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林空羽忽然感覺一陣冰涼從頭頂傾瀉而下,原本已經昏昏沉沉的精神,也在剎那間被驚起。努力搖晃了一下昏昏的腦袋,睜開眼睛的他,首先看到了那張還是如此蒼白的秀美面容。微微感應,林空羽發現手中夏月體內的鬥氣雖然沒有完全平復,但也不像之前那麼激烈,這不由讓他略微放心。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現在自己的頭髮上正不斷的向下滴落黑色的水珠。也許是因為身在臭水牢裡的時間太長,鼻子已經完全失去了嗅覺,他並沒有從那些滴落的臭水中聞到讓人噁心的氣味,只不過這些臭水也在提醒他,他是如此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一雙緊緊抓住木柵欄的手已經變得如同失去血色般蒼白。可是,這雙卻依舊停留在原本的位置,為懷抱中的夏月維持著那張手臂組成的小床。很難想像,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仍然要保持著這樣的動作,究竟有多難。
眼前的光線突然一陣昏暗,讓原本就陰暗的水牢顯得更為陰冷。茫然的抬起頭,在雙目聚焦的範圍裡,林空羽發覺間隔的木柵欄外,似乎多了一個身影。這是這個人的影子,擋住了那本就少的可憐的光線。
「嘖嘖嘖嘖……看看,這不是最受陛下寵愛的侯爵大人嗎?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哎呀,實在是太讓人心酸了。侯爵大人,這裡的環境確實差了一些,本來我還想為您準備一個舒服點的地方,可惜呀,實在是沒有符合您身份的房間,就只能委屈您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了。哈哈……」囂張的狂笑聲在那人的嘴中吐出,迴響在水牢中。如果還能鼓起一些靈力,林空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他嘴中塞入一顆嗜血花的種子。
也許是因為沒有人喝彩,自己的狂笑並沒帶來太多的樂趣。也許是因為林空羽的反應,實在讓他提不起什麼繼續表演下去的興趣。很快,此人的笑聲就已經消失。
不是此刻的林空羽真的還能保持如此的冷靜,只因為他現在別說是靈力,即便體力和體溫都已經快被這臭水潭帶走,如何還會將有限的力氣,用在對付這種小人的身上。
似乎是從林空羽那黯淡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一隻大手猛然從木柵欄的縫隙中伸了進來,一把抓住林空羽的脖子,將他的身體拽到木柵欄前。
險些將夏月從懷中掉出去的林空羽,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臂已經完全僵硬,甚至連想彎曲一下都已經很難做到。可對方卻沒有給他更多的適應的時間,低沉的吼叫聲已經從那人的口中噴出:「林空羽,你還是給我老實點。我不怕告訴你,你被車裂的時間已經不遠了,趁著還有幾口氣在,乖乖的聽話還能少受點罪!」
勉強張開嘴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林空羽用沙啞的喉嚨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那人顯然對此刻的林空羽如此配合很高興,當即就略微鬆開了一些,帶著得意的笑容說道:「這麼配合不就好了嘛,何必要受這麼多的苦呢?要是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們,怎麼才能在短時間內調配出大量的恢復藥劑,如今又如何會是現在的樣子。」
經由他的提醒,林空羽才茫然想起,似乎在當日被他們抓的時候,就曾經有人問過,調配恢復藥劑的配方。想起了這一段,他也就明白為什麼現在自己會被囚禁,但卻還沒有生死。只不過,眼前這人卻弄錯的一件事情,所謂大量生產恢復藥劑的秘方並不存在,而是他體內的靈力,才能做到。一想到這些人即便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破解出配方的秘密,林空羽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微笑。
抓住林空羽脖子的人,正是當日帶領士兵們將林空羽包圍起來的羅格,此刻他的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林空羽污垢的面容,那細微的微笑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神。
羅格的手掌猛然收緊,讓林空羽有種想要窒息的感覺。而羅格也不嫌棄他的味道難聞,將臉貼了過來,幾乎是近在毫釐的距離,對他冷漠的說道:「別想耍什麼花樣,要知道,我對女人也是很有興趣的,即便是一個就快要死的女人!」說著,他空著的另一隻手就緩緩地向林空羽懷中的夏月伸去。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林空羽當下就猛然掙脫了羅格的控制,踉蹌地在水牢中連連向後退去,甚至幾次都要險些摔倒在地上。原本看到如此狼狽的林空羽,羅格很想放聲大笑,可是,在這一瞬間他卻注意到了那雙隱藏在亂髮下,如同野獸般凶狠的目光。
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警告,但是羅格卻能感受到那種徹骨的冰寒。幾次張開口,想要繼續羞辱對方,羅格卻發現自己很難發出聲音。良久之後,他才站了起來,恨恨地說道:「看來侯爵大人還有不少的精力沒有消耗呀,那麼就請繼續在這裡享受吧。不過,希望我下次進來的時候,侯爵大人會想清楚。究竟是少受點皮肉之苦好,還是繼續和我們作對!」話音落下後,伴隨著一陣遠去的腳步聲,羅格的身影消失在林空羽的視線中。
彷彿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林空羽的雙腳一軟,重重地跌倒在臭水中,只不過他還是勉強站了起來,抱著夏月靠最後的力量挪動到了牆邊上,這才得到了喘息。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已經沒有力量將夏月完全托出水面,只能將她的一半浸入水中,依靠著一點點可憐的浮力,才能勉強將她抱住。
望著昏暗的地牢,林空羽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能想像到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完全消失了。別誰是想辦法逃走,恐怕連如何支撐到明天,他也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做。
……
羅格走出地牢之後,狠狠地一拳打在走道的牆壁上,痛徹心扉的感覺從拳頭上傳來,讓他似乎好過了一些。可是,林空羽那雙如同野獸般的雙眼卻依舊浮現在他的面前,並沒有因為距離已遠而逐漸淡忘。這種恥辱對於羅格來說還是第一次,那種被對方的眼神所逼退的羞辱感,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可以將林空羽殺死。可是,羅格知道,除非是林空羽交出了恢復藥劑的配方,否則……
收回了自己的拳頭,輕輕揉了揉之後,羅格順著昏暗的盤旋樓梯向上走出。許久之後,才有一絲光亮從遠方傳來。當他走出這道旋梯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大變,如果讓老皇帝等人看到,必然會明白為什麼搜索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林空羽的藏身之地。這裡,是帝都最為重要的防禦中心,位於北門附近的魔法塔!
魔法塔作為防禦利器,擁有極強的殺傷能力,而帝都之中的魔法塔建的更為氣勢恢宏。雖然這裡現在並沒有駐紮大量的魔法師,但是那些一層層的魔法陣,依舊能夠散發出很強的魔法波動,這也正是羅琳麗娜都無法感應到林空羽的真實原因。
羅格站在那狹小的地下室旋梯入口處,瞇著眼睛適應了外界的光線之後,便將自己那身黑色斗篷拉了拉,將斗篷帽子戴上,完全遮擋住面容後,向是苦修士一般向不遠處的一所小樓行去。
這座小樓原本是屬於駐紮在這裡的魔法師們休息時使用,但是現在卻已經被幾名黑甲士兵們佔領。只不過,他們境界的位置相當有技巧,大半的身體都在建築物能,只有他們的眼睛才擁有良好的視線範圍。如此一來,即便是從空中飛過,如果沒有仔細的檢查,恐怕也不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就彷彿是木頭人一樣,那些黑甲戰士對於羅格的到來沒有任何的驚訝,也沒有人主動上前為他開門。就彷彿互相都沒有看到對方一樣,羅格自顧自地拉開了小樓的房門,又在一陣蹬蹬的腳步聲中走上了二樓,隨即一切聲音便消失不見。
「怎麼樣?他肯開口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昏暗的房間中傳來出來,雖然能夠看清他的大致體型,但卻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羅格恭敬地撫胸彎腰鞠躬後才說道:「大人,雖然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支撐下去,但是還不願意開口。屬下也不敢過於急迫,就怕他承受不住,反而耽誤了大人的大業!」
那陰影中的「大人」,鼻子微微一哼,隨即說道:「真沒看出來,竟然還是個硬骨頭!羅格,本來慢慢收拾他更好,把他能利用的搾乾,再將他交給紋章院才最符合我們的利益。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必須盡快在短時間內將恢復藥劑的秘密弄到手,到時候就直接將他殺了!老傢伙身後的那條老狗已經被逼出來了,找到這裡也是時間的問題!」
羅格低著的腦袋微微一動,雙眼中更是凶光一閃,而他的語氣卻顯得更為恭敬了幾分:「是,一切都按大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