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緊鎖的眉毛輕輕動了動,陷入昏迷中的羅巴克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口中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讓他發出了舒服的呻吟聲,他他緊閉的雙眼,卻依舊沒有睜開。
僅僅能夠容納兩個人坐著的狹小空間中,林空羽仔細用靈力觀察過羅巴克的狀況之後,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此刻離兩人逃離出機械傀儡人的追殺已經有幾個小時,這段時間來,林空羽和羅巴克一直躲在這個位於兩層通道階梯下的狹小空間裡,至少現在他們暫時還算安全。
幾個小時前,在發現羅巴克倒下後,林空羽十分緊張,可身後傳來那些傀儡鳥人們拚命攻擊纏繞樹籐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讓他完全沒有時間檢查羅巴克的傷勢。無奈之下,他只能硬抗起羅巴克,找到現在這個能夠容身的地方。可憐的小藥劑師,如果不是身體素質比以前好上太多,恐怕現在連搬動羅巴克都無法做到。
有了安身之所,林空羽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仔細檢查羅巴克的傷勢。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可是長時間昏迷的羅巴克依舊讓林空羽十分擔心。然而,武神的強大力量似乎十分排斥外來的力量,林空羽的靈力很難滲透到羅巴克的身體中,因此也無法找到真正的問題所在。
經過自己的觀察,結合可憐的醫學知識,林空羽大致可以推斷,羅巴克很可能是消耗過多的力量,導致體內的鬥氣有些紊亂。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他配置了一些功效比較小,但是卻能恢復精力的藥劑,嘗試著給羅巴克服用,卻沒想到還真起了一定的作用。
「小藍,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眼見羅巴克的狀況更好一些,林空羽收回了手中盛放過藥劑的小碗,靠在牆壁上,有些無奈地對小藍說道。
「還能怎麼辦?總要等這個傻大個先醒過來,否則就憑你,哪怕沒有哪些傀儡,你也沒力氣把他搬出去。」小藍坐在林空羽的肩膀上,數著自己細小的手指頭。
「呃……」雖然小藍的話有些傷林空羽的自尊,但他卻無從反駁。的確就像小藍所說的一樣,先別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才能離開這該死的地下宮殿,就算知道,也必須要等羅巴克甦醒,否則無法行動。
「嘿嘿,你說卡澤特看到他的實驗室被我們完全搬空了,會是什麼表情?」林空羽突然一笑,露出難得的戲謔表情。
「哈哈,一定會氣得跳來跳去,像只大兔子。」小藍把手放在腦袋上,裝成兔子的耳朵。
「那可不一定。我看他的身體,想要跳也沒辦法呢。」林空羽的話剛說完,他和小藍便放聲大笑,讓緊張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不少。
……
「……」望著空無一物的實驗中心,卡澤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他完全不明白,一個已經被浸泡在麻醉營養劑中的人類,怎麼可能甦醒過來,又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將這個實驗室中所有的設備都搬走?要知道,小的儀器不算,那些巨大的設備,即便是以機械傀儡人的力量,都很難獨自搬動一件,更何況是整個實驗室的東西。
「把記錄放出來給我看。」卡澤特半晌後,面對空空如也的實驗室沉聲說道。
「……未找到系統指定的放印設備。」片刻後,空間中迴響起了古怪的機械聲。
碰!抬起細小的金屬手臂,狠狠地一拳砸在身邊的牆壁上,一聲巨響傳來,整個牆壁就像是蜘蛛網一樣,出現了無數的裂縫。很難想像,這種連武神都很難破壞的堅硬金屬牆壁,竟然會被他瘦小的身體一擊而破。
「找!給我把那些鑽進來的老鼠全部都給我挖出來!我要他們死,全都死!」卡澤特的聲音充滿了狠毒。他甚至知道,如果他能有一張正常人類的臉,此刻的表情會猙獰到何種程度。然而,這一切都不能發洩他心中的憤怒。經過無數年的時間,借用了幾乎他能找到的所有科技設備,才完成的實驗室,幾乎承載著他所有的夢想!可是,現在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卡澤特沒有立刻瘋掉,也許已經能說明他的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好上太多。
……
「這已經是第三批了吧?」躲在階梯下的林空羽透過小小的縫隙,看這幾個面無表情的機械傀儡從前面的通道中走過,下意識地小聲問著。
「算上最開始的那幾條傀儡狗,這應該是第四批了。」小藍也同樣面帶憂色的回答。雖然兩人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增加這麼多搜尋的機械傀儡,但是他們很清楚,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要想個辦法,再這麼下去,我們遲早會被他們挖出來。」林空羽低著頭認思考,似乎想要得到一個能夠脫離這裡的好辦法。
「嗯……」忽然間,身後傳來羅巴克的輕聲呻吟,當林空羽迅速將目光轉向他時,發現羅巴克正從昏睡中甦醒過來。
急忙靠近羅巴克,當看到他的眼睛睜開時,林空羽用驚喜的語氣說道:「大叔,你醒啦!」
「呵呵,小傢伙,你大叔我這次可是丟臉了。沒想到還要你這個小傢伙來救我。」羅巴克迷茫了片刻,但很快似乎就回想起了一切,帶著幾分自嘲笑道。
「大叔說什麼呀!」林空羽不以為意地岔開話題:「大叔,怎麼會只剩下你一個人的?奧雷多老大他們呢?」
羅巴克並沒有隱瞞,只是在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態,讓他能夠更舒服一點之後,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只不過,對於他決定來救林空羽等等內容,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然而,即便如此,依舊讓林空羽感動不已。在如此危險的環境裡,羅巴克能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僅僅這點,就足以說明一切。
沉默不語的林空羽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張粗獷的臉,想要說什麼,但總覺得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咽喉,讓他無法開口。
羅巴克的大手抬了氣來,放在林空羽的頭頂上,使勁的搓揉一番之後,這才說道:「小傢伙,想什麼呢?難道想要說你有多感動?哈哈,別讓大叔笑啦。大叔只是覺得你這個小傢伙有趣,所以來看看你,至於那些鳥人,哪是你大叔的對手!」
林空羽使勁地吸了吸鼻子,才讓自己覺得好受了一些。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使勁地點點頭。
也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羅巴克面色嚴肅了一些之後問道:「我昏睡了多長時間?外面那些鳥人還在嗎?」
「大概幾個小時。那些鳥人起先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現在卻接連不斷的到處搜索,到擔心可能是卡澤特在找我們?」林空羽當即回答。
「卡澤特?」當羅巴克疑惑地問完後,林空羽便將自己所經歷的一切說出。
「竟然還有神族活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羅巴克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不行,我們要立刻出去,否則先別說我們自己的安全,就連老大他們也會有危險的。」
「大叔,你的身體能行嗎?我剛才想給你檢查,但是你的鬥氣太強,我無法看清楚你內部的傷勢。」林空羽有些擔心。
「呵呵,完全沒問題。我只是消耗了比較多的精力,又用了一些自己還不熟練的招數才會如此,其實根本就沒受傷!」彷彿為了顯示自己的強壯,羅巴克舉起手臂拍拍自己的胸脯,「一會我還是背著你,如果遇到鳥人,你就用那種奇怪的植物。我們不要戀戰,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可是,大叔,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該往哪裡走才是出去的路。」林空羽有些擔憂。
「……沒辦法,等在這裡一樣找不到辦法,與其被它們找出來,還不如我們自己出去闖一闖!」羅巴克略微沉默之後,便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林空羽當然也明白這是無奈的選擇,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唯一的辦法,當下,兩人便準備趁著機械傀儡的搜尋的空隙,嘗試脫離這個地下宮殿。
……
「老大,前面是死路。」多奇的身影一閃,躍回奧雷多的面前,神情上帶著一些無奈。大半天下來,它們就像是在一個迷宮裡繞圈子,始終無法找到可以更深入的道路。
「大家先休息一會吧。」奧雷多見眾人的情緒都不高,再加上長時間的跋涉,幾個魔法師都顯得十分疲憊,奧雷多乾脆決定停留下來,讓眾人能夠有個休息的機會。
盤坐在奧雷多的身邊,多奇幾次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卻始終像是在猶豫,一直沒有開口。
「多奇,想說什麼嗎?」奧雷多早已經發現到多奇的異狀,便當先開口問道。
「老大,我覺得……」多奇猶豫了一下,最終咬咬牙說道:「老大,我覺得,我們該出去,而不是在這裡瞎轉。」
彷彿是說出了最難出口的話,其後他的話音利索了不少:「我們對這裡的情況一點都不瞭解。那小傢伙先失蹤,然後是奧雷多離開,現在大家都很累了,如果這時候有敵人,特別是那些鳥人來襲擊,我們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一點。而且,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要尋找能夠突破武神極限的方法。可是,這裡明顯是神族的地方,遠古人類再怎麼樣,也不會把這種方法留在曾經敵人的城市裡。所以,我覺得我們在這裡是浪費時間,而且很危險。」
靜靜地聽完多奇的話,奧雷多並沒有點頭同意,或者暴跳如雷,他閉上眼睛沉思一陣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
眼見多奇還想說什麼,奧雷多抬起手,阻擋住多奇即將出口的言語,隨即他轉向眾人說道:「各位,我們在這裡多搜索一段時間,如果沒有發現,那麼我們就出去。留下一天時間,在外面等待羅巴克,然後離開這裡!」
眼見奧雷多已經聽取了多奇的意見,眾人當下再無異議。畢竟,這些人在大陸上都是一方強者,能夠來到這裡探尋遠古的秘密,也是每個人自己的願望。
「大家小心,有東西在靠近。」露西突然柳眉一皺,沉聲說道。她的話音才剛落下,眾人便已經各自拿出了武器。多奇更是凝神探尋,似乎想找到露西所說的「東西」。
「是什麼?在哪裡?」奧雷多言簡意賅地問出關鍵。
「在那個方向,但不知道大概有多少距離。」露西皺著眉頭搖搖頭,隨即補充道:「距離很遠,但是沒有生物的氣息。我的誰精靈告訴我,這些東西就像是活著的惡魔。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最初襲擊我們的那些機械傀儡。」
「立刻離開這裡!」奧雷多當下不再猶豫。他知道,如果在如此狹小的地方和那些機械傀儡們戰鬥,那麼隊伍中的魔法師們將會十分危險。
眾人聽從命令,隨即從來路離開。與林空羽羅巴克漫無目的的瞎闖不同,奧雷多等人沿路都留下了不少記號,因此才能進退自如。
然而,眾人才剛開始移動,露西就再次發出了警告:「不好!那些東西加快速度了。就是那些機械傀儡,它們發現我們了!」
「快,魔法師趕快向出口方向的大廳移動。」奧雷多不再保持低聲,開始大喝起來。此刻,誰都知道如果被那些機械傀儡包圍住,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根本不用別人的催促,這些戰鬥經驗豐富的神級強者們便以自己熟悉的方式開始行動。
另一方面,卡澤特也在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這一次,他不再想玩什麼躲藏在幕後的遊戲,當下就在幾名機械傀儡的護衛下,向著奧雷多等人的方向前進。此刻,他心中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這些破壞他夢想的「老鼠們」全部殺死在自己的領地裡。
……
「大叔,你有沒有覺得,現在好像根本沒有機械傀儡在我們的周圍?」趴在羅巴克的肩膀上,任由身下的武神飛馳的林空羽,好不容易頂著呼嘯而過的狂風,大聲說道。
「哈哈,難道這不是好事情嗎?如果遇到那些東西,至少也會給我們找麻煩。」羅巴克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大笑會引來附近的機械傀儡,他對於自己的速度十分有自信,顯然不認為自己會被再次包圍。
認真地想了想,林空羽再次問道:「大叔,我一直很奇怪。按說,你們神級的強者,應該有很敏銳的感知能力吧?就像當初,你能夠很輕鬆的找到我們進山的方向一樣,為什麼在這裡我總覺得你和我一樣,是用眼睛在看周圍的情況?難道我想的不對?」
「呵呵,小傢伙,你對落神峽谷完全不瞭解就敢跟來,我實在是有點佩服你的勇氣。」羅巴克帶著幾分好笑,放慢了一點速度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落神峽谷有很強的怨氣。嗯,應該只有這個詞語比較合適。這裡是曾經的古戰場,無數強者在這裡隕落,他們留下的氣息就成了這裡的怨氣,長年無法消散。我們這些人,實力越強,受到的干擾就越大。奧雷多老大不是喜歡擺架子,才不參加探索的任務,他只是因為在這裡感知力會被完全干擾,甚至無法探尋到身後發生的事情,因此才不得不留在隊伍中央。
小傢伙,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武神比你想像中弱了很多嗎?因為在這裡,我們的實力很難發揮出全力,習慣依靠感知戰鬥的武神,在這裡就像突然變成了瞎子,所以無論是在戰鬥還是在平時,都會感覺到很不習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除去這一點之外,就沒有別的麻煩了。
其實,對於我們來說,這些影響還比較小一些。對於魔法師才是真正的大問題。他們在這裡很難依靠冥想回復魔力,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老大才會盡量讓魔法師們保持戰鬥能力,不要在一次戰鬥中使用全力!」
聽聞羅巴克的這番話,林空羽這才明白,這些被視力大陸最高武力,甚至可以凌駕在各帝國法律之上的強者們,為什麼會給他的感覺弱了很多。雖然這些人同樣不是他這樣的小藥劑師能夠抗衡的,但是,在面對機械傀儡的挑戰時,他們明顯被壓制了很多。
「原來是這樣。」林空羽點點頭,忽然問道:「這麼說起來,多奇大哥,應該是武神中最弱的一個?」
「多奇?當然不是。」羅巴克笑笑說道:「你難道沒有發覺,我們之中少了一個人嗎?」
聽聞羅巴克如此說,林空羽這才想起,當初還有一名叫加洛的陰影殺手跟隨眾人一起進入了落神峽谷,但是卻始終沒見過人影。
「呵呵,想起來了嗎?加洛那傢伙受老大的命令,在一開始就負責外圍的警戒。他不參與戰鬥,只給我們提供消息,也算是老大最後的殺手鑭了。不過,按實力來說這討厭的傢伙才是最強的,只是如果被他偷襲,我們想要活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羅巴克的話說到這裡一頓,隨即沉聲道:「小傢伙,閒聊的時間過了,前面那些討厭的臭蟲已經來了。」
羅巴克的話音才剛落,三個銀色身體的金屬傀儡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林空羽的視線中。只是這一次,羅巴克就像一台馬力全開的跑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筆直衝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