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空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十分黑暗。夜空中繁星點點,月光皎潔,讓周圍的事物顯得輪廓分明。不遠處篝火正熊熊燃燒,將周圍的細沙印照的宛若黃金。巫九正盤膝圍坐在篝火邊上,與平時一樣雙目緊閉,絲毫沒有發現林空羽已經張開了眼睛。
正想要抬起身體招呼他時,林空羽只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只不過微微搖動了腦袋,就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要爆裂開一般難受。這種感覺彷彿深入靈魂深處,讓他即便想要呻吟都無力出聲。
「……」
正當林空羽忍受著彷彿要死一般的難受時,一隻柔軟的手臂托起了他的頭,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從旁邊閃過。夏月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從她關切的表情中,以及另一隻白嫩手掌中遞來的水壺,就能瞭解一切。
「謝謝。」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謝後,林空羽試著想要接過夏月手中的水壺,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夏月忽閃閃的大眼睛盯了一會,便輕輕將林空羽的腦袋放在了她的膝蓋上,輕輕擰開水壺的蓋子,將瓶口湊到了他的嘴邊。
銀壺中裝的是蜜水,入口甘甜潤喉,微微喝下幾口之後,林空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重新煥發了生機,整個人都完全不同。雖然身體似乎還不能自由控制,但是卻已經沒有先前那種痛苦的滋味。
抬眼上望,原本準備向夏月道謝時,林空羽忽然發現皎潔的月光下,美麗的少女嘴角正出現微微的笑容。臉頰似乎有些紅,又似乎含帶意思幸福的滋味。而她的目光,則在發現他回望之後,就急忙閃到了一邊。
突然間,林空羽意識到,眼前這個從不起眼,總是像影子一樣跟隨在他身邊的小丫頭,已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雖然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但是這種笑容卻讓人很難忘記。
老臉微紅,林空羽下意識的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才剛剛用力時,夏月的手臂已經輕輕將他按住。當他回頭望去的時候,卻見她霞飛雙頻,但仍倔強的用眼神告訴他,現在不許隨便亂動。
似乎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此刻的林空羽多想不遠處的巫九可以過來「救場」,不過他的願望注定落空。不知道是年紀太大。實在是睡的太死,還是老傢伙有意看笑話,巫九就彷彿像是石雕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為了轉變氣氛,林空羽輕輕開口說道:「那個……羅琳麗娜她們呢?」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
果然,夏月臉上的微紅以及笑容慢慢褪去,又恢復了原本冷漠的樣子,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回答:「走了。」
「走了?」林空羽一愣,隨即傻傻的追問道:「去哪裡了?」
「深淵和天界。」夏月簡潔到極點的回答,讓林空羽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沉默片刻後,好奇心再一次迫使他開口詢問:「那個……你能說的仔細點嗎?」
夏月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等了許久,一直沒見到後文的林空羽,正忍受不住想要再次追問的時候,夏月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絲毫沒有波瀾起伏的說道:「我們遇到了大風暴。羅琳麗娜說有古怪,讓我們大家都小心。這個時候你像是睡死了過去,怎麼叫你都不醒。接著風暴降臨,羅琳麗娜和娜娜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張開領域,結果大家都暈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恢復了意識,只有你不見了。羅琳麗娜告訴我們,已經失去了你的氣息。巫老快要瘋了,最後卻意外在附近的沙丘上找到你。然後,卻發現你像是被亡靈巫師剝奪了靈魂一樣,只剩下一個還活著的身體。羅琳麗娜從你的身體裡抓到了小小的精靈,按她的話說,只要她活著,你就活著,可是我們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叫不醒你。就在羅琳麗娜說要把你帶入深淵去治療時,你突然通過小藍和我們說話。接著,羅琳麗娜、娜娜、巫老合力把你拉了回來。接著,羅琳麗娜和娜娜就化成光走了。巫老,一直在那裡休息。」
夏月講的故事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波瀾,但是林空羽卻能明白,三人為了把他「拉」回來必然是觸犯了某種法則。恐怕短時間內,羅琳麗娜和娜娜是無法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擔憂的望向巫九。此刻的巫九除了盤坐的姿態之外,就像個睡過去的老人,絲毫沒有任何的動靜,就來呼吸也顯得非常輕微。不過,僅僅從聲音判斷,平穩的呼吸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林空羽想到自己現在身體什麼也沒辦法做,也就收回了目光,憑巫九的實力,只要不是受到難以癒合的重傷,恐怕不會有什麼問題。
微微感覺倦意上湧,雖然還想要和夏月聊上幾句,但是他的眼皮卻使勁的落下,終於漸漸陷入了昏睡之中。
當林空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上已經掛起了火紅的太陽,巫九那張老臉成了進入他眼簾的第一樣事物。
「少爺,您可總算是清醒過來了。要是您出了什麼事,那就都是老奴的罪過,要不是老奴讓您暫時不要回天南山,您也不會遭遇這樣的……」巫九一見到林空羽頓時老淚縱橫,如果不是他尚且有自制能力,那麼此刻林空羽肯定是滿臉的眼淚鼻涕。
好不容易安撫完巫九,讓他收住了眼淚,林空羽這才長長出了口。突然,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可以活動自如,而且身體中擁有的力量簡直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嘿嘿,小主人,你才發現嗎?」嗖一聲,小藍從他的懷裡躥了出來,也不再避諱巫九和夏月,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他的肩膀上。但是她說話的聲音,還是通過心靈感應並沒有直接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我感覺……感覺……」林空羽不知道怎麼來形容自己現在感覺。
「脫胎換骨是吧。」小藍有些得意的說道:「雖然這次的確有些凶險,但是那個深淵的凶女人和天界的小白癡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哦。你是沒看到,她們使用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嘿嘿,說起來小主人這次還算是因禍得福了。術士本來就是鍛煉靈魂力量的職業,你這次幾乎是用靈魂穿越了位面,這可是別人想都不敢想,即便有機會都不會去做的自殺行為。小主人你現在定然是感覺到身體中有用不完的力量吧。」
林空羽用力的點點頭,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以前沒有對比過,總是有些懵懂,似乎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和之前有什麼差別。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他才發現,擁有力量是一種何等美妙的事情。
「小主人,先別急著運用你的力量哦。雖然我也很難解釋你現在的狀態,但是我覺得這種意外得到的力量,需要好好控制才會有更大的發展。否則,你可能會被這種力量迷失的。」小藍的聲音就如同暮鼓晨鐘般在林空羽腦中敲響,一下冷汗就浸濕了他的衣衫。
「多謝你,小藍。」林空羽很真誠的道謝,他知道這次要不是小藍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狀況。
「少爺,如果你的身體能行動,那麼我們就出發吧。我們在這裡已經停留了很長的時間……」巫九無法瞭解到林空羽和小藍之間的對話,略帶猶豫的打斷道。
看了看四周滿是沙土的世界,林空羽也覺得這裡不是什麼休養的好地方。加上現在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行動能力,他便當下決定向下一個城市出發。
……
魯尼和往常一樣站在沙漠綠洲城市鮮花城的門外,向漫無邊際的沙漠眺望著。他抵達這裡已經有了幾天的時間,雖然早就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但是他卻沒有獨自離開。自從知道要自己帶路的這群人竟然是一大堆的武神,魯尼心中就有個決定。他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要改變自己的人生。可是,還不等他做出努力,林空羽一行人就失去了蹤跡。他只能漫無目的的等待著。
「小子,你又在這裡等什麼呀。你不過是個嚮導,人家需要你的時候用下,不需要的時候早就一腳把你踢開了!」站在城門口等待工作的一群低級傭兵中有個滿臉疤痕的大漢,不屑地大聲嘲笑著。
魯尼認識這個被稱為疤臉的傢伙,以前做嚮導的時候,也沒少被他欺負過,只可惜重小沒這麼學習過正統武藝的魯尼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平日裡也總是忍氣吞聲。今天,他也一樣,只能恨恨的低下頭,卻絲毫不敢反抗。
不是會魯尼的膽子小,而是他想的更多。在這裡如果被疤臉打傷,那麼或許就會錯過林空羽等人,這是他絕對不願意遇到的事情。
疤臉眼見自己嘲笑對方也沒任何反應,當下覺得無趣,便又哼哼了幾句就放過了魯尼。
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飛來幾個光點,眾人正驚訝時,三人人影已經清晰可辨。原來這三人正是林空羽等人。由於路途實在太遠,又沒有代步的工具,巫九當下就決定帶著林空羽飛行。平日裡,巫九還能同意林空羽所謂的低調,雖然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要低調行事。但是此刻,他擔心的只是小主人的身體是否吃得消,其他的根本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如果此刻不是林空羽強烈要求不直接飛進城裡去,恐怕巫九會毫不猶豫的直接進城。
當魯尼看清楚林空羽等人的樣子時,立刻興奮了起來,也不管周圍人驚訝的表情,大叫著就衝了過去。
「你沒事就好了,我剛才還在擔心,那場風暴有沒被你遇上。」林空羽微微一笑,對著直奔而來的魯尼說道。
雖然只是一句不經意的問候,但是魯尼的淚水都要下來。這幾天來擔驚受怕的等候,此刻化為了烏有,只剩下暖暖的感覺留在心裡。
「沒事,我沒事。風暴到來之前我已經進入了城市,所以沒影響到。就連少爺的馬車也都好好的安放在客棧裡。只是,這幾天客棧的花費不少,所以……」魯尼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是按照當初巫九的意思,所到城市就找最好的客棧,因此費用也比較高。
「沒事,那本來就是我們要求的,費用方面我會來支付。另外,還要多謝你幫我們保管了馬車,沒它還真是不方便。」林空羽心知魯尼在擔心什麼,當下就包攬過來。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城門口,正要進城的時候,魯尼突然說道:「少爺,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們是不是在找一帶了幾名追隨者的藥劑大師?如果是的話,他們中叫疤臉的人,應該會知道。聽說,他在以前曾經為了一名藥劑師做過嚮導!」
林空羽聞言一驚,沒想到苦苦尋找了很久的線索,竟然會在這裡出現。還不等他做出反應,一旁的巫九就已經上前兩步,站在那些有些畏懼的低級傭兵面前沉聲喝道:「誰是疤臉立刻出來,少爺要問話!」
疤臉可沒聽清楚魯尼和林空羽說了些什麼,只不過見到他們耳語了幾句,當下還以為林空羽要找他的麻煩。眼前這幾個人的實力他可是看的很清楚,那都是群會飛的武神呀!
疤臉逃也不敢逃,自己站出來又沒這膽量,正在猶豫之間,卻發現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暴露在了巫九的眼皮底下。
「你就是疤臉?我說的話難道沒聽到嗎?」巫九面色一沉,頓時嚇得平日裡十分得意的疤臉面色蒼白,兩條腿直打哆嗦,卻始終沒有力氣走動。
巫九也不耐煩多等,輕輕抬手,身影閃動間就已經拎著疤臉回到了林空羽的面前。
巫九露了這樣一手,周圍的人更是驚若寒蟬,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為疤臉說句好話。
「這……這位少爺,我不知道他是在等你們呀,要是知道,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戲弄他,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放了吧!」疤臉眼見躲不過,急忙跪下大聲討饒。
林空羽眉頭微微一皺,顯然對眼前之人沒什麼好感,因此便也冷冰冰的說道:「我叫你過來是有些事情想問你,好好回答,不但不會找你麻煩,還會給你一些金幣。」說著林空羽就隨手從空間手鐲裡抓出了一把金幣,仍在了疤臉的面前。
疤臉一見到金幣立刻兩眼放光,腳也不哆嗦了,說話也快了,快速撿起地上的金幣,滿臉笑容的說道:「您說,您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隱瞞。」
「很好!」林空羽雙眉一揚,隨即說道:「聽說你大約在這兩年裡接過一位高級藥劑大師做嚮導?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那哪裡會忘記!」疤臉有些得意的說道:「其他人都會忘記,那位大師可絕對不會忘記的。我當時還生病了,他只給我吃了一小瓶藥,立刻就好了,實在是……」
「廢話就不用說了。你還記得當時和他們分別的時候,他們去哪裡了嗎?」林空羽急切的追問道。對於現在來說,他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去找到自己恩師的行蹤。
疤臉有些為難的說道:「當時,就是在這裡分開的。他們也沒說去哪裡。」
「是這樣嗎?」林空羽顯得有些遺憾,雖然十分失望,但卻也沒有責怪疤臉。想來像克洛擇克這樣的人,基本也不會將行蹤告訴一個外人。
正想要揮手讓疤臉離開,卻沒想到疤臉猶豫了一下說道:「當時我偶然聽到那位大師和他的追隨者說起過,沙漠之丘的名字,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去那裡。」
林空羽一愣,隨即又開心起來。雖然疤臉並不確定,但至少這也是有了方向,比起在沙漠中隨便瞎轉,這可是大大的有進步。
當下讓疤臉離開之後,林空羽便問起了魯尼沙漠之丘在什麼地方。按照魯尼的話來說,要達到那裡必須要經過三個城市。
仔細考慮之後,林空羽決定繼續通過馬車慢慢行走。雖然巫九可以帶著他飛行,但是長距離的飛行會十分消耗體力。進入沙漠之後,危險也會成倍的增加,如果失去了巫九的戰力,那麼會更危險。而且,他們也需要一個嚮導,魯尼的存在也只能在地上慢慢跑。
有了暫時的目標,林空羽顯得精神百倍,很快就在魯尼安排下住進客棧,又洗了痛快的熱水澡,開始在小藍的指點下,進一步學習術士的進階技能。
然而,就在此刻,回到了天南山的洛佩茲卻陷入了麻煩中。因為,在天南山中,還有一位近似女神,能夠看透未來的少女存在,而她卻已經發現了林空羽的存在。等待洛佩茲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