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成全
「長青，我知道你改容易貌，是不想讓人看穿你的身份。可是，大趙無忌他們一直都希冀能夠跟你重新聚首，難道你就忍心讓這幫兄弟失望嗎？」
關白言辭懇切。凌風聽後默然不語，許久之後，方才聽他長歎一聲，「難為他們還這般惦記我！」
目光轉向自己這位好兄弟，凌風臉上透出淡淡的悲傷，幽幽道：「我出生在南荒生蠻族部落，八歲那年，在宗族舉行的血脈覺醒儀式上，我被檢測出身具風靈根修仙天賦。自那一天後，我便離開了家園，離開了父母雙親，被帶到一處隱秘山谷，接受宗族的特殊訓練，最終目的，就是潛入天機閣做內應！」
「……我費盡心機，一切都為了順利完成宗族下達的任務。哪怕，傷害那些對我好的人，也在所不惜。雖然我良心不安，不想這樣下去，可是，我無從選擇。違背宗族的指令，等同於背叛宗族，不僅是我，連我的親人都會受到宗族最嚴厲的懲罰。為此，我只有戴著偽裝的面具，過著人鬼難分的日子，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
聽他說到這裡，關白清晰感受到自己好兄弟的話語中，充滿了悲傷痛楚。
「終於等到這一天，天機閣數千年基業，在宗族大軍入侵下，崩潰坍塌。我完成了任務，我可以返回自己的家園，跟親人們團聚。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為宗族做了這麼多違背良心的事，到頭來，卻還是背負叛徒之名。我的爹娘，我的妹妹，我的愛人，他們……他們全都因為我的過錯，而慘遭不幸！」
說到此處，凌風眼眸透出無盡悲傷，看向關白，大聲問道：「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久遠的往事重新提及，心裡的痛楚和愧疚，仍舊像潮水般湧向全身。他的心在流血，他的靈魂在悲泣……
「主人！」碧兒切身感受到凌風現在的痛苦。她心裡很難受，恨自己不能替主人分擔。關白亦是如此。
極力平復自己心中悲傷情緒，凌風見他們滿臉關切，心中為之一暖。長吁一口氣，他目光看向關白，道：「往事過眼雲煙，現在，我已經看開了。不過，我昔日畢竟做了許多傷害天機閣的事，說心裡話，我沒臉見大趙無忌他們。關白，我的好兄弟，你最懂我，我希望你能明白！」
關白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他說道：「長青，你也無需太過自責，相信大趙無忌他們會理解你的難處。不過，整件事中，受到傷害最大的人是司空師姐。愛之深，恨之切，長青，你難道不打算跟她解釋清楚嗎？」
提及她，凌風除了愧疚，還是愧疚。他默然不語，好半響，方才搖了搖頭，說道：「我更沒有臉去見她。只希望，她能夠忘卻這段傷心事，忘記我！」
「難啊！」關白搖了搖頭，歎道。
凌風沉默。關白也沒有出聲。廂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許久之後，凌風方才重整心情，他岔開話題，對關白問道：「好兄弟，你的修為已經達到築基巔峰期，這些年來，可曾閉關嘗試結丹？」
「我的靈根天賦太差，想要結丹有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提及此事，關白滿臉儘是無奈。
「哦？」凌風一聲驚奇，笑著道：「你靈根天賦雖差，可是，若有相匹配的結金丹，多嘗試幾次，還是有機會的！」
「話雖不錯。可是，一枚結金丹，對現在的宗門來說，意義重大啊！」關白長歎一聲，繼續道：「宗門基業被毀之後，門下弟子修煉所需，全靠連山祖師自身多年積攢下的家當。其中，結金丹也有好幾枚。這每一枚結金丹，對於現在的宗門來說都非常重要，連山師祖權衡利弊，自然要用在刀刃上。司空師姐、大趙無忌他們，都獲得連山師祖賜下結金丹，才能有今日成就。說來慚愧，連山師祖也賜給我一枚結金丹，只不過，在閉關嘗試結丹的時候，我失敗了！」
說到此處，他一臉懊喪表情，「我的那枚結金丹，是連山祖師收藏的最後一枚，他老人家是看中我對陣法之道的天賦，有心栽培。只可惜，我辜負了他的期望。之後，據連山祖師所言，我身具火木金三靈根，想要結丹有成，除非能夠獲得這三種屬性的結金丹，方才有一半機會能夠成功結丹，否則，注定終生無望！」
結金丹，煉製極為不易，需要多種絕跡罕見的天地靈藥，就算在天機閣鼎盛時期，也沒有多少收藏。並且，此丹在坊市根本無法尋購，任何修仙門派就算有多餘的結金丹，也不可能拿到坊市出售，多半都會收藏起來，留給日後門下修士備用。
不過，對凌風而言，莫說三枚結金丹，就算三十枚，他也能拿得出手。
沒有多說，只見他右手一揮，桌上出現兩個玉盒。
「關白，這裡有五行屬性的結金丹十枚，足夠你結丹所需。你收下吧，算是我們兄弟多年不見，我送給你的小禮物！」凌風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說道。
「十枚結金丹？」關白一聽張口結舌，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可沒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會這般大手筆，隨意就取出十枚結金丹，這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呢！
「這東西對我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凌風打開玉盒，每個盒內都有五枚顏色各異的丹藥，靈光閃動，藥香撲鼻。
「只可惜，我身上的靈符和獸符全都用完了，這裡也沒有煉製所需的材料，否則，我給你多煉製些，以後就算遇見元嬰修士，你也有防身保命的手段。不過，這都不打緊，我會在你身上留下聯絡印記，過些時日，我會派人給你多送些好東西！」他看向關白，笑著說道。
關白目視桌上玉盒中一粒粒藥香撲鼻的結金丹，想了許久，方才說出一句：「長青，我能跟著你嗎？」
他有此一言，一方面出於兄弟之間感情深厚，另一方面，他覺得只有跟在凌風身旁，才能讓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
凌風心裡自然明白。沉吟片刻，他緩緩說道：「現在還不行。待我前去南荒將仇人解決之後，我會跟你聯繫，到時，我們兩兄弟一起攜手，建立永恆不朽的基業！」
他的話讓關白心神激盪，久久不能自持。
「好，長青，我等著這一天！」關白眼神炙熱，大聲道。
凌風亦是如此，眼眸中透出萬丈雄心。
篤！篤！篤！……
就在此時，庭院外又傳來有人敲門聲。凌風神識一掃，臉上異彩頓時消失，轉而儘是無奈苦笑。
「是……司空師姐？」關白沒有散出神識察看，他從凌風臉上表情，已經猜測出來人身份。
凌風點了點頭。想了一下，他吩咐碧兒去將司空雪引進來，同時，他揮手祭出一道金光，直接鑽入關白體內。
關白見狀不驚，他知道凌風此舉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聯絡印記，方便日後二人之間聯繫。
「好兄弟，我們暫時分別，日後再聚！」凌風站起身來，道。
關白也站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將桌上兩個裝有結金丹的玉盒收起，說了一句：「保重！」隨後，他轉身離開廂房。
凌風沒有相送，只是目視他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笑容。半響後，廂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凌風此刻輕歎一聲，緩緩坐了下來。
她，這麼晚前來，究竟為了何事？難道，她也看穿了我的身份……
凌風此刻臉上神情不變，腦中卻亂成一團。卻在此時，碧兒已經領著一位容貌絕美的少女走了進來，她，正是讓凌風最感到愧疚難安，無法面對的司空雪！
「弟子司空雪見過無心前輩！」少女走進廂房，看見凌風端坐在木桌旁，立刻上前拜見。從她的語氣神態上來看，應該沒有發覺凌風的真實身份。
凌風稍覺心安。說心裡話，他現在還沒有心理準備，也沒有勇氣用自己真實身份面對司空雪。
「不必多禮！」他語氣淡淡的道。
司空雪聽後又襝衽一禮，方才直起身子，美眸看向凌風，面露驚奇，問出一句：「弟子敢問一聲，關白他這麼晚求見前輩，可有……」她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她感覺自己這樣問，好似十分沒有禮貌。對於面前這位大神通修士，她心裡可不敢有半點得罪之意。
「這小子是來跟我求教一些關於修煉上的竅門。」凌風隨口胡謅，接著，他淡淡瞅了司空雪一眼，問道：「你這麼晚前來，又是所為何事？」
「弟子前來拜見前輩，一是想感謝前輩在遺址之地，多次相救之恩；二來……」司空雪玉臉上露出躊躇不決的表情，似乎有難以啟齒的話想要對凌風說出。
「有話但說無妨！」凌風緩緩道。看樣子，對方是有事想請自己幫忙，只要他力所能及，自然不會拒絕司空雪任何請求。
這時，只見司空雪銀牙一咬，雙膝彎曲，忽然拜倒在凌風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凌風見狀一驚，正欲起身將少女扶起，卻在此時心念一動，硬是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
「弟子想拜在前輩門下，還望前輩首肯！」這時，司空雪說出她今晚前來拜見凌風的用意。
對凌風來說，這輩子讓他動心的女子，除了逝去的鍾妍，還有一人，就是面前這位少女。對於少女想拜自己為師的請求，不管從哪方面，他也絕對不可能答應！
但是，他也不想決然回拒，最起碼，他要弄清少女拜師的用意！
「你先起來再說！」凌風始終保持前輩的姿態，語氣淡然，臉上神情更是不見絲毫波動跡象。實則，他已經心亂如麻。
「前輩若是不答應，弟子寧願長跪不起！」司空雪語氣堅決。她的性格還是這麼執拗。
凌風心裡低歎一聲，目光看向碧兒，示意她將少女扶起來。碧兒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柔聲道：「我家主人讓你起身，你就起來吧。有什麼事，站著說也是一樣的！」她伸手將司空雪扶起身來，後者想了一下，也就沒有堅持。
「你想拜我為師，究竟為何？你若是不說清楚，我很難做下決定！」
在凌風說出此話之時，只見司空雪猶豫了一下，美眸中透出無窮恨意，沉聲道：「弟子有一大仇人，他的實力極強。為了報仇，弟子懇請前輩收我為徒，傳授神通妙法，只有這樣，弟子才有報仇的機會，還望前輩成全！」
不用想凌風也知道，少女口中的大仇人是誰。
你就這樣恨我嗎？凌風心裡開始隱隱作痛。他不相信會真是如此，他要試探一下，這位曾經讓自己心動的少女，也是深愛自己的人，到底有多恨自己？
「凡事想要得到，必須要有所付出。我可以答應收你為徒，並且傳授你諸般神通妙法。可是，你有什麼可以回報於我？」凌風語氣淡漠說出這番話。
「前……前輩的意思是……」少女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毫無血色，她已經猜測出對方想要什麼。
「我要你奉獻出元陰之體！」凌風面無表情，一字一字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少女臉色更加蒼白，嬌軀劇烈顫抖，眼眸中隱隱泛出淚光。
「不要答應，你不能答應，我求你了……」內心深處，凌風聲嘶力竭般大喊。然而他面前的少女，又何嘗不是如此？
碧兒站在一旁，默然不語。對於主人和眼前這個少女之間的恩怨情仇，她也有所耳聞。在此刻，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主人內心無盡痛楚，她的心，也宛若刀絞般疼痛……
廂房內，一片靜謐。許久之後，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響起，緊接著，讓凌風心灰若死的話語聲響起。
「只要能報仇，我…什麼都願意……」話語間，淚水泉湧而下，順著絕美無暇的臉龐，滴滴滑落。
她的心碎了，而他，有何嘗不是如此？
凌風緊握著雙拳，指骨關節吱吱作響。在少女說出願意的時候，他的心好似被千萬利刺戳穿一般，痛不欲生。
她恨我，她竟然這麼痛恨我……寧願作踐自己，也要找我報仇……好，既然這樣，我成全你！
「碧兒，你先出去！」凌風嘶啞的聲音響起。他的眼神，在剎那間好似失去生機，變得死氣騰騰。
「主人……」
「出去！」
一聲斷喝，不容半點置疑。碧兒小嘴一撇，眼角似有淚光隱現。她從來不會違背主人的意願，現在，也不會。
在碧兒走出廂房之後，凌風目光凝視少女，而少女也正在看向他。此刻，少女眼眸中失去原先對凌風的敬意，變得坦然，從容。更多的是鄙夷。
「前輩，希望你能兌現自己的承諾！」說這句話時，少女伸出芊芊玉手，開始解開衣衫上的紐扣。
「你就這麼恨他？」
「是！」
少女已經脫去長裙，玲瓏嬌軀上只剩下一件薄薄褻衣。她神情冷傲，目光看向凌風。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場交易。
凌風看在眼裡，痛在心底深處。
在少女繼續開始解開身上僅剩的褻衣的時候，卻見凌風一揮手，少女只感覺一股大力湧來，隨即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在她身體軟軟倒下的同時，人影一閃，端坐在椅子上的凌風已經來到少女身旁，將她擁入懷裡。
「你想報仇，你想獲得強大的實力，我成全你，我一定成全你……」嘴上不停喃喃自語，凌風抱起少女，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盤膝坐好。
隨後，凌風也上了床榻，面對少女盤膝而坐。他取出一枚玉簡，捏在手中，雙目微閉，似在用神識察看。
許久之後，他方才睜開雙眼，將玉簡收起，目光朝昏迷中的少女凝視而去。
她，還是這麼美！
「我不期望能得到你的原諒，只要你能快樂，我今天所作的一切，也就值了！」
慘然一笑，凌風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掌心透出炫目金光，緩緩朝少女頭頂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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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新的一天開始，也是每個人心中的希冀，渴望能在新的一天中實現自己的願望，那怕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只要有希冀，便會有希望！
司空雪悠悠醒來。昨夜，她似乎又看見那個人，讓自己愛恨交集的人，坐在自己身邊，口中不停呢喃囈語，訴說著……
他的話，她一個字也聽不清楚。只是感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眸中，充滿了悲傷。
怎麼會？我怎會又想起他？司空雪，是他欺騙了你的感情！是他害得你祖父慘死！一切都是因為他！他，是你的仇人。
思緒漸漸清晰，昨夜的一幕幕畫面浮現腦海。司空雪霍然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口喘氣，雙手微微顫抖。
「我……」她連忙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衣衫整齊。好像，昨天自己親手脫下衣裙，如今，卻整齊穿在身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懵了。
定了定神，她神識內斂，向自己的身體察看過去。
「啊……」
一聲尖叫在廂房內響起。
司空雪坐在床榻上，滿臉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讓她失聲尖叫的原因，並非是已經失去白璧之身。相反，她沒有受到任何侵犯，仍舊是處子之身。
在神識內斂，察看自己身體的時候。她發現有一股龐大到讓人窒息的力量，封印在自己的左臂位置。這股力量，好似跟自己左臂已經融為一體，自己可以隨意調動，收發由心。
司空雪抬起左手，心念一動，只見五道金光從指尖激射而出，帶著撕裂呼嘯聲，穿透房內牆壁直射而去。同一時間，她發現自己神識瞬間擴大數百倍，能夠清晰捕捉到這五道金光前行軌跡，並且能夠如意操控它們。
片刻後，隨著她意念控制，激射而出的五道金光『嗖嗖』返回，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金色光團，懸浮在她左手掌心。
清晰感受到掌心上的金色光團，蘊含龐大無比的威能氣息，足以讓元嬰修士都感到恐怖的氣機，司空雪滿臉失神，喃喃自語：「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