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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機閣風雲 第八十五章 凌風的『爹』(下) 文 / 青山失魂

    在關白的帶領下,凌風走進藥園最南邊一間木屋。

    這間木屋是李峰日常會客所用,平日裡煉丹辛苦勞累,他也會在此稍作休憩。

    剛踏進屋內,抬頭間,凌風看見兩人端坐在木桌旁正低聲敘談,其中一人正是李峰,跟他坐得很近的另一人不用說,也知道就是凌風名義上的父親,李榮!

    只看了一眼,凌風就匆匆低下頭去,上前給二人見禮。

    「叔祖!」

    他先給李峰行了一禮,旋即目光轉向李榮,稍微一頓,沒有遲疑,喊了一聲,「爹!」

    「長青,想不到你都長這麼大了,若是在外面,爹可能認不出來你呢!」

    李榮看見凌風來了,神情頗為激動,連忙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遍,臉上浮出寬慰笑容。

    在凌風的記憶中,李長青的父親李榮今年應該只有四旬左右,正值壯年,而今,他眼前所見到的李榮,自己名義上的父親,頭髮斑白,臉上溝壑縱橫,盡顯老態,本人比起實際年齡要老了許多!

    他跟李峰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必定會誤判李峰是他的後輩!

    按理說他不應如此,想來四平李家日益衰落,做為家主的李榮身上肩負重擔,整日裡操勞辛苦,心力交瘁下,方才會變得如此蒼老!

    「你這孩子,這麼多年都不回四平山一趟,可知爹有多牽掛你!」李榮語氣雖有些責怪,可臉上卻儘是慈愛關切的笑容。

    一直以來,凌風最喜歡這種被人無微不至關懷的感覺,可是,現在他的心裡卻充滿不安,面對身前這位疼愛兒子的父親,他無法坦然去面對,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對方一眼。

    「我是李長青,我就是李長青……」

    心底一直重複這兩句話,凌風恪守臥底的職責,忘記自己,融入角色,極力平復自己劇烈波動的情緒。

    深深吸了口氣,凌風緩緩抬起頭來,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對李榮道:「爹,孩兒所修功法獨特,威力雖大,卻要比旁人多花費幾倍時間勤修苦練,故而這些年也沒空返回四平山,還望您老人家見諒!」

    「我兒一心修煉,正是爹心中所盼,又豈會責怪與你?」李榮已從其叔口中得知自己兒子近況,短短八年時間,兒子就已達到練氣九層境界,比自己修為尚要高出一層,天賦之強,雖稱不上是絕世奇才,也可算得上是極為罕見,有子如此,也應今生無憾呢!

    「長青這孩子不僅天賦高,而且修煉刻苦,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成就一番大作為。到時,我四平李家重振先祖輝煌的重任,就要落在他的肩上呢!」李峰坐在一旁,笑瞇瞇地說道。

    「說到底,這還得靠叔祖大力支持才行!」凌風一笑,給對方戴了頂高帽子。

    「你這小子,成天就知道打叔祖的主意!」李峰笑罵一聲,招呼他二人坐下說話。至於關白,則在李峰揮手示意下,轉身離去。

    等到凌風坐定後,但見李榮目光看向他,迫不及待地問道:「長青,你可準備參加此次灤仙大會?」

    「孩兒已經在內殿報名,準備參加這次灤仙大會!」凌風沒有隱瞞,直言相告。

    他此話一出,李榮叔侄對視一眼,隨後李峰撚鬚一笑,道:「榮兒,六叔猜得沒錯吧,我就知道這小子一定會前去參加此次試煉大會!」

    「這還多虧六叔及時傳訊,小侄方能提前趕過來!」李榮面露感激神色,對其叔李峰道謝一聲。

    從二人之間對話,凌風已經可以猜出,應該是李峰估算自己要參加灤仙大會,故而傳訊給李榮,讓他趕來天機閣。

    「長青,聽你叔祖說,此次灤仙大會凶險無比,你可做好了十足準備嗎?」李榮此時面色凝重,問道。

    凌風想了想,心中估摸著有些事遲早瞞不過他二人,還不如提前說出來。於是,他將自己制符,以及被如意坊聘請為制符師一事簡略說了一遍,當然,他還將自己得到的三件法器以及煉製的眾多靈符取出,讓二人觀看。

    聽得他娓娓說來,李峰叔侄二人越聽越驚,臉上都透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到凌風將三件上品法器以及數千張靈符擺在他們面前,這時,二人方才確信,凌風所言不虛。

    在修行界中,會開爐煉丹的修士大有人在,會煉製法器的修士也不在少數,唯獨能夠製煉靈符的修士,可以說萬中無一,極為罕見!

    想要成為制符師,必須要具備兩個條件,其一,神識要足夠強大;其二,心境要做到平和寧靜。說起來好像不難,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少之又少。

    以凌風練氣期的修為,就能夠製煉出低級靈符,還能製煉出『風牆符』這類特殊功用的靈符,可以說在制符師中也屬於萬中無一的怪胎!

    這也難怪如意坊會許下如此厚祿聘請他為客卿制符師呢!

    李峰叔侄此刻內心震撼程度,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好半響,李峰方才平復心神,面露激動之色,看向凌風,想了一下,道:「長青,若依叔祖的意思,你這次就不要前去參加灤仙大會!」

    凌風一聽奇了,連忙問道:「為何?」

    「想必你也清楚,此次灤仙大會跟以往不一樣,六大派核心弟子全都要參加。以你現在的道行實力,比起一般內門弟子自然強上許多,可是,若對上他派核心弟子,仍然會有極大危險,萬一運氣不好,遇上哪位元嬰老祖的後人,說句不中聽的話,以你現在身上這些法器裝備,根本就不夠瞧得,大有隕落的危險!」

    說到這兒,李峰神情凝重,頓了一下,繼續道:「在每次灤仙大會之後,各派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築基丹流入坊市進行拍賣,價格雖然高的離譜,可憑你現在的身份,加上我四平李家傾力相助,想要取得一枚築基丹並不算太難,你又何必前往灤仙谷去跟他人生死相搏,甘冒隕落的危險!」

    原來如此,凌風心中釋然。他明白李峰現在所想,自己身為制符師,前途無量,哪怕購買一枚築基丹需要花費巨量靈石,只要假以時日,自己也能賺取回來。

    因此,根本不必要犯險去參加灤仙大會,只要四平李家拼得變賣族內所有產業,想要湊足購買築基丹的靈石,應該不會太難!

    李家現在的付出,只要凌風一旦成功築基,將會得到百倍千倍的回報,這一點,李峰叔侄二人心裡都清楚。

    「長青,你叔祖說得對,築基丹一事你不用擔心,爹就算將整個四平山都賣了,也一定會為你弄來一枚築基丹!」李榮也贊成其叔所言,從心裡,他不願自己兒子隻身犯險。

    凌風聽後稍一沉思,目光隨即看向二人,苦笑一聲,道:「叔祖,爹,你們可敢肯定,我只需服食一枚築基丹就可成功築基?」

    二人一聽,面面相覷。這一點,他們倒沒想過。

    達到練氣十層的修士,只要穩固境界後,就可服用築基丹,閉關衝擊瓶頸,借助藥力尋得突破的契機。

    一般情況下,服用築基丹的修士,能否一舉突破,成功築基,跟自身靈根有著莫大關聯。像三靈根、四靈根之內的修士,成功築基的機會只有一成幾率,雙靈根好些,約莫有三成幾率,至於單靈根和異靈根差不多有五六成的機會能夠一舉突破,成功築基。

    再上一層,身具地靈根的修士據說服用築基丹會有八成幾率成功突破,至於傳說中的天靈根,根本就不存在懸念,服用築基丹後自然水到渠成,成功築基!

    像凌風這樣的異靈根,有可能一枚築基丹就可成功突破,也有可能需要兩枚築基丹方才可以,這一切,誰都沒有底?

    以四平李家的家底,憑借先祖餘蔭,傾其所有或可購買一枚築基丹,若是想購買兩枚,就有些力不從心,除非,李榮肯將家族傳承至寶變賣。

    他會這樣做嗎?

    「不經生死磨礪,難求修仙之路!」凌風看向身前二人,輕聲一歎,道:「長青明白二老心中擔憂所在,可是,有些事必須要坦然面對,躲避一時容易,想要躲避一世太難!」

    他這番話蘊意深遠,李峰二人聽後,皆心有所悟。

    「長青,你是否已經決定下來?」好半響,李榮看向他,問出一句。

    凌風聽後點了點頭,雖然沒出聲,可是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堅定。

    且不說自己,關白需要築基丹,自己心愛的人也需要築基丹,錯過這次機會,就算自己能夠在李家臂助下,成功築基,可是,他們呢?

    「好,既然你已經決定,爹一定會全力支持!」李榮騰地一下站起身,目光轉向其叔李峰,用商榷的語氣說道:「六叔,長青身上寄托了我四平李家全族人的希望,他也是未來的李家家主,小侄現在將家族至寶傳給他,您老可有意見?」

    「你是李家族長,一切全憑你做主!」李峰沒有異議。

    家主唯一的長輩沒有反對,李榮放心下來,隨後,但見他從腰間儲物袋內取出一個紫檀木盒。

    「長青,這裡面裝有我李家先祖傳承至寶,由歷代家主掌管,現在,爹將它交給你!」李榮手捧紫檀木盒,面上神情無比肅穆,將木盒交給了凌風。

    接過後,凌風心中頗為好奇,這紫檀木盒中究竟裝有何物?

    「長青,你先將木盒打開!」看出他心中好奇,坐在一旁的李峰撚鬚一笑,吩咐道。

    「嗯!」應了一聲,凌風將木盒放在桌上,隨即伸手將盒蓋打開。

    這二尺見方的紫檀木盒中,擺放著兩件物什。一粒拳頭大小的藍色珠子,還有一柄尺餘長、樣式古樸的玉製短戟。

    神識一掃,凌風俊臉上露出駭然神色。那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藍色珠子,內部竟然蘊含龐大無比的雷靈力,相比起趙敏曾經給他的『霹靂子』,要強上幾十倍甚至上百倍,二者宛若雲泥之別,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至於那短戟也是如此,白玉所鑄的戟身上,一條血龍若隱若現,散出陣陣強大威壓,一看之下,便知此戟比起他身上那幾件上品法器,威能要強上數十倍之多!

    伸手將短戟從木盒中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凌風用不敢肯定的語氣,對身旁二人說道:「這…這難道就是靈器?」

    修士突破築基期,成功結丹後,就可運用金丹真火祭煉本命法寶。法寶一成,威力之大,當有撼山裂地之能!

    在修行界,金丹修士已經屬於頂階強者,擁有悠長的壽元,可是,再長的壽元也有窮時,當他們壽元耗盡,即將坐化隕落之時,大多金丹修士都會運用一種特殊法門,利用自身本命法寶的絕大威能,祭煉出靈器!

    金丹修士的法寶威能絕大,一般練氣期弟子根本無法催動,即使築基期修士使用起來,也非常吃力。脫胎於法寶的靈器卻不相同,別說築基修士,就算是練氣修士也可催動傷敵!

    那些金丹修士在自己即將坐化的時候,會拚命煉製靈器留給後輩弟子,為自己一脈傳承留下最後的寶貴財富。

    金丹修士煉製出的靈器,只有其本命法寶一二分威能,即便這樣,也不是法器所能比擬!

    「你猜得不錯,這『血龍戟』正是我李家先祖坐化前煉製出來的靈器!」李榮點了點頭,看向自己兒子,歎道:「先祖坐化前,為了讓李家一族長盛不衰,費盡心血,煉製出八柄『血龍戟』靈器。經過數百年的傳承,其中七柄『血龍戟』耗盡威能,全都損毀,只餘下這最後一件呢!」他的語氣無限感慨,讓人聽之唏噓。

    靈器的特性頗為奇特,就像凌風製煉出的靈符一樣,其絕大攻擊力全都來自金丹修士將自身本命法寶的些許威能封印在其內,一旦靈器蘊含的威能耗盡,便會自動損毀,變成廢物。

    想來李家數百年傳承,為了經營祖上基業,跟敵手經歷無數次大戰,方才使得先祖傳承靈器消耗殆盡,只剩下這最後一件。

    這最後一件靈器,等同於四平李家鎮族神器,威懾四方,讓覬覦李家基業之輩不敢輕舉妄動。此次為了凌風,李榮拋開家族安危不顧,將先祖至寶相托,可見他已經狠下心來,將全部賭注都壓在自己兒子身上。

    這其中關鍵所在,以凌風心思敏銳,已經隱隱猜出。

    「真想不到,李家這樣的小家族,居然還收藏了一件靈器……」

    心中感歎,凌風將『血龍戟』放入木盒,將那枚藍色珠子拿起。從此珠內部透出的威勢來看,比起『血龍戟』只強不弱,難道這也是一件靈器?

    「長青,『血龍戟』雖然難得,可是,相比起這粒『葵水神雷』,也就算不了什麼!」看出凌風心中不解,李峰在一旁說道。

    「葵水神雷?」凌風聽後驚奇,目光不由轉向李峰,期待下文。

    「葵水神雷是五行神雷之一,威力強大,煉製法門乃是我天機閣不傳之秘,只有元嬰老祖方才通曉煉製方法。想當年,我李家先祖極受宗門重用,因此,獲得元嬰老祖相賜一枚葵水神雷,後來成為李家傳承至寶!」

    李峰娓娓道來,將這枚葵水神雷的來歷詳細敘說給凌風聽。

    五行神雷,單一任何一種屬性的神雷祭出,威力之大連金丹修士也要退讓三分,至於金丹期之下,可以瞬間秒殺。如果五行神雷齊出,就算是元嬰老祖也難全身而退,元嬰期之下,盡數滅殺,實乃是天機閣秘製大殺器!

    只不過,這大殺器屬於一次性耗損的攻擊法寶,一經祭出後,釋放完強大的攻擊力道後便會損毀!

    「……祭煉五行神雷之法,只有本門元嬰老祖方才知曉,據說,煉製此法寶所需材料極為稀少罕見,就是本門兩位元嬰老祖,也只煉製出寥寥數枚而已!」

    說到這裡,李峰目光看向凌風,淳淳叮囑道:「說句實話,以我李家現在的實力,能夠佔據四平山這塊蘊含靈脈之地,沒有被其他家族吞併,說起來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是忌憚老夫些許威名,實際上,他們真正懼怕的就是這枚葵水神雷。長青,你此次前去試煉之地,若是真遇上生死危境,只需將此寶拿出,就可威懾欲要對你不利的修士,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輕易將此寶祭出,切記!」

    凌風明白他的意思,這枚『葵水神雷』屬於一次性耗損的攻擊法寶,一經祭出,雖能誅敵,釋放完強大攻擊力道後便會損毀,頗為可惜。與其這樣,不如利用其威懾恐嚇,相信敵方只要清楚此法寶的絕大威能,必定不會輕率犯險對自己發動攻擊,多半還是識趣退走!

    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有了葵水神雷和血龍戟這兩件李家傳承之寶,凌風有十足把握,此次參加灤仙大會,他將再也不畏懼任何對手。

    按理說,有此意外收穫,凌風應該十分高興。可是,當他看見自己名義上的父親李榮,眼眸充滿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表情,凌風心中沒來由一陣傷感!

    之後,叔祖李峰也贈給凌風一瓶可以快速恢復靈力的回氣丹。此刻,凌風一身頂級裝備,即使在整個天機閣,想要找出比他裝備好的練氣期弟子,恐怕也沒幾人!

    由於李榮不是天機閣弟子,因此不能長時間逗留。他淳淳叮囑了凌風一番,過了不久,便要離開天機閣。

    身為兒子,凌風自然跟隨叔祖李峰一起,將李榮送至門戶之地。臨告別時,凌風忽然想起多年前護送自己前來天機閣的那名老人李邦,遂不經意向李榮問了一下此老近況。

    對方的回答讓凌風心中黯然神傷,那慈祥的老人在護送自己進入天機閣後,大概不過半年時間,忽然身染惡疾,暴斃而亡。

    對於這個老人的離世,凌風心裡充滿了愧疚。到底他是染病而亡,還是由於種種原因被異族聯盟滅口,凌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還只是開始,相信用不了多久,會有更多無辜的人牽累其中,我,又能獨善其身嗎?」

    目光看向前方,站在門戶對自己頻頻招手的『父親』李榮,凌風默然不語,思緒已然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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