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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機閣風雲 第四百七十六章 異類 文 / 青山失魂

    一縷,兩縷,三縷。

    淡淡黑氣從紫虛琉璃珠內部冉冉冒出,在半空中化成虛幻人影。之後,薩洛蒙又打出幾道血印,卻見紫虛琉璃珠再無反應,靜靜懸浮,珠體泛出幽暗光暈。

    「壞了!缺少一魄!」

    耳旁傳來凌六的低喝聲。即使他不說,凌風也察覺有些不對頭。人有三魂七魄,如今三角黑色幡旗內透出鍾妍的二魂四魄,而紫虛琉璃珠內卻只有一魂二魄存在。缺少一魄,魂體殘缺,就算魂魄歸一,重生之後也非完人。

    「六伯,這該如何是好?」凌風立刻沒了注意,心中焦灼萬分,目光看向凌六問道。

    「魄由魂生,只要三魂具在,缺少一魄不會有太大問題,日後會有辦法補救。當務之急,是要看小薩能否將這女娃兒的三魂六魄合體歸一?成功了,她就有重生的希望。若是失敗了,一切都將煙消雲散,化為烏有!」凌六沉聲說道。

    事關愛人生死,凌風聞聽後更加緊張,目光朝薩洛蒙看了過去。

    連連打出幾道血印後,薩洛蒙看見紫虛琉璃珠不再有任何反應,臉上流露些許憾意。隨即,只見他停下腳步,伸出右手,在頭頂天靈處輕輕一拍,寸餘高的巫嬰又從頭頂處冉冉冒了出來。

    一旁的鍾百濤此刻也停止搖鈴,滿臉緊張,密切關注薩洛蒙一舉一動。身為魂族一員。在場除了凌六這位聖者大人之外。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大祭司現在施展的『血引聚魂**』有多麼凶險。只要稍有不慎,莫說是女兒魂魄立刻潰散,施術人也會遭遇法術反噬,精血耗盡而亡!

    這『血引聚魂**』乃是魂族至高無上秘術,也是拯救女兒的唯一方法。數百年來,鍾百濤一直想求薩洛蒙施展此法救自己女兒,可是,他始終開不了口。因為他知道,施展此法會給薩洛蒙這位魂族大祭司帶來無可預料的傷害。甚至要付出性命代價。

    在祭出巫嬰之後,只見薩洛蒙猛地咬破舌尖,張嘴噴出一口精血。這股精血在半空中分成九縷,分別透出鍾妍的三魂六魄。

    「以吾之血。魂引魄歸,合!」

    隨著精血透入,薩洛蒙雙手掐印,猛地一聲大喝。只見鍾妍三魂六魄,九道虛幻人影瞬間疊合,歸於一體。在眾人目視下,一個身穿藍衣長裙的少女若隱若現,懸浮在房內半空中,卻不正是鍾妍!

    「妍兒,是我的妍兒……」

    凌風滿臉激動。熱淚盈眶,幾乎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將愛人緊緊抱在懷裡,訴說幾百年來的相思念苦。除了他之外,鍾百濤也是心神激盪,難以自抑,老淚滾滾而下。

    楚黑等人雖不認識鍾妍,可是見到眼前一幕,也禁不住心中歡喜,替凌風感到高興。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在鍾妍三魂六魄合而為一之後,不過瞬息間,她的身影又變得虛幻起來,三魂不穩,六魄未定。隱有潰散的跡象。

    這時,只見薩洛蒙頭頂上的巫嬰霍然張嘴。噴出一股淡淡白氣,源源不斷朝鍾妍魂體內透去。這白氣顯然就是薩洛蒙修煉千年凝聚出的靈魂本源之力。在這股力量源源不斷滋潤下,鍾妍的魂體開始慢慢穩固,逐漸凝實下來……

    三四息後,在房內眾人目視下,鍾妍的魂體已然變得清晰可見,跟真人幾乎一般無二。但是,與此同時,薩洛蒙頭頂上的巫嬰卻開始慢慢虛化,漸漸地……變成一個弱不可及的淡淡影子。

    那張曾經讓凌風恨之入骨的臉龐,此刻沒有半點血色,宛若槁木般死氣騰騰。凌風心知,他修煉千年的巫嬰即將潰散,他的生命也將走到終點。

    「他,為何要這樣做?」

    這一刻,凌風心中已經沒有半點恨意,轉而被無窮疑惑困擾。

    手中法印收起,薩洛蒙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連身體也無法支持,就地跌坐。他臉上的皺紋更深,宛若枯樹上的褶皺,刻滿歲月滄桑。他的頭似乎無比沉重,慢慢向下垂去,雪一樣的白髮胡亂散下,遮住他衰敗不堪的臉龐。

    這一刻,這位叱吒南荒近千年的魂族大祭司,就跟普通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讓人看上去心酸不忍。

    口鼻間透出沉重的呼吸聲,他似乎想要努力抬起頭,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又垂了下去。微弱蒼老的話語聲慢悠悠傳來,聲音雖小,卻清晰傳入房內每個人耳中。

    「百濤,本座已經盡力了,幸不辱命……只可惜,你家妍兒丟失一魄,要不該有多好呀……」

    「大祭司,您對小女的再造之恩,百濤……雖死不能相報啊……」

    鍾百濤滿臉激動,眼泛淚光,快步走到薩洛蒙身旁,半跪了下來,右手伸出,貼在對方的後背處,緩緩渡入一股精純的魂力。他心知這樣做根本無濟於事,大祭司為了救自己女兒,已經耗盡自身靈魂本源之力,如今巫嬰潰散,精元耗盡,離死不遠矣!

    得到鍾百濤這股精純魂力相助,薩洛蒙似乎恢復了些許氣力,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身旁這位一直忠於自己的得力屬下,嘴角抽動一下,泛出淡淡笑意,「你家妍兒落得如此下場,雖非本座直接出手所致,可是,本座也脫不了干係,責無旁貸呀……」

    「大祭司……」

    鍾百濤聽後喊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卻語氣哽咽,說不下去。薩洛蒙見狀,顫抖著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每個人心裡都有夢,本座也不例外。只不過,想要夢境成真,有多難辦到啊……」

    薩洛蒙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他的目光。此刻透過散亂的白髮。慢慢看向凌風,「我的夢,是有朝一日能夠光復巫族輝煌榮耀。在未完成之前,我不能死,也不想死……因此,我做錯了很多,很多……凌風,這百年來我跟在聖者大人身旁,每天靜修苦練,腦中也想了許多以前未曾想過的事。終於,我明白過來,我的夢無法親手去完成,可是。你可以……你可以完成我的夢,完成我巫族千萬子民的共同心願……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聲音越來越低沉……直至,徹底消失。凌風目光看去,只見薩洛蒙垂下頭去,口鼻間再無半點氣息。這個曾經讓他恨之入骨的大仇人,竟然就這樣死了,還是為了救自己愛人鍾妍,犧牲了生命。這讓凌風現在心緒糾結,五味雜陳。

    「唉——」

    廂房內沉默一片。許久之後,才聽凌六長歎一聲。他注視了薩洛蒙一眼。臉上露出些許悲慼,隨後目光轉向凌風,說出一句:「小風子,女娃兒的魂魄雖然凝實,魂體卻還虛弱的很,你快將她收到龍晶裡面去,時間長了,會對她的魂體造成傷害!」

    在薩洛蒙收法之後,鍾妍魂魄已然凝實,靜靜懸浮在半空中。她如今好似無知無覺。雙目緊閉,沒有半點反應。凌風見到薩洛蒙殞命,一時心緒糾結,怔立當場。此刻聽見凌六所言,立刻反應過來。

    雙手法訣一掐。他正欲將鍾妍魂魄收起來,卻忽然停下手中動作。目光看向凌六,奇聲問出一句:「六伯,你說的龍晶是何物?」

    「就是你小子先前用來加持『攝魂音』,對付六伯的寶貝!」凌六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原來這枚得自無量山的神秘晶石叫做龍晶!凌風聽後恍然,他也沒問凌六關於龍晶到底是何物?右手伸出,心念一動,掌心立刻出現一枚鴿卵大的黑色晶石。其左手掐出一道法訣打向鍾妍的魂體,霎時,只見鍾妍的魂體化成一道流光,透入凌風右手掌心的黑色晶石消失不見。

    「收好它。這龍晶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凌六說出這一句後,目光轉向鍾百濤,吩咐他跟楚黑等人將薩洛蒙的身後事處理一下。

    鍾百濤恭聲領命。

    之後,凌六轉身朝房外走去,同時,他還吩咐了凌風一聲:「小風子,你跟我來,六伯有話對你說!」

    凌風正好也有事向他請教。二人隨後走出廂房,在凌六的帶領下,朝樓梯向上走去。

    這巫殿總共九層,再上一層,就到了頂端。這裡只有一間廂房,凌六來到之後,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凌風跟在後面,目光四下打量,發現這間廂房內除了修煉所用的雲床,還有桌椅等一些簡單擺設,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是凌六平日裡修煉的地方。

    在凌六的招呼下,二人來到桌旁坐了下來。這時,凌風見到自己這位六伯從懷裡取出一個黑色玉瓶,倒出小半盞墨綠色液體,然後一飲而盡。

    聞著味道挺熟悉的!凌風鼻子聳動了幾下,立刻回想起來,這墨綠色藥液,好像是他上一次前來巫殿的時候,蠻王涂雷臨別前所贈的聖藥。

    這聖藥對治療獸魂損傷極具神效。凌風的金甲荊棘獸獸魂就是得益於此藥,方才能飛快重新凝聚。

    「你也喝一點吧!」

    凌六自己飲了小半盞,接著又倒了些許藥液,遞給了凌風。凌風接過後沒有馬上飲用,他好奇一問:「六伯,您受傷了嗎?」

    「你小子沒看見我先前變身的時候,被天雷劈了一記嗎!」凌六沒好氣地回道。他語氣頓了頓,又說:「你先前不要命的施展『血祭』術,體內精血元氣損耗不小,快喝了它,咱們說正事兒!」

    「我也正好有話要請教您!」凌風仰頭一口喝乾。藥液下肚,立刻一股暖流遊走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爽。施展血祭術給身體帶來的負面反應,瞬息間盡數不見。

    這藥液也不知是何物煉製而成,竟有這般神效?凌風心中驚歎一聲。他仔細想了想,估料涂雷以前送給自己的一瓶聖藥。也應該出自面前這位六伯之手。心中不由大為感激。

    「小風子,如今就咱們兩人在這兒,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開口,六伯知無不言!」凌六說道。

    「六伯,你為何要對百靈下毒手?」這是凌風所提的第一個問題。先前的事歷歷在目,如果不是因為爹娘,以及愛人鍾妍的事,凌風此刻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跟凌六這位拆散他家庭的兇手敘談。

    「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凌六回答倒也乾脆。

    「我那未出世孩兒惹了你嗎?」凌風怒目相對。語氣中隱隱有了幾分火藥味。

    「你知道什麼!你那未出世的孩兒若是降生,將會使天道規則崩潰,界面大亂。到時,無數生靈將會哀鴻遍野。我巫族僅剩的家園,也將不復存在!」凌六瞪著眼大聲吼道。

    有這麼嚴重?凌風聞聽後滿臉驚愕,說不出話來。

    長歎一聲,凌六目光看向面前這位自己寄予厚望的晚輩,搖了搖頭,沉聲道:「天道之下,有無數界面,我們生活的天嵐大陸,就是千萬界面其中之一,也是最底層的界面——人界。據老夫所知。像天嵐大陸這樣的人界,最少不下於數萬之多,再上一層,就是靈界。」

    語氣頓了一下,他微微皺眉,繼續道:「靈界又被稱為混亂靈界,那是一塊廣闊無邊,你根本無法想像有多大的地界。在那裡,生活著各種不同族類,其中。以魔族和修仙者為代表的人族勢力最龐大,接下來就是妖族、冥族等等……」

    「我們巫族呢?」凌風突然插嘴問出一句。

    「巫族?」凌六臉上泛出一絲苦笑,長歎一聲,道:「我們巫族的實力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到這兒。他目光看向凌風,喃喃自語:「曾幾何時。我們巫族乃是靈界最強大的種族,十二祖巫,威震八方,強大到其他各族聯手,也不是我們巫族的對手!」

    凌風目視此老在此刻臉上流露出無比驕傲神采,也不由為之心緒激盪。半響,他才弱弱地問出一句:「那……為何現在我們巫族會如此勢微?」

    此話一出,凌六臉上神采立刻變得黯然無光,「其中細節,誰也不清楚。只是故老相傳,十二祖巫大人離奇隕落,自此之後,我巫族沉淪,一蹶不振。」話說到這兒,他臉上透出無窮恨意,「我巫族失去十二位絕世強者之後,魔族首先發難,糾集其八部魔眾向我族發動攻擊。這些卑鄙無恥的傢伙,在我巫族鼎盛時期,俯首稱臣,甘心歸附。一見形勢改變,立刻翻臉無情,實在是可恨之極。」

    凌風聽到這裡,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按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十二祖巫大人隕落,單憑魔族一族之力,也不能輕易戰勝我們巫族吧!」

    「你說錯了,事實恰好相反!」凌六沉聲道:「魔族八部有八位魔皇,具是大神通強者。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及十二祖巫大人,卻也差不了太多。在十二祖巫大人隕落後,我巫族族人雖然眾多,卻無一人能跟八位魔皇相抗。加上妖族冥族暗中相助,我巫族大軍一戰敗潰,死傷無數!」

    「修仙者呢?人族的修仙者沒有參加圍剿我們巫族嗎?」凌風奇聲問道。

    「天道之下,先有巫,再生魔,而後天地萬物。傳說,人族乃是我巫族神靈所創,說起來跟咱們還是同源同根,他們怎好意思插上一腿!」

    凌六這番話讓凌風聽了暗中稱奇。隨後,他又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巫族大敗,族人被屠戮十之**,眼見靈界是待不下去了,於是便帶領族中殘餘部眾逃往人界。」凌六說出此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無奈失落,「越界傳送陣,所需耗費資源龐大令人難以想像,我巫族耗盡所有資源,也不過只建成十二座越界傳送陣,族人分批逃往人界十二處界面,這天嵐大陸就是其中之一!」

    這麼說,在其他十一處界面,還有我巫族子民傳承繁衍。凌風想了想,又問:「魔族難道沒派人馬前來人界追殺嗎?」

    「人界那麼多界面,他們又怎會知道我巫族子民逃往何處?再說,受到空間規則限制,實力超過一定界限的人,根本無法傳送到人界來!」凌六看向凌風,又補了一句:「就拿你那位魔族嬌妻來說,她的本體實力之強,你根本無法想像。可是,她想要通過傳送之門前來天嵐大陸,只能最大化壓縮自身修為,傳送一縷分身過來。若讓她的本體降臨,就算天嵐大陸所有勢力加在一起,她也只需揮手之間,就能輕易擊潰!」

    沒想到自己的愛妻百靈竟然這麼厲害,凌風聽後咂舌不已。不過,說到現在,他這位六伯還未解釋為何要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兒下毒手的原因。頓了一下,他問道:「這些跟我未出世的孩兒又有何關係?」

    「關係大了!」

    提及此事,凌六就好像十分惱火,瞪了凌風一眼,說道:「你那未出世的孩兒,非巫非魔,非人非妖,乃是跳出天道法則,三界眾生中的異類。不受空間規則限制,可以任意穿行三界,若是為害,蒼生蒙難矣!」

    這麼牛!凌風一聽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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