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宛若雨點般從半空中墜落,在凌風等人不遠處,顯出一道道身影。
不過片刻間,山腳前的平地上,多了將近百餘人。凌風一眼看去,發現這些人中大半都是宗人堂的族人,在石敢當的帶領下,落下身形後,站在原地垂手而立。在他們前面,還有四十來人,全都是一身月白色長袍,衣飾打扮跟宗人堂的族人迥然不同。
當先的兩人,其中一位就是凌風昨日見過面的天巫大人,白長風。至於他身旁那位面如枯木,滿臉皺紋的老人,若是凌風猜測不錯的話,應該就是巫族另一位天巫強者,籐松。
從六伯凌破軍那裡得知,如今巫族三位頂尖強者,其一白長風大人,出身魂族,頗負智計,如今宗族大小事務基本上都由他打理;第二位天巫大人滕松,出身木族,資歷最老,年歲最長,一直清心潛修,除非宗族有大事發生,否則不大過問宗族事務。第三位天巫大人,也就是巫族現任族長凌破天,生蠻族七魂戰士,歲數在三位強者中最小,實力卻最強大,極受宗族上下族人擁戴。
面前這位老人,面如枯木,肌膚略泛碧綠色,正是木族人典型特徵。加上他跟白長風並肩而立,身上氣勢不輸分毫,凌風敢斷定,這位應該就是出身木族的天巫強者滕松大人。
果然不錯!在眾人落下身形後,凌破軍連忙吩咐凌風三人,隨他一起上前拜見兩位天巫大人。
「屬下凌破軍。見過白大人,滕大人!」
「後輩凌風,拜見兩位天巫大人!」
在凌破軍的帶領下,四人上前躬身行禮。白長風見狀微微頜首。至於滕松。一雙老眼驟然透出逼人精芒,直視在凌風身上。霎時,凌風感覺自己在對方目光注視下,身體好像被看穿了一般,所有隱秘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讓凌風很難受,說不出的憋屈。可是,他也不敢用半點動作,臉上更是不敢流露出半點不滿之意。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區別。在一位天巫級強者面前,他簡直比地上螻蟻還要弱小,根本沒有半點反抗餘力。
半響後,滕松收回目光。轉向身旁的白長風,老臉上擠出幾分笑意,沙啞著嗓門說道:「嗯,這孩子不錯!」
能得到此老讚賞,相信是巫族上下族人無一不感到精神倍振的榮耀。可是。凌風卻有些不以為然。他一向不喜那種被人掌控的感覺,就算是同族長輩也不行!
「滕老,若非他是人才,本座也不會破壞族中規矩!」白長風笑著說道。從他的語氣中不難發現。他對滕松十分尊敬。
說出此話後,白長風目光看向凌破軍。微微點了點頭,後者立刻閃身走到他身後站立。至於凌風三人。也乖巧地走入宗人堂的族人隊伍中。
這時,只見白長風手一揮,對身後眾人說出一句:「跟本座來吧!」
在他跟滕松的帶領下,數百人的隊伍徑直朝前方浩浩蕩蕩行去。不過走了百來丈遠,他們已經抵近前方這座黑色山峰腳下。眼見前方就是黝黑的山岩石壁,白長風和滕松二人卻沒有停下腳步,逕直向前行去。在距離石壁不足三丈遠的時候,卻見白長風大袖一揮,前方空間一陣扭曲波動,在眾人目視下,嚴密的石壁上霍然出現一個巨大山洞。
洞口看上去足有五丈高,三丈寬,十分寬闊。裡面並非想像中那般黑黝黝,伸手不見五指,反而是燈火通明,讓人清晰看見身前出現一條寬闊的甬道。
果然如凌風猜測的那樣,巫族神殿就隱藏在這座黑色山峰內部。在兩位天巫大人帶領下,一行人浩浩蕩蕩,逕直進入甬道內部。凌風和涂雷碧姬三人走在眾人最後面,目光四下打量過去,他們發現在這條甬道兩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鑲嵌了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火紅色晶石,晶石內部透出火焰般光芒,使得甬道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一直向前行去。約莫走了百來丈遠,在前方眾人腳步忽然停下之際,凌風目光看去,發現自身已經穿過甬道,來到一處極寬敞遼闊的宮殿內。
這座宮殿具體來說,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石窟。整體坐落在山腹內部,四周壁面儘是黑黝黝的山巖。正前方殿堂,一眼看去,足有數里方圓大小。一尊巨大的獸面人身石像,坐落在殿堂正中間位置。除此之外,再也不見其他擺設,顯得十分空蕩。
這尊獸面人身石像,就是巫族供奉膜拜的神靈巫神。凌風仔細看去,發現眼前這尊巫神石像,跟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尊巫神法相都不相同。獸面、人身,這兩處特徵沒有改變,可是,眼前這尊巫神石像,卻多了蛇尾、狼牙、羽翼、石甲等等異常特徵,看上去像是集結了巫族十二支脈所有特徵於一身,顯得無比怪異。
來到殿堂上,白長風和滕松這兩位天巫大人,此刻臉上神情無比崇敬,帶領眾人走到石像下方之後,立刻面朝石像,行跪拜大禮。
天巫大人尚且如此,其餘眾人可不敢有半點不敬之意,連忙跪倒在地,俯身參拜巫神法相。殿堂上跪倒一片,在三拜九叩之後,隨著白長風和滕松二人起身,餘眾方才跟隨站了起來。
就在此刻,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在殿堂上悠然響起。
「人都來齊了!」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人影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參見族長大人!」
凌風還未看清來人容貌,耳邊就傳來一陣人聲,轟然作響。整齊劃一。待到他回過神來,目光看去,只見白長風和滕松這兩位天巫大人身旁,出現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
他看上過去也只有二十七八歲。體格魁梧,虎背熊腰,滿頭烏黑長髮散亂披在肩後,配上古銅色的臉龐,稜角分明的五官,整個人透出一股充滿野性的霸者氣息,讓人看了不禁為之折服拜倒。
不用說,他就是巫族現任族長。生蠻族的七魂戰士凌破天!
凌風心裡正在奇怪,五百年一次的開啟『始祖靈光』盛典,身為一族之長的凌破天為何沒有參加?原來他早就來到神殿,靜候眾人前來。
凌破天現身後。朝白長風和滕松二人抱拳一禮,微笑道:「滕老,白兄,二位辛苦了!」
「破天,老夫一直悠閒慣了。談不上『辛苦』二字,倒是你在神殿閉關之後,族中大小事務都壓在長風身上,他近些日子的確是有些辛苦!」滕松瞇著老眼。呵呵笑道。
「我這人天生忙碌命,倒讓滕老見笑了!」白長風謙遜地說道。
三位巫族現今最強者。寒暄了幾句。隨後,凌破天目光轉向二人。說道:「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我們開始吧!」
白長風和滕松點了點頭。隨後,只見白長風轉過身來,對後面眾人大聲吩咐道:「宗人堂的五十名弟子全部出列!」
他一聲令下,只見宗人堂眾位弟子滿臉興奮,從後面走上前來。在白長風的招呼下,他們在巫神石像前三丈遠處盤膝坐下,圍成一個大圈。凌風和涂雷碧姬三人此刻也在其中,他們跟其他人一樣,此刻心情激動,興奮莫名。
先前人多嘈雜,凌風沒有細打量,待盤膝坐下之後,他目光朝四周看去,發現在坐下的宗人堂眾弟子中有好幾個熟人。石敢當就不用說了,另外,還有初臨靈界,引領他跟涂雷碧姬三人前往宗人堂的那名木族少女艾曉菲,以及昨日通過考核,差點讓他吃大虧的小心眼女子,白曉月!
艾曉菲早就看見凌風三人,她還是那樣活潑可愛,盤坐在對面,不停朝凌風三人擠眉弄眼,臉上儘是興奮歡喜的模樣。至於白曉月,這位身上流露出神秘氣質的美女,察覺到凌風目光朝自己看來,隨即美眸一瞪,直接給了凌風一白眼。
看樣子,她的氣還沒消,至今為止,對凌風沒有半點好感。
女人啊,就是小心眼!凌風有些無奈,連忙避開對方惡狠狠的目光,調勻氣息,等待靈光洗禮的那一刻到來。
在宗人堂五十名弟子盤膝坐下後,緊接著,在白長風的吩咐下,包括凌破軍在內,剩餘巫族強者紛紛挑選一名宗人堂弟子,在其身後盤膝坐下。
除了生蠻族獸魂戰士後面,清一色盤坐魂族強者之外,其他眾位宗人堂弟子後面,倒沒有特定人選。凌破軍就盤坐在碧姬身後,涂雷身後則是一名魂族女性巫者。待到眾位強者全部就位之後,站立在殿堂上的只餘巫族三位天巫強者。
就在這時,凌風感覺四週一道道目光投向自己身上。原因無二,目前為止,只有他和艾曉菲兩人身後,沒有巫族強者盤坐。
實際上,凌風心知,這些巫族強者盤坐在宗人堂弟子身後,多半是替他們加持護法。如今,眾弟子都有強者在身後加持護法,唯有他跟艾曉峰兩人例外,難免會惹人注目!
「老夫去照看曉菲這丫頭,免得她等心急了!」滕松笑呵呵說出一句。隨後,此老徑直來到艾曉菲身後,盤坐了下來。
能得到這位資歷最老的天巫強者親自加持護法,可見艾曉菲在巫族之中,身份地位極不一般。待此老坐定之後,五十名宗人堂弟子,如今只剩凌風一人沒有強者為其加持護法。
為此,他倒是心中有數,不以為意。但是,其餘眾位宗人堂弟子看向他的目光,多出幾分驚詫之意。
這時,只見白長風看了凌風一眼,目光隨即轉向身旁的凌破天,微微一笑,道:「破天,你這位後輩弟子,就交給本座來照看吧!」
凌破天此刻目光也落在凌風身上,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對白長風拱了拱手。笑道:「有勞白兄了!」
他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從其語氣舉止上能夠看出,他對凌風這位後輩弟子十分看重。
在白長風走到凌風身後盤膝坐下後,四周宗人堂弟子的眼神。立刻變得更加驚異三分,不少人此刻臉上都流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區區一名大巫級別的後輩弟子,竟然得到宗族天巫強者如此青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各種羨慕嫉妒的目光紛紛投向凌風。其中,一直對他充滿敵意的女子白曉月,此刻玉臉上更是充滿不忿。原本她的祖爺爺白長風,說好了此次為她出手加持,承受始祖靈光洗禮。卻不料。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祖爺爺改變主意,替這可惡的傢伙加持護法,這讓她心裡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事實已成。祖爺爺的決定也不是她能左右,心中再不忿,也無濟於事。白曉月平復情緒,心裡尋思著,日後有機會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個名叫凌風的可惡傢伙。
「大家聽好了。在巫神法相透出『始祖靈光』之後,不管你們感覺自身有何異常情況,切記一點,守住心神。全身放鬆,切不可心生抗拒之念。切記!切記!」
這時,只見凌破天面色凝重。對眾人叮囑了一番。隨後,他右手一翻,掌心出現一個黑色玉瓶。打開瓶塞,不見凌破軍有何動作,只見一縷縷金色液體從瓶內冉冉冒出,凝而不散,懸浮在半空中。
一股磅礡無比的氣息從金色液體內部透出,朝殿堂四周蔓延散出。這股氣息,似乎蘊含某種神秘力量,雖然龐大之極,卻極為柔和,宛若暖洋洋的春風從殿堂上所有人身上輕柔拂過。其他人還不覺得什麼,可是,凌風卻感覺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喚醒,欲要衝破一切枷鎖,從自己身體內脫離而出。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他無法壓抑遏制,整個人禁不住輕微顫抖起來。除他之外,身旁涂雷和碧姬也是如此。
「凝聚心神,什麼都不要想,全身放鬆即可!」
就在這時,腦海中響起白長風蒼勁有力的話語聲。旋即,凌風感覺從後背傳來一股涼絲絲的氣流,瞬間遊走全身,使得他體內不適感覺立刻減輕。
在此同時,卻見凌破天目視身前懸浮的一團金色液體,大手一揮,暴喝道:「去!」喝聲落下,那團金色液體化成一流金光,閃電般朝高大的巫神石像射去,瞬息間鑽入石像頭部,消失不見。
最多兩三息工夫,只聽從黝黑的石像內部,傳來一陣嗡鳴不絕的低沉異響聲,好似百獸嘶吼,又好像神魔咆哮,隨著時間推移,實現內部傳來的異響聲越來越大,直至……整尊巫神石像嗡鳴顫抖起來,一道道炫目耀眼的光芒直透而出。
爍金色的光芒,耀眼奪目。此刻原本黝黑的巫神石像,就好像活過來一般,週身散出萬丈金光,有若天上神祇,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在金光照耀下,盤坐在石像四周的眾位宗人堂弟子,此刻感覺體內熱血沸騰,禁不住大聲吼叫起來。來自巫族十二支脈的族人,此刻紛紛顯出各自真身模樣。渾身覆蓋堅硬山石的巖族石人,人身蛇尾的痋族人,幻化出火焰之體的火族人,等等。諸般異相,此刻盡數在大殿上顯現。
凌風和涂雷這兩位生蠻族獸魂戰士,此刻在巫神法相透出的金光照射下,臉上全都露出痛苦的表情。在口中突然發出一聲近似妖獸般低吼聲後,旋即,只見他二人軀體劇烈膨脹起來,身上塊塊肌肉虯起,猛地一撐,上半身衣衫盡碎,裸露出無比雄壯的胸膛。
同一時間,在他們頭頂上,各自出現四道龐大的妖獸虛影,正是二人成就四魂之體以來,所煉化的妖獸精魂。
凌風此刻,只感覺渾身如被置在火爐上烘烤,體內血液沸騰,讓他十分難受。所幸,從後背位置,始終傳來一股股涼絲絲的氣流,遊走全身,讓他炙熱奔騰的血脈戰士得到一絲清涼,心神也保持三分清醒。
約莫半柱香過後,只聽他口中悶哼一聲,旋即,渾身骨骼開始『辟啪』作響,其**的前胸上,隱現出一道道如同經脈般的血線。血線好似活物一般,出現後,不斷向其頭部眉心處蠕動而去,片刻間,就凝聚成一道寸餘長的血色豎紋。
在第一道獸紋凝聚出之後,他身上宛若經脈般的血線繼續蠕動,朝頭部眉心不停湧去。這時,只見站立在不遠處的凌破天,這位巫族現任族長,目光炙熱,緊緊落在凌風身上。
在第一道獸紋凝聚成型之後,沒過半柱香時間,凌風眉心又出現第二道獸紋。此刻,他身上佈滿如同經脈般的血線,開始有消褪的跡象。不過,卻仍然朝其眉心蜂擁而去,凝聚在一起……
「好!他已經凝聚出第六道獸紋,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凝聚出第七道獸紋……到時候,我巫族又多了一名七魂戰士,天巫級強者……復興宗族大業,指日可成!」
凌破天雙手緊握,看向凌風的目光,在此刻充滿緊張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