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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機閣風雲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黎山行 文 / 青山失魂

    時隔百年,兄弟重逢,皆是喜不自勝。

    在楚黑飛身落在舫舟上,還沒站穩之際,凌風已經張開雙臂,給他狠狠來了一個熊抱。雲凝也落下身形,目視這兄弟二人興奮歡喜的模樣,俏臉上泛出淺淺的笑容。

    「黑子,你這傢伙,我想死你了……」

    「阿風,我也是,我也很想念你!」

    熟悉的笑容,真摯的情感,這一切都讓凌風心神難以自持。兄弟倆簡短的對話,雖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人清晰感受到他們此刻內心無比激動之情。

    原本心中不悅,惱怒這對不速之客打擾自己和夫君溫存的天魔女,此刻見到他們這般模樣,臉上慍意立刻消失不見,轉而露出甜甜的笑容,對一旁的雲凝點了點頭,和善地打了聲招呼。

    就算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這對男女跟凌風關係匪淺。天魔女愛屋及烏,自然不會輕易得罪夫君的好友。

    兩兄弟百年未見,乍一相聚,誰也不肯鬆開手,緊緊抱在一起。此時,雲凝踱步走了過來,笑盈盈地打趣道:「你們兩個光顧著親熱,卻將我跟這位妹妹晾在一旁,這有些說不過去吧!」她口中的妹妹,指的就是天魔女。

    若論年齡,天魔女可是活了將近萬年,可是在外表上,她卻實實在在是一位豆蔻芳華的絕美少女。跟盤起長髮的雲凝站在一起,天魔女看上去像是要小幾歲。雲凝這聲妹妹倒也沒有胡亂稱呼!

    「雲姐。見到你跟黑子我心裡高興,也忘了給你們介紹一下。」凌風這時鬆開楚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來到天魔女身旁,將她介紹給楚黑和雲凝,「這是小弟的妻子百靈。百靈,他們是我的表哥表嫂,我們三人可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玩伴,感情最是要好!」

    一聽對方二人是自己夫君的親戚,還是最要好的那種。天魔女連忙上前襝衽一禮,喊了聲:「表哥!表嫂!」

    「百靈妹子,咱們都是自家人,無需這般見外!」雲凝在天魔女行禮之際。已經上前一步,笑盈盈地將她扶了起來。

    楚黑此刻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位弟妹,發現對方不僅容顏無雙,體內還隱散出一股龐大至極的氣機,連他都感覺危險的氣機,不由得驚歎一聲,目光轉向凌風,豎起了大拇指讚道:「阿風,弟妹不僅長得天仙化人,一身道行更是深不可測。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了,好眼光!」

    「黑子你別光顧著損我。你小子能夠有雲姐相伴終生,更是踩到狗屎運了!」凌風哈哈一笑道。

    他們兄弟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站在旁邊的二女聽後,立刻不依了。雲凝白了他們一眼,啐道:「你們兩兄弟,得意起來都是一個德行,說起話來一點不注意,什麼狗屎不狗屎的,多難聽呀!」她佯裝生氣的樣子。拉住天魔女的手,道:「百靈妹子,咱們進去說話,別理睬他們!」

    說罷,二女同時給了兄弟倆一白眼。然後相伴一起朝舫舟上的艙房娉婷走去。

    這就是女人!凌風楚黑哥倆相視一眼,搖了搖頭。全都露出無奈笑容。

    「黑子,你不是在兆夷山總殿嗎?怎會跟雲姐一起來到這裡?」在兩個女人進入艙房之後,凌風對楚黑問道。

    「自從百年前跟你分別後,蠻王就將我調來黑石城巫殿。你也知道,咱們南荒異族跟修仙者嫌隙頗大,黑石城乃是前沿重地,必須要派駐高手,嚴加佈防。」楚黑對他笑了笑,繼續道:「我跟你嫂子一起來到黑石城巫殿,已經有將近百年。在幾個時辰前,我收到駐守在岷山的天翼族人傳訊來報,說你進入了南荒,想都沒想,立刻帶著你嫂子前來相迎!」

    原來是這樣,凌風聽後恍然。楚黑繼續道:「這裡距離黑石城不遠,阿風,跟我一起進城,咱兄弟好好敘一敘,如何?」

    凌風聽後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黑子,我想盡快趕去巫族聖殿,等了結心願後,回頭再去黑石城,到時,咱兄弟倆再好好一敘也不遲!」

    「這樣也好!」楚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鍾離如今人在黑石城,若是讓他見到你,這個衝動的傢伙說不定會做出什麼魯莽的事來!」

    「鍾離?」凌風一聽,腦中立刻將這人的名字,跟他逝去的愛人聯繫在一起,「黑子,這鍾離跟妍兒是……」

    「他是魂族黎山部落族長鍾百濤最小的兒子,也是鍾妍的親弟弟。」楚黑目視神情黯然的凌風,歎了口氣,繼續道:「當年那件事,誰都不願意發生,若說有錯,所有錯都在薩洛蒙一人身上。可是,鍾……鍾妍畢竟因你而死,鍾百濤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鍾離也只有一個姐姐,他們心中有些怨恨,也是人性使然,你別怪他們!」

    「若非我,妍兒根本不會落得形神俱滅的悲慘下場,我欠她太多,一生一世都無法償還,又怎會見怪她的家人?」隱藏內心深處久遠的傷痛,在這一刻被牽動,讓凌風心如刀絞般難受,悲愴莫名。

    楚黑見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別想太多。只要你能滅了薩洛蒙,替姨夫姨母,還有鍾妍報仇雪恨,他們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了!」

    「還有大爹大娘的仇!」提及薩洛蒙,凌風雙目噴火,滿腔儘是仇恨,「此次前往巫族聖殿,我凌風發誓,一定要將薩洛蒙老賊碎屍萬段,方才解心頭大恨!」

    凌風口中的大爹大娘,就是楚黑的父母。在凌風提及之時,楚黑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神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來。

    「算了,這件事阿風遲早會知道。不過,不應該從我口中得知!」他暗想道。

    定了定神,楚黑目視滿臉恨意的凌風,關切一問:「阿風,你的實力毋庸置疑,比百年前要強大許多。可是,聖者他老人家道行深不可測,你可有把握能夠取勝?」

    楚黑的話聽在凌風耳中。讓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百年前,跟巫殿聖者交手的場景。一招敗北,他幾乎沒有半點還手餘力,就慘敗在對方手下。

    巫殿聖者的實力毋庸置疑。不過。凌風如今的實力也非昔日可比。有七星誅魔劍在手,加上可以增持神識之力的神秘晶石,以及太乙神碑磁光之力,他有足夠信心跟對方一戰!

    「以我如今的道行,跟巫殿聖者鬥起來,應該有五成以上的獲勝機會!」凌風傲然說道。他的眼眸中在此刻透出無比自信。

    楚黑打小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表弟凌風,如今見他這麼有信心,臉上不禁泛出欣喜笑容。

    「阿風,反正我跟你嫂子也閒來無事,就陪你們一起前去聖殿吧!」

    楚黑說出此話後。凌風沒有立刻點頭答應。他想了一下,沉聲道:「我想去一趟黎山,拜會鍾百濤祭司,順便……順便拜祭一下妍兒。她就算屍骨無存,想來衣冠塚應該有的……」

    每次提及逝去的愛人,凌風就黯然神傷,悲痛莫名。他這個樣子,楚黑見了也覺得難受。

    「好!我陪你一起去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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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山鍾氏一族乃是魂族最大一支部落,其族長鍾百濤祭司,同時也是異族聯盟長老成員。在南荒異族子民中如雷貫耳,威名遠赫。他是除了薩洛蒙大祭司之外,號稱魂族第二高手。一身巫法秘術鬼神難測,相傳距離突破瓶頸,成為魂族第二位大祭司。只有半步之遙!

    自從愛女鍾妍死後,鍾百濤心灰意冷。向大祭司薩洛蒙請辭異族聯盟長老一職,返回黎山靜養。或許是因為心結難解的緣故,鍾百濤修煉多年,始終無法突破瓶頸,成為魂族大祭司。為此,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想過一天算一天,度過餘生。

    他雖然在有生之年突破無望,不過,黎山鍾氏一族卻人才輩出。他膝下十名子女,除了早逝的愛女鍾妍,其他九子個個成就不凡。最厲害的就是小兒子鍾離,在三十多年前就成功突破,成為魂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祭司!

    「論起天賦資質,妍兒比起她的弟弟只強不弱,她若是還在世的話,恐怕早已成為我黎山鍾氏一族的驕傲呢!」

    躺在竹椅上的鍾百濤,每每念及自己苦命的女兒,就忍不住心中刺痛,老淚縱橫。他如今的模樣,白髮滿鬢,皺紋橫生,整個人看上卻就是一風燭殘年的老人,哪有半點昔日風采!

    在鍾百濤悼念愛女,整個人心神陷入悲痛欲絕之時,只聽『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爹,您又想起九妹了!」他走到鍾百濤身前,蹲下身子,輕輕說了一句。

    老人此刻拭去臉上淚水,看了來人一眼,歎道:「奎兒,你來了,有什麼事嗎?」

    這中年人正是鍾百濤的長子鍾奎。昔日曾經跟鍾妍一起潛伏在雲霧山坊市,他是凌風口中的大舅爺,也是老熟人!

    「爹,楚黑來了我們黎山!」鍾奎恭聲稟道。

    鍾百濤聽了眉頭一皺,問道:「楚黑不是跟你小弟一起鎮守在黑石城嗎,他來我黎山作甚?」

    「不止他一人,還有其妻子雲凝,以及……以及……」

    鍾奎話說到此處,臉上有些躊躇不決,說了一半,剩下來的話似乎難以啟齒。鍾百濤見狀,眉頭一皺,喝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樣子,有話就說!」

    他看上去雖然白髮蒼蒼,可是在鍾奎心目中,父親仍舊威嚴十足,讓他不敢有半點拂逆的念頭,連忙說:「除了楚黑夫婦二人,凌風跟她的妻子也一同前來黎山,說是要拜見父親。還有祭拜九妹的衣冠塚!」

    「凌風?」

    一聽到這個名字。鍾百濤立刻從竹椅上起身,騰一下站了起來。他容顏雖然老邁,站起身來卻腰桿筆直,眸中精光畢露,威嚴凌人。

    「他來了……還是帶著妻子一起前來……哈哈……」鍾百濤滿臉悲愴大笑了起來。自己愛女拚命也要維護的男人,如今帶著自己的妻子前來,看望他,看望他苦命的女兒,這讓他心裡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接受!

    父子連心。鍾奎十分清楚自己爹為何這般失態,咬了咬牙。恨聲道:「爹,孩兒去將他們攆走。我黎山鍾氏一族不歡迎姓凌的!」

    說罷,他轉身便欲離開。卻在此時,鍾百濤忽然開口喊停了他。「慢著!」

    「爹!」鍾奎轉身看向自己父親,等待他老人家的吩咐。

    「他們人現在何處?」

    「由於是楚黑帶著凌風夫婦前來,族人們沒有阻攔,將他們直接帶到了會客廳。」

    「走,跟爹一起去會會凌風這負心薄情的小子!」

    鍾百濤眸中厲芒一閃,大步朝門外走去。鍾奎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

    經過三四天不停飛行,凌風在自己表哥楚黑的指引下,已經來到黎山。如今,他們一行四人正端坐在黎山鍾氏一族會客大廳上。等候主人家的前來。

    楚黑如今的實力,已經超過其師蠻王涂雷,有除了巫殿聖者之外,南荒第一高手的稱號。因此,他在南荒異族中威名極大,地位崇高。鍾氏一族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將他奉若上賓,小心伺候。

    不過,在得知跟楚黑一起同來的兩人,凌風夫婦的身份之後。鍾氏主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特別是負責招待客人的鍾奎和鐘鼎兩兄弟,更是臉泛慍怒,咬牙切齒的盯著凌風,若不是顧忌他的強橫實力。早就上前開打了!

    楚黑見勢不對,連忙讓鍾奎入內。請其父鍾百濤祭司出來相見。抹不開他的情面,鍾奎方才不情願地去了後堂。如今會客廳上,只剩下鐘鼎一人負責招待。

    鐘鼎是鍾百濤的二子,也是鍾妍的二哥。他看上去只有三旬左右,長相英俊,容貌跟鍾妍有七八成酷似,不愧是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妹。

    跟所有兄弟一樣,鐘鼎也是極為疼愛自己的妹子鍾妍。在聞得妹子遭遇不幸,噩耗傳來的時候,他足足在幾個月時間內,都難以平復心中悲傷情緒。

    如今,見到害得自己妹子慘遭不幸的男人,堂而皇之來到黎山,還帶上自己的妻子,這讓鐘鼎心裡十分難受,還有莫名的悲憤。

    實際上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妹子遇害,追根究底元兇應該是薩洛蒙。面前這個男人,雖然也有責任,自己卻實在沒必要怨恨他。如今他心中氣憤,只是為自己妹子感到不值,感到難過!

    面對鐘鼎的一張臭臉,凌風唯有心中苦笑。就算對方打他罵他,看在自己逝去愛人的情面上,他也不會有半點怨言,更加不會還手。

    天魔女此刻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鐘鼎時不時投來不善的目光,已經惹得她心中火起,只不過礙於夫君的情面,暫時沒有發作罷了。

    關於自己夫君以前的經歷,她這些天也瞭解了不少。對那位肯為了愛人犧牲自己性命的可憐女子,她心中除了敬佩,沒有半點妒忌之意。

    過了大概半柱香時間,腳步聲從內堂傳了過來。凌風等人抬頭看去,只見鍾奎跟在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身後,走了出來。

    他就是妍兒的父親?

    凌風再次見到鍾百濤,發現對方跟自己記憶中的形貌完全不一樣。數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鍾百濤的時候,對方看上去最多不過四旬左右的年紀,如今,卻已華發叢生,耄耋老矣!

    按照鍾百濤的修為,他不至於在數百年間,容顏蒼老如斯。最大的原因,凌風心中已經有些明白。

    鍾百濤來到廳堂,目光也不看其他人,逕直朝凌風注視過去。凌風此刻站起身來,上前朝他垂首一禮,道:「凌風見過鍾伯父!」

    「道友神通廣大,論實力老夫不及你萬一,這聲『伯父』的稱呼,老夫不敢當!」鍾百濤不鹹不淡地說道。

    凌風聽出對方心中有怨氣,也不在意,抬起頭來,目光看向鍾百濤,語氣真摯地說道:「在凌風心中,鍾伯父永遠都是最值得尊敬的長輩,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他語氣頓了一下,見到對方臉上神情稍緩,於是繼續道:「當年,凌風一家被薩洛蒙老賊陷害,伯父曾經多次暗中相助,這份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還有,凌風這條命是妍兒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她的這份情意,就算凌風魂歸黃泉,輪迴百世,也永遠銘記在心!」

    「你既然記得九妹的恩情,為何還帶這個女人來我們黎山?難道你就不怕九妹在天有靈,見到這一切,詛咒你這個負心薄情的男人嗎?」鍾奎用手一指天魔女,對凌風大聲喝罵道。

    凌風聽後默然不語。在這一點上,他無法為自己辯駁。雖然跟天魔女的結合,先是出於責任,後來才慢慢轉為真情。但是,總歸一句話,他從心裡還是感覺對不起自己逝去的愛人鍾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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