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魔的心思的確與羅琳麗娜的猜想完全一樣。妖魔們雖然和人類在外貌上相差很多,但是一旦進化到擁有高等智慧的程度,那麼他們的智能遠遠比人類更出眾。再加上這些從出身開始就無時無刻不在同類的廝殺中求生的妖魔們,擁有堪比預測能力的直覺,往往可以在一見面,僅僅憑借虛無的感知,就判斷出對方的強弱,所以他們在判斷自己不是對手的時候,就會第一時間選擇逃亡。
赤羽魔算是妖魔中頂尖的幾位大妖之一。與白鶴真人的理解不同,普通的赤羽魔並沒有眼前這只這麼強,他可以算是赤羽魔中真正的王者。原本,赤羽魔帶來眾多妖魔來到窺天峰可以說是身負重任,唯一的目標就是盡量殺死這裡的正道人士們,讓剛剛才準備聚集起來的力量,就此煙消雲散。然而,當他出現在天空中之後,立刻就感應到了強大的威脅。這種奇怪的直覺曾經無數次救過他的性命,他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判斷出這種威脅的來源,所以他便想到了投石問路的方法,放出了三隻飛翼魔,目的就是想看看真正的威脅隱藏在哪裡。可以說,到這一步為止,一切都在按照赤羽魔的計劃行事。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有些超出他的控制範圍。
在飛翼魔開始殺戮正道人士時,赤羽魔就已經注意到了林空羽等人的存在,夏月內斂的氣息,也讓他驚愕的發現,人類中竟然還有能和他匹敵的存在。可是,接下來當羅琳麗娜若有若無的目光穿透了他引以為傲的隱身術時,赤羽魔才感覺到了真正的威脅。
那種逼人的殺氣是他平生僅見,當他想要隱藏的更深時,卻發現對方的殺氣也更濃,甚至讓他渾身都有顫抖的感覺。明白對方意思的赤羽魔,只能逐漸放出氣息,在達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讓天地五老憑借某種秘法找到他之後,羅琳麗娜的殺氣這才消失不見。
對於什麼天地五老赤羽魔完全不放在眼中,但是在他未曾弄清楚羅琳麗娜的意圖之前,他可不敢有絲毫異動,生恐引來對方的雷霆之怒。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情況再怎麼發展,他都沒有絲毫動手的樣子,怕的也是引來羅琳麗娜的攻擊。此刻,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赤羽魔發現林空羽才是自己真正該注意的人。雖然從氣息上看,他甚至連夏月都比不上,但是看到夏月和羅琳麗娜對他恭敬的程度,赤羽魔就驚疑不定,最終認定林空羽的能力也許已經遠超了自己的感知能力。這樣的想法在常人看來也許有點可笑,但是對於妖魔們來說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因為,妖界中,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這個準則,從未改變過,任何一隻妖魔都不可能臣服在一隻比自己弱小的妖魔面前。
一旦有了這種認知,赤羽魔的想法也就完全不同了。對於林空羽的態度也變得十分恭順,甚至給人一種俯首聽命的卑賤感。可是,如果這樣就認為赤羽魔會臣服,那就大錯特錯,可以說他無時無刻都在找尋可以一擊殺死對方的手段,只是遲遲不肯冒險罷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琳麗娜用氣息逼出赤羽魔是幫助了天地門中的人。然而,羅琳麗娜的原本意圖可不是如此。她只不過不想讓林空羽沾染上更多的麻煩,不花任何力氣就可以給對林空羽有威脅的赤羽魔造成麻煩,弄幾個人盯住他,那豈不是一件美事?
赤羽魔和羅琳麗娜之間的交鋒,別人是無法得知的。而現在羅琳麗娜更是盯上了眼前的赤羽魔,一心想要將他擒拿。不過,這些在還未發生之前,任誰也不敢去想像。
白鶴真人現在心情很沉重。自從林空羽開始袖手旁觀開始,妖魔們就佔據了是上風。雖然從另一個方面說,這都是林空羽等人走到角落去之後發生的,但是誰又能否認,這不是因為赤羽魔在擔心林空羽等人的實力呢?
到了現在,白鶴真人已經開始有些忍耐不住了。場面上,那些天地門的低階弟子們已經傷亡大半,而參戰的各大派人士所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無論是誰都可以一眼看出,用不了多少時間,這些正道人士中間就會開始出現傷亡,到時候必然是異常災難。
沉默良久,白鶴真人回身對自己身後的綠碧兒和紫霓裳說道:「你們兩個就站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出手。一旦有妖魔們靠近,你們就向公子那邊走,有他在你們的安全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說完之後,白鶴真人就又陷入了沉默,但他的手上卻突兀地多出了上百張符紙。
綠碧兒和紫霓裳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此刻不是任性撒嬌的時候,當下也就謹慎的點點頭,並且按照白鶴真人的吩咐,向林空羽等人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雖然腦後沒有長眼睛,但是白鶴真人卻能夠通過感知瞭解到綠碧兒和紫霓裳兩人的動作。見她們乖乖聽話,按照自己的要求行動,心中也放心了不少。既然心中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他也就不在猶豫。
正在此時,大約有六、七個妖魔出現在了白鶴真人面前的一大片區域中。這些妖魔大多是無法飛行的地面種類,並且速度也相對沒那麼快,大多是一些如同猩猩、狗熊之類的精怪。
眼見這些妖魔正好適合自己的攻擊方式,白鶴真人不再有任何的猶豫,手中的符紙一抖,數百張符紙就像是雨點般飛散出去,頓時散落在面前方圓數十丈的範圍裡。這些符紙上帶有大量的靈氣,甚至肉眼看去就能看到上面有陣陣淡青色的火焰在跳躍。
雖然看似只是隨意的揮灑,但是這些符紙所分部的位置卻非常有規律,遠遠望去,林空羽有些驚愕的發現,這些符紙所分部的位置,竟然有點像是記憶中的八卦所排列成的形狀。
被白鶴真人的符紙所包圍的妖魔們,顯然也有一定的智商,特別是距離邊緣最近的一隻長的有些像狼的妖魔,僅僅是在符紙剛剛出現的第一時間,就一臉驚駭之色的想要退出包圍圈。然而,他的腳步才剛一邁動,拖在地上的粗大尾巴就無意中碰到一張地上的符紙,剎那間深紅色的火焰拔地而起,如同他全身被澆灌了火油一樣,從他的尾巴上迅速向上蔓延,僅僅是眨眼之間,就將他化為一團燃燒的火團。狼妖被燒灼到連連慘叫,不但在地上打滾,甚至開始四處亂衝。然而,這種奇怪的符紙陣型中,他就像是失去了方向,只知道在中間亂轉,卻始終衝不出去。越是亂衝,碰觸到的符紙也就越多,地上一團團的火焰越來越密集,就像是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將整個地麵點亮。
白鶴真人眼見時機一道,手中連續變化出數個掌印,低喝一聲:「天星焰火陣,起!」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整個地面上所有未曾燃燒的符紙們同時化為了火焰,並且在莫名力量的作用下,離開地面慢慢向上飛昇起來,或高或低的在空中飄浮,忽上忽下,就像是夜半在墳場看到的那些鬼火。
此刻的白鶴真人渾身上下包裹著一層淡淡的火焰,灰白色的長髮已經鬆散開,微微在空中飄浮,整個人似乎已經出於某種境界中。而他的一雙手掌卻呈現劍指狀。伴隨著他的手指舞動,那些火團像是有了生命,直接向被包圍在陣型中的妖魔們撲去。
如果僅僅是面對幾個,那麼這些妖魔們或許還能夠憑借敏捷的身手閃避開,但是如此眾多的火團,再加上高度距離不同,速度快慢不一,甚至還經常會做出匪夷所思的古怪飛行路線,恐怕即便是神仙也難以逃脫開。僅僅是堅持了幾秒鐘而已,剩餘的那些妖魔們也迅速被點燃成了一團團的火焰,痛苦地滿地打滾哀嚎。
按說起來,看到生物被火焰燒灼必然是件非常令人痛惜的事情,但是,林空羽卻突然覺得看到這些妖魔們被燒成火團簡直是種享受。一想起之前,他們將那些低階弟子破腹挖心,甚至將血淋淋的內臟塞入口中的畫面,林空羽便會覺得如此對待他們簡直是仁慈的表現。
只可惜,白鶴真人所布下的攻擊符紙陣似乎只能對陣中的妖魔們造成傷害,只要不進入陣中,哪怕只是在邊緣上,也無法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並且,從現在白鶴真人的臉色上看,要支撐這種符紙陣,似乎要消耗極大的力量,僅僅是片刻之間,他的額角就已經有了汗水。
不過,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可以說是正道人士和妖魔們開戰以來的第一次大勝,即便還剩下為數眾多的妖魔,甚至可以說這點傷害也無法改變戰局,但至少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那些妖魔們的氣焰也被打下不少。
白鶴真人的劍指一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符紙們頓時失去了生命,紛紛掉落在地上,片刻就燃燒殆盡,逐漸熄滅。
「哈哈,白鶴兄得風采果然不減當年,空劍佩服!」突然間一聲洪亮的聲息傳入眾人的耳中。林空羽發現,在場絕大多數的正道人士都面露出欣喜的神色,顯然這聲音的主人在正道人士心中有很重的份量。
白鶴真人聞言精神一振,隨即說道:「白鶴見過天劍門空劍長老,多年不見,空劍兄風采依舊,實在是讓人又羨又嫉。」
就在這聲話音落下,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天地門內部飛躍而出,看他一步之間就能跨出數十米之遠,林空羽也算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白鶴真人口中那種縮地成寸的非凡技藝。不過此人的形象可沒有聲音那麼豪邁,只見他的個頭矮小,身穿一件寬大的長袍,就彷彿是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看起來分外可笑。倒是背後的一柄長劍光彩奪目,顯然不是一般的凡鐵所鑄,只是與他的身形配起來就顯得有些搞笑。
可是,在場眾多的正道人士們,只要不是被妖魔逼的沒有辦法,便紛紛向他行禮,即便此人高傲,甚少回應,但這些禮儀卻絲毫不曾減少。
躍入場中的空劍,用他的小眼睛向四周的妖魔們掃視一圈,面色陰沉的抬頭對空中的赤羽魔大聲喝道:「妖孽,爺爺今天心情不錯,放你等一條生路,識相的趕緊離去,如若再來此搗亂,爺爺便讓你們有來無回!」
赤羽魔哪裡會是被幾句話就嚇走的,要真是這樣他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聽完此番言語之後,一直沒什麼動靜的赤羽魔昂頭狂笑一陣,聲音落下之後這才向林空羽等人的方向飄了一眼,見他們絲毫沒有動作,終於開始有了反應。
只見,此刻的天地五老也正退向一邊,向空間點頭示意,可赤羽魔卻在此時突然發難,灰色的光圈在瞬間消失不見,而他的身影也幾乎在同時虛化在空中。
「大膽!」空間怒喝一聲,背上的長劍一彈而出,直射向天空。可他還是遲了一步,就在飛劍射出的瞬間,赤羽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天地五老其中一人的身後。就像是一塊豆腐一樣,那人的胸膛瞬間就被赤羽魔的利爪從後至前洞穿!
眼神中仍然帶著難以相信的痛苦神色,但他的身體卻似乎已經失去了力量,整個人就像是稱砣一樣,從天空中落了下來,只餘下那失去主人的飛碟狀法器還在空中飄飄蕩蕩。
赤羽魔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放聲狂笑,對於憤怒撲上來的天地五老其餘四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不屑地掃視了地上的天劍一眼,隨即身影再度消失。這一次,空間的所使用的飛劍已經刺穿了赤羽魔的虛影,然而對他的本體卻沒有任何的傷害。
赤羽魔顯然已經不準備繼續玩下去,再度閃現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另一個天地五老的身後,幾乎是用同樣的手段,甚至還用自己的後背硬抗了另一人的刀砍,可他的手掌還是穿透了目標的胸膛,背後的刀卻像是砍在石頭上,被高高彈起。
空劍也不是傻瓜,一見如此的情況,就知道在精通瞬間移動以及空戰的赤羽魔面前,自己的飛劍根本就沾不到什麼便宜,當下也不再傻傻的追殺赤羽魔,而是反手一招,那柄光彩四射的長劍就已經從天空中落下。
「幻影劍,十萬劍影!」空劍大喝一聲,高速落下的飛劍頓時在空中爆發出強烈的光彩,瞬間就化分為上百柄利劍,這些劍光就好似活的一樣,根本不需要人的操控就從空中飛向了個個方向,目標正是地面上肆虐的數百妖魔們。
林空羽也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中真正的高手們所使用的戰鬥方式。如果說之前的白鶴真人所用的符紙陣給他一種新鮮的感覺,那麼此刻空劍所用的劍光就足以用震撼兩個字。先不說這種劍光的威力如何,但至少在視覺效果上非常出色。數百豪光閃爍的飛劍在空中劃過,所帶來的震撼很難用筆墨形容。
這些劍光的威力也相當強悍,可以說超出了林空羽等人的預料。那些妖魔們,強一些的尚能夠用自己的本領去應對劍光,或是付出微小的代價,或是全身而退。但那些弱一些的妖魔們則沒那麼好運,不是被立刻斬斷的了頭顱,就是被插成刺蝟,一個個痛苦的倒在地上。很難想像,之前仍然佔據上風的妖魔們,僅僅在一擊之下就傷亡超過三分之一!
如此大的傷亡,即便是從來不把這些妖魔們放在眼中的赤羽魔也忍不住連聲怒吼。然而,當他想要找剩下的三個天地五老麻煩時,這些人早已經搶先一步從空中落下。他們可也不是傻瓜,如果說最先一人被殺,或許還是被偷襲的原因,可緊接著第二就被殺,那自然不是平常事件了。明知道打不過,還要撲上去,那就是愚蠢!
場面上,由於空劍的出手,正道人士立刻佔據了上風,而那些妖魔們似乎也被空劍的殺招嚇到,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赤羽魔終於意識到事情有失去他控制的可能,當下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瞬間就將目光鎖定到了剛剛釋放完招數,顯得還有些疲憊的空劍身上。
只見赤羽魔的身體倒立,如同飛劍般從天空中迅速下落,目標直取給妖魔們造成極大傷害的空劍,顯然是想要將他殺死立威!
然而,就在赤羽魔即將飛臨到空劍頭頂上的時候,一直站在林空羽身邊,甚至連眼神都沒向赤羽魔飄去的羅琳麗娜卻忽然鬆開了他的手臂,嬌喝一聲:「就是現在!」剎那間,羅琳麗娜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下一秒,正好出現在赤羽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