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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五章 真相 文 / 真血的紋章

    羅琳麗娜的刀看似迅雷不及掩耳,但落到銀脖頸上的瞬間,卻像是頑石般紋絲不動的停下。就彷彿,在出這一刀之前,她便已經決定不會斬向銀。在這刀停住的一瞬間,羅琳麗娜犀利的眼神柔和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失望交織而成的複雜感情。

    銀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女人。是的,在他的眼中,無論是深淵靈魂地獄的王者也好,還是魔神大戰後遺留的強大的惡魔,羅琳麗娜在他眼中就是那個生氣時總會跺腳,高興時總喜歡拉起裙擺轉圈,臉上總是帶著淡淡柔情的女人。

    「為什麼不躲?」雖然明知道這麼問是如此的愚蠢,但是羅琳麗娜最終還是無法忍受住那種刺痛心肺的感覺。手中的刀依舊停著,距離銀的肌膚僅僅不到分毫,看似只要輕輕擺動就會將他的脖子切成兩段,但這分毫的距離就如同天涯般遙遠。

    銀望著羅琳麗娜的眼睛,擋在面前的那把巨大黑色長刀似乎沒有體型,無法阻擋住他灼熱的視線。沉默良久後的銀,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淡淡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以為,我可以用那些理由來武裝自己。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為你,而和你動手。我以為,我必然能夠將你擊敗。我以為,我可以給你帶來夢寐以求的一切。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只要你站在我們的面前,我的手臂就不會聽從我的命令。」

    銀微微搖頭時,手中的長刀已經碰觸到了羅琳麗娜那柄曾經震撼過整個三界的破天魔刃。脖子上細微的傷口上流出的鮮血,並沒有順著他的脖子向下流去,而是被那柄怪異的魔刃吸收的一乾二淨。就好像,是一條貪婪的水螅,魔刃在吸收了天使血脈之後,爆發出更為耀眼的光澤。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銀,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為什麼要背叛我?」羅琳麗娜的手臂開始微微晃動,她的眼神也開始出現了動搖。是的,如果沒有林空羽的出現,沒有那份等待了數萬年的氣息,銀也許是她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殺了我吧。」銀的語氣是如此的淡然,嘴角的微笑讓人無法相信,此時他所說的話。就彷彿是在談論一隻螻蟻的性命,他把自己的生命竟然看的如此淡然,如此的冷漠。

    羅琳麗娜並沒有接口,但是她卻知道,殺死銀,對於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局。深淵中看似並沒有什麼成文的法規,但是深淵中卻有著一套嚴密的等級制度。下位惡魔們,永遠都不會去招惹上位惡魔,而上位惡魔們也將會對自己的領主表達足夠的臣服。銀,他已經是一個背叛者,同時也是一個挑戰領地地位失敗的人。按照深淵的傳統,如果他不死,或者被俘虜,那麼就將抽取他的靈魂,將他的靈魂永遠禁錮在深淵的最低層。羅琳麗娜是一個做過數萬年靈魂地獄領主的女皇。在她手上曾經有無數的惡魔們被抽取出靈魂,她知道這種懲罰的痛苦。然而,如今,要讓她將這份痛苦強加到銀的身上,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伴隨著銀所擁有的紅色氣勢消失,戰場的上空僅僅停留著屬於羅琳麗娜的黑色領域。所有的惡魔們都知道,強大的深淵靈魂地獄女皇又回來了,她的回歸不但重新奪回了領地的統治權,甚至將一個年輕的挑戰者擊敗。如今,惡魔們已經收斂了各自的心思,開始尋思起如何在女皇的王座下諂媚。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女皇的降臨,也等待著向失敗者落井下石。

    羅琳麗娜長時間的猶豫讓銀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此刻他多想再撫摸一下那秀美的長髮,但他知道這也許已經沒有機會能過實現。銀現在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能鼓起勇氣,為什麼沒能表達自己的心意。可現在,他卻知道,即便說出口,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回應了。銀的笑容中帶有幾分苦澀,但也帶著讓人心碎的解脫。

    「你能猶豫這麼久,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下手吧,看看他們,哪一雙眼睛不盯著你看?你要知道,深淵雖然沒有規則,但是在這裡只有鐵石心腸才能夠活下去。我本來想給你一個……算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用了。現在我覺得有些慶幸,如果我真的對你下手,也許我現在會更痛苦。」銀的余條平靜而不帶任何的怨恨,就彷彿是說出了自己的心底的言語。

    羅琳麗娜的臉色掙扎了許久,終於她手中的黑色巨刀消失在空氣中。黑色的領域結界在瞬間瓦解,羅琳麗娜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銀的面前。望著銀的眼睛說道:「好吧,你贏了。我可以讓出靈魂地獄的王座,也可以讓你成為新的領主。甚至,只要你需要,可以將我禁錮起來。只是,我必須得到你的答案!」

    羅琳麗娜的言語看似輕微,但在場的高等惡魔們,哪個不是一身藝業,她的話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這些惡魔們的耳朵中。望著眼前戲劇般的轉變,別說是那些惡魔們,就連那些原本還有些慶幸的人類武神們,也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到現在為止,任誰都能看出,銀所帶領的惡魔大軍們,是想要將人類徹底消滅。而突然殺出來的羅琳麗娜,這位深淵中的強者,則帶著不同的想法。對於人類來說,能夠避免與惡魔們開戰是最大的好處,但是如果羅琳麗娜退出,那麼還有什麼人才能抵擋住惡魔們?特別是,當他們見識到了銀的實力之後,原本那些想要搶先擊殺高等惡魔們的人類武神,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自信。

    銀像是個泥塑一樣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久久無法說出話來。眼前的羅琳麗娜已經向地面落去,絲毫不再理會依舊懸浮在空中的銀。她走到戈米的面前,看著戈米說道:「我早該想到,連你也願意站在銀的身後,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既然你們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弄清楚,到那時,我要讓你們知道,錯的有多離譜。」

    戈米一臉敬畏的忘著羅琳麗娜,眼神中的忠誠絲毫沒有改變,然而他的身體卻依舊落在原地,半分都沒有動搖。羅琳麗娜見他的樣子,只能搖搖頭,又向一旁的歐力望去。

    這一次,羅琳麗娜並沒有再責備歐力,而是左右掃視了一下問道:「還有兩個呢?你們把他們弄到哪裡去了?」羅琳麗娜問的自然是魅魔等人。

    「她們很安全,只是她們不願意臣服在銀的座下,所以只能……但我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她們。」歐力想起了嬌笑可愛,卻老是喜歡捉弄他的艾麗,以及沉默寡言卻精通心靈控制術的星,不由嘴角一張,自然就說出了話。但是他的話音才落下,就發覺自己現在的立場似乎不該如何恭順的回答,頓時面現出尷尬的神色。

    羅琳麗娜似乎也知道歐力的性格,當下不在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怎麼樣?跟著銀,很難過日子吧。像他這麼死板的人,做什麼都是一板一眼,一定讓你難受吧。」

    歐力想都沒想,還沉浸在自己之前的失言中,頓時連連點頭。可這一點頭就又錯了,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羅琳麗娜沒心沒肺的放聲大笑。

    幾乎在羅樂林麗娜笑聲響起的同時,銀的狂笑也同時響起。像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銀的狂笑聲響徹天地,幾乎讓那些修為的不夠的人震暈過去。

    良久之後,銀收起了笑聲,痛苦的抱著腦袋,狂叫道:「我究竟在幹什麼呀!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我以為我足夠瞭解你,可是,可是,可是……哈哈,我終於明白了。」

    銀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就彷彿是像要陷入沉睡一般,他的表現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誰都不知道銀究竟為什麼會出這樣的怪異情緒。

    戈米卻像是送了一口氣一樣,低歎一聲,隨即用鄭重的半跪禮,跪倒在羅琳麗娜的面前說道:「我的王,請賜罪心族戈米。以深淵魔神的名義發誓,戈米從未將自己的心出賣給任何人。我的王,如若無法平息你的怒火,心族將以全族賜死,來回報您的恩德。」

    幾乎在於此同時,歐力也呆了呆之後跪倒下來。接著是黑龍王右手撫胸長久鞠躬,黑龍全族低首。在接著,一個個深淵靈魂地獄中的強大種族首領們,開始表達自己的心意。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他們想要說的話,戈米已經代他們說出。這是一種相當隆重的禮節,即便是一般的領主,都很難得到屬下如此鄭重的行禮。

    羅琳麗娜掃視他們良久之後,恢復了高高在上的姿態:「我可以賜予你們無罪,但我必須要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讓你們煽動整個深淵,在沒有魔神賜福的情況下,擅自向人類主位面世界宣戰?」

    戈米抬起了頭,望著羅琳麗娜說道:「我的王,我將如實回答您的疑惑。但這之前,請先讓銀安靜下來,他此刻……」說道這裡,戈米的目光望向了頭髮顏色已經轉變回銀色,似乎陷入了沉睡一般,在空中抱成一團的銀。

    羅琳麗娜只是掃視了一眼,就對身邊的歐力點點頭。歐力什麼話也沒說,身形迅速消失,隨即在空中將銀抱住,並將沒有絲毫反應的銀抱回了自己的身邊。

    羅琳麗娜看了看銀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將目光又投到了戈米的身上。戈米自然知道羅琳麗娜想知道些什麼,當下便開始訴說起來。

    「我的王,這件事情要從最初您的傳送陣失控開始說起。當初,我們所建造的傳送陣已經使用過無數次,在前往人類主位面世界時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的意外。但是,當您和林先生一起進入之後,我們才發現,在空間坐標的落點上有了偏差。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有找到破壞空間落點的人,但是卻可以肯定這是認為造成的。」

    戈米想了想,接著說道:「之後,我們還能感應到您的氣息,證實您在存在。但是,不久之後,我們就發現您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直至最後的完全喪失。為了尋找您的蹤跡,銀開始封鎖消息,並且想要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位面。但是,令我無法理解的是,您的空間位置經常在改變,我甚至無法追蹤到,更別說可以打通前往您存在的位面世界。」

    說到這裡,戈米的面色開始陰沉下來:「經過很長的時間沒有一點點進展,銀的心情開始越來越焦躁,最終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強行利用巨大的能量,將您召喚到這個世界。即便只能夠讓您停留一秒,那麼我們也可以憑借這次的召喚,而準確的找打您的位置,很快打開通道。但是,這個方法雖然不錯,可是您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要召喚您這樣的存在,距離又是如此的遙遠,必須要消耗極大的能量。在深淵中,除非是有幾位強大的領主聯手,並且依靠強大的能源來將您召喚回來。」

    戈米有些低沉的說道:「為了達到這樣的條件,光靠我們幾個是不行的。所以銀去拜訪了黑龍王大人,黑龍王大人自然願意幫忙,甚至願意使用強大的龍陣。有黑龍王大人的幫忙,我們的把握就大了許多,但是為了萬無一失銀仍不願意就這麼冒險。所以他去找了……大炎魔王!」

    羅琳麗娜原本的臉色還自在,但是當聽到大炎魔王這幾個字之後,她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幾乎用低聲咆哮的聲音說道:「說下去,那個混蛋究竟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

    戈米略微猶豫了一下,但卻無法抵擋羅琳麗娜逐漸增強的氣勢,終於開口說道:「大炎魔王看上了銀的實力,要求他在將您召喚回來之後,就投入烈焰地獄。銀沒有考慮就答應,只不過要求時間在您回歸之後。」

    羅琳麗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們為什麼又要向人類世界進攻?」

    戈米這次毫不猶豫的說道:「在我們即將準備開始召喚您的時候,大炎魔王卻認為這樣的力量仍然不夠強大,必須要找到更為強大的外力能源。而在地獄中,擁有這種能量的寶物,就只有死靈地獄的血池。所以,銀召集了我們所有人向死靈地獄發動了襲擊。」

    說到這裡時,一旁轉化為人形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黑龍王微微皺眉說道:「本來連我也認為死靈地獄會被很輕鬆的拿下,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們為了血池,竟然拼到了最後。在我們得到血池的時候,整個血池的血水都已經完全消失!」

    羅琳麗娜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說道:「笨蛋,你們都沒有經過過神魔大戰,又怎麼會懂得血池對於死靈們的重要。別說是想要佔領,即便是要借用,也等於和他們全面宣戰!而且,死靈們是依靠血池的能量才能夠復活的。你們殺的越多,也就等於將血池的能量消耗的越多!該死的,大炎魔王也是神魔大戰時期的高等惡魔,沒有理由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羅琳麗娜的話一出口,就連黑龍王也面色大變,憤怒的樣子十分明顯。黑龍們雖然擁有極其漫長的生命,但是數萬年對他們來說還是超過了他們的年齡極限,眼前的黑龍王自然也沒有經過那場神魔大戰。知道自己被騙之後,黑龍王的怒火就在直線上升。

    羅琳麗娜看著眼前低頭不語的幾個人說道:「哼,然後你們為了補充血池的能量,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等它自然的慢慢恢復,另一個就是用生物的精血來填補,對吧?而生物中,數量最多,精血濃度最高的自然是人類,所以你們就開始向人類世界發動進攻,對嗎?」

    戈米無奈的點點頭,知道羅琳麗娜已經猜到了眼前一切,自然也無法繼續隱瞞下去。

    羅琳麗娜有些恨其不爭的掃視眼前幾人,但隨即又皺著眉頭問道:「即便是如此,可是當我回來之後,為什麼銀還是要和我戰鬥?為什麼他就想要滅絕人類?這似乎和之前的事情沒有任何的聯繫。」

    聽聞羅琳麗娜如此問,戈米和歐力互相看了看,似乎都在催促對方先開口,可是卻沒有等來對方的回應。眼見他們如此的樣子,羅琳麗娜有些不滿起來,正想要開口訓斥,一旁卻突然閃現出一道人影。

    「王,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原來是可愛的魅魔艾麗出現在羅琳麗娜的身邊。只是,此刻她的樣子可不太好看,渾身上下本就少的可憐的衣服,已經快成為了布條,幾近赤、裸的樣子。嬌軀上的傷口也是大大小小,只不過還不算致命。

    甚至來不及表達再見到羅琳麗娜的興奮,艾麗就大聲叫了起來:「王,請趕快回到深淵中去吧。大炎魔王已經帶著他的火焰軍團,殺進了靈魂地獄,星,快要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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