那個男人的面容揭開,鮮血淋淋……
「我最恨的人一直都是你,但是為什麼你一直活得好好的,還出現在我面前……我們永遠都不想見不好嗎……為什麼你要站在我的面前……」
張恆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巴不停的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可是到最後他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只剩下那濃厚的苦澀與心痛,不是對自己的心痛,而是對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心痛……曾幾何時,這個女人曾像個孩子一樣大聲笑大聲鬧。兩個人一起商量著未來會去哪裡旅行,一起商量著會進行什麼樣的休閒,一起想著構成未來的家庭成員,一起想著未來的夢想……但是曾幾何時,這樣的夢想卻被生生給撕裂了,這全是因為他那懦弱而醜惡的行為。竟然在面對qj時,獨自一人逃跑了……
越發疼痛的心讓張恆幾乎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心裡開始慢慢地跳動,周圍的一切都好像緩緩消失了一般,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心中炸響,「滾開,沒用的東西!」
在銘煙薇面前,張恆卻是莫名其妙地承受住了莫大的痛苦一般,弓下了身子,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嘴角開始說著詭異的話,「不要,讓我在存在一會,讓我再和她說一句話,在看她一眼……」
然後……
顫抖停下來,張恆站了起來,他眼角的悲哀的神色已經消失了,那種熟悉的神情,動作……在銘煙薇眼中都變了個樣,就好像張恆已經不再是張恆了。
「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丟人顯眼了,讓你見笑了……」「張恆」嘴角一動,竟然玩世不恭地笑了起來。
「你是誰?」銘煙薇的神色完全鎮靜了下來,她冷冷地看著張恆問道。
「我是張恆啊,」那個笑容依然沒有消失,他甚至向銘煙薇紳士地低頭行禮,「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恆的副人格,拋棄了張恆的軟弱無能的人性後的完美的人,不然你以為憑借張恆這麼軟弱的樣子,怎麼可能被複製到惡魔小隊成為所有輪迴成員中最有潛力的人呢?」
「原來如此……」銘煙薇心頭莫名一痛。
(人格分裂……張恆,你連面對自己的勇氣都失去了嗎……)
「我知道你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怒其不爭是吧……不過很可惜呢,我卻認為張恆這輩子最成功的就是將我製造了出來。別用那副表情瞪我,你想想看,若不是憑著我的力量,在依憑叢林法則生存的惡魔隊中,他怎麼可能活下來,而且還那麼幸運地見到了你,他這輩子最愛的人……」張恆好整以暇地拿出了一把古樸的長弓,「雖然我就要殺死你了,但是作為主人格的我最愛的人,我已經會給你全屍的,放心好了……」
「也好,」銘煙薇看著完全換了一個人的張恆,激盪不已的心已經漸漸平穩了下來,「如果是面對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可是如果是你的話……」
銘煙薇的話音未落,卻見張恆以極快地速度從箭袋中取出三枚箭矢,搭在弓上,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第一枚箭矢從弓弦上彈射而出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可是這並沒有完,因為張恆在這一刻又射出了第二支箭,那支箭很快地撞擊到了第一支箭的箭尾,爆炸開來,然後緊接著在那一瞬間又是第三支箭,兩箭疊加的力量讓第一支箭的速度陡然提升了十數倍以上,甚至銘煙薇連反應都做不出,那支箭便擦著她的面頰射進了背後的虛空之中。
「第一箭就當是優待好了,」張恆邪氣地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似乎越過了銘煙薇看向了遠方,然後才轉過頭看著銘煙薇,將弓垂了下來,慢慢地解釋道,「那個技巧叫做爆裂三矢箭,也是你待會將會死在上面的弓箭技巧,放心好了,我會控制力道,只在你的心口開一個很小的洞,這樣主人格的我也有機會憑弔一下……」
銘煙薇神色凜然沒有答話,那一箭的威勢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想像,然後就在這個瞬間,她的腦海中傳來了詹嵐急切的聲音,「煙薇,你能聽得見嗎?零點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