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有你守在這兒……」
屠戮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跑到了底樓,卻在樓梯口看見了一個同樣戴著灰色風帽的高大男人。他頓時停下了腳步,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此時的屠戮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對兄妹一直被他所追殺,但也一直在等待著一個能殺掉他的機會。恐怕在他盯上陳默這個隊伍的時候,他也被這對兄妹盯上了。
在他窮途末路之時,就是這對兄妹出手擊殺他的時刻到了。
屠戮想得沒錯。風帽少女之所以出手救助陳默和蒼穹,也有這層感激的意思在裡面。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他們沒有理由在陳默和屠戮戰鬥的時候伸出援手。
這一點,此時躺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陳默也心知肚明。
陳默也總算明白了之前在教學樓下,為什麼會覺得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十分熟悉。因為那目光其實不是來自於屠戮的,而是來自於風帽少女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感覺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今想來,當初在山區內,他其實和風帽少女就見過面了。
剛才在接觸到風帽少女眼神的瞬間,他就認定了被人窺視時的那個目光,正是屬於風帽少女的。那雙平淡如水的眸子,泛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透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意。這種眼神,還是陳默第一次看見。
他醒過來沒多久,就聽蒼穹傳來一聲低低的痛哼,也在血珠的作用下醒轉了過來。
「能動嗎?」見蒼穹醒來,陳默的嘴角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開口問道。他心裡明白,自己能夠在暈厥假死後仍然活了下來,蒼穹功不可沒。
蒼穹似乎有些茫然,晃了晃腦袋後,才終於清醒了過來:「我想……能。」
一分鐘後,陳默提著破滅刀,腰間插著蠍子,和蒼穹相互攙扶著,靠著牆壁慢慢走出了教室。所幸教室門口的障礙物早在幻想鄉內就被陳默破壞了,否則現在兩人根本沒力氣搬開那些桌椅板凳。
陳默從未經過如此艱苦的戰鬥,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傳來一股溫熱之感,渾身各處的細胞像是在飛快自愈。短時間內,他身上的傷口就已經不再往外流血了,雖然還沒有達到肉眼可見的癒合速度,但這種體力一點點回復的感覺,還是讓陳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並沒有看見風帽少女塞到他嘴裡的藍珠,但這種情況,他也明白,風帽少女的手中,定然掌握著他所不知道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因此他才不顧身體仍然疲憊,招呼著蒼穹走下樓去,看能不能追上風帽少女,從她口中問出一些信息來。
至於是不是被風帽少女利用,他說不在意,那是假的。但此時的情況下,對方畢竟救了他和蒼穹的性命,否則就這麼丟著他們不管,也會被聞著味趕來的變異獸啃成骨頭架子。
「這次就一筆勾銷,如果有下次……」陳默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神驟然一冷。
就在他們緩緩走下二樓時,卻聽見樓下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讓陳默和蒼穹的臉色都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陳默更是用力地捏緊了拳頭,皺著眉頭轉頭看向了蒼穹。
蒼穹的表情也十分不善,他看了看陳默,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就是他,葉龍……」
這個熟悉的聲音,的確是屬於葉龍的,帶著一種讓人過耳不忘的特殊猙獰笑意。
陳默扶著蒼穹緩緩靠近了二樓與一樓樓梯間,藉著扶手的空隙,看向了下方。不過觸目所見的情景,卻讓陳默頓時眉頭一緊。
那個原本不可一世的屠戮,此時正被單臂的葉龍提在手裡,渾身癱軟,原本就有一道傷口的喉嚨此時血肉模糊,生死不知。而葉龍也彷彿感應到了陳默和蒼穹的目光,微微側過頭來,露出了一絲狂熱的笑容。
一看見葉龍的臉,陳默忍不住眼角一抽。在葉龍的嘴上,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結合屠戮喉嚨處的傷口,不難得出結論。而在葉龍跟前,則站著一高一矮兩個戴著風帽的人,一個便是風帽少女,另外一個則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們也注意到了陳默和蒼穹的存在,但目光都沒有在他們身上過多停留,就迅速回到了葉龍的身上。顯然,連移動都艱難的陳默和蒼穹,已經不具備戰鬥力了,自然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
但實際上,此時的陳默握著破滅刀,體力正緩緩地回復,如果真的爆發戰鬥,他不說擊斃對方,至少撤退是沒有問題的。也正因為還有底牌存在,陳默才會站在距離葉龍如此近的地方觀察情況。
不過葉龍卻並沒有報復陳默二人的意思,也沒有和風帽少女二人戰鬥的意願。他看了眼陳默,「嘿嘿」地笑了一聲,身上突然雷光爆閃,下一秒就猛地出現在了十來米開外,竟然提著屠戮迅速遠去了。不過他去往的方向並不是小超市,而是校門口。
顯然,在被包圍的情況下,葉龍立刻選擇了逃跑。他的神智似乎在逃出暗夜分部之後,變得清醒了一些。但是吃人的做法,卻又不是正常人所為。
風帽少女眼中掠過一絲意外,身子一飄,似乎就要追出,卻被風帽男子一把攔住了。
「哥哥……」
「海藍,不要追了,屠戮已經死了。」男子的聲音沉穩,口氣中透出股不容置疑。
名為海藍的風帽少女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麼?那個瘋子看上去也不是個善茬,會留禍端的。」
「我們的目標不是殺人。他不惹我們,就不必窮追不捨了。」男子十分耐心地說道,隨後又轉頭看向了陳默,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掀開了風帽,露出一張堅毅的面龐,「你們好,我叫海天。」
陳默的注意力迅速從逃走的葉龍身上收了回來,看向了這個年約三十多的男人,點了點頭:「你好,我叫陳默。這位是我的同伴,蒼穹。」
海天點了點頭,指著旁邊的風帽少女道:「這是我的妹妹,海藍。海藍,把帽子摘下來,這樣不禮貌。」
「好。」海藍顯然很聽她哥哥的話,聞言儘管有些猶豫,但還是抬手去掉了風帽。
在月光下,海藍的皮膚白皙得有些透明,一雙平淡如水的眸子,有如夜色下的一汪清泉,顯得十分明亮清澈。她的相貌並不是十分漂亮,甚至不如葉戀或者靈韻雙子,硬要說的話,只能說她有些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和她輕盈的姿態,給了她一分特別的氣質。
她看上去大約十七八歲,神情中卻透著一股根深蒂固的冷漠。在戴上風帽的時候,她看上去要比現在更小一些,幾乎就是沒長成的小女孩。這跟她的衣服寬大有很大關係。而且站在海天身邊,她的身材也顯得十分瘦小,實際上她單獨站在一處時,看上去還是很高挑的。
「想必你也知道了,當初我們在山區裡曾經遇見過。那個時候我們兄妹二人正被屠戮小隊追殺,因此沒有露面,現在就算第一次認識了,希望以後能作為人類互相幫助。」海天的言語神態中也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陳默想了想,才醒悟了過來。
一種與天俱來的領袖氣質。
不過陳默並不是會被輕易迷惑的人,先前他們兄妹二人的利用,雖然合情合理,但陳默的心中卻早已種下了一根刺。他表面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冷笑一聲。
海天也不介意陳默和蒼穹的少言寡語,接著說道:「我和海藍很快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我勸你們也不要固守一地,多想想今後的出路。」
「臨走前,我願意提供你們一條信息。在中部,已經有人類倖存者營地出現了,你們可以去投奔。畢竟人類是群居生物,團結在一起,力量才大。倖存者營地向外發佈了懸賞令,只要能夠完成任務,獎勵十分豐厚。」
他說完之後,便朝著陳默和蒼穹微微一點頭,隨後又將風帽再次戴了起來,轉身就打算離開。
「請等一下。」陳默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然而在他疑惑地回過頭之後,提出了一個問題,「除了二級變異獸,是否已經有三級變異獸出現了?」
海天微微有些訝然,他沒想到陳默提出的問題不是關於倖存者營地的,反而是關於變異獸的。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答道:「的確。你們小心吧。另外,屠戮飼養的變異獸獠牙已經被我擊殺了,你的同伴都很安全。他們很厲害,廢掉了獠牙兩隻眼睛。」
「而且我很驚訝,你們這麼一隻小小的隊伍,居然也有兩個能力者。希望以後能夠再次相遇。」海天又補充了一句,腳下突然在地面一踏,整個人高高躍起,下一秒落下之時,居然就出現了極遠處。
而海藍也微微點了點頭,戴上風帽後,身子平地拔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自己的哥哥飛了過去。
在看見海天的超強跳躍能力時,陳默突然臉色一變,隨即又露出了一絲微笑:「原來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