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羅本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此刻見眼前兩個少女都敢怠慢林空羽,當下上前兩步,怒喝道:「本將奉總督的命令,協助林大師來這裡取藥,你要立刻去把凱裡叫出來,否則別怪本將不客氣!」
眼見一臉怒容的羅本凶神惡煞般的表情,兩名少女面現驚慌之色,但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愣在原地。
羅本的面色更為陰沉,手已經緩緩摸向懸掛在腰間的騎士劍。
林空羽抬手阻止羅本發飆,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對兩女說道:「無論如何,都需要凱裡出來說明。你們就去通傳一聲,如果他不願意出來,那麼我們會再另想辦法,不再為難你們。」
兩女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對林空羽鞠躬,接著便攜手向二樓奔去。
「看什麼看?今天藥劑師協會關門,立刻都給我離開!」羅本正一肚子氣沒地方出。眼見周圍那些病人的家屬以及期待加入協會的滯留人員正探頭探腦地窺視,不由雙眼一瞪,揮手讓身邊的騎士們將所有人趕出去。
雖然大家對於羅本的蠻狠十分反感,但在階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中,這些地位低下的人,也只能忍氣吞聲,在騎士們的暴力驅趕下,離開了協會大廳。一時之間,原本顯得生氣昂然的協會大廳沉寂下來。
林空羽對於羅本的行為並沒有阻止,在他看來,既然凱裡已經選擇了對抗這條路,那麼接下來的場面必然不好看。與其讓這些看熱鬧的人,將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還不如讓羅本將他們趕走更合適。
更何況,現在他的腦海中有一個疑問始終無法揮去。按常理看,凱裡雖然貴為協會的分會長,但是完全不可能與一個行省總督站在對立面。但是事實卻發現在眼前,這點讓林空羽無法想通。
「難道他有什麼依仗不成?在開拓省中,難道還有人會比總督閣下更有權勢?」林空羽抬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只見通向二樓的階梯上,一大群藥劑師正面色陰沉的快步走下,而凱裡自然是處在第一位。
「呵呵,林大師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凱裡皮笑肉不笑的勉強打個招呼。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凱裡要維持表面上的和諧,那麼林空羽和羅本都不可能當場發作,因此只能勉強和他寒暄幾句。
「凱裡大師,我的來意想必您也知道,總督閣下的病情需要一些……」林空羽的話還沒有說完,凱裡便已經笑著打斷。
「當然,當然,一切都要以總督大人的健康為重。」凱裡說著拉出起先那名接待台前的少女,滿含怒色的訓斥道:「你是怎麼做事的?我都已經說的很清楚,如果林大師來了就要第一個通知我!你竟然敢胡亂歪曲我的意思?」
那少女此刻面色蒼白,絲毫沒有血色,但也不敢反駁,只能站著任由凱裡訓斥。
林空羽無言地看著凱裡表演,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幕就像是電影中的小丑表演。醜陋且如此的幼稚。
「好了,大師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那麼希望大師能夠開放藥草存放倉庫,讓我能夠選擇一些藥草替總督大人治療。至於這位小姐,也是無心之失,就請不要再責怪了?」林空羽緩緩說道。
凱裡似乎也覺得繼續表演下去沒有任何意義,當然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一臉笑容地帶著林空羽前往位於地下室中的藥草倉庫。
對於林空羽來說,無論凱裡想要做什麼,他只需要拿到可以用於治療的藥草就行。一來他不是開拓城分會的成員,只要這件事情結束,那麼他就不會再和凱裡有交集。今後無論是凱裡和總督之間鬧出什麼大亂,都和他沒關係。二來,他也討厭與這種像政客多過藥劑師的人打交道。
一路無話,眾人很快來到地下室中,在凱裡親手打開一道道緊閉的鐵門後,林空羽跟隨在他身後走入其中。
放眼望去,開拓城協會的藥草存放室顯然比血石城更大,能夠存放的藥草也更多,甚至在設備上也有幾件林空羽未見過的。只是……
「凱裡大師,這是怎麼回事?」望著幾乎空空如也的存放室,林空羽的面色極為陰沉。
「林大師,您也知道藥草的存放都有時間限制,前段時間正好將這裡的藥草使用完,最近還來不及得到補充。這是我的失職,也正是因為這樣,在總督大人面前,我才會不願意將藥草拿出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呀。要不這樣,您只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我一定會把您需要的東西給您。您看怎麼樣?」凱裡此刻的表情顯得十分真誠,但落在林空羽的眼中卻有說不出的厭惡。
輕輕拉住正要發火的羅本,林空羽平靜地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就麻煩大師了。什麼時候藥草補充完,您可以來通知我。對了,對於藥草儲備不足的事情,我需要問一下老師的意見,相信您會給一個合理的說明的。」說完這番帶著威脅的話,林空羽也不去看那張鐵青變色的老臉,帶著羅本等人便離開了地下室。
「呸!等你能活著離開這裡再去和你的死鬼老師說吧!」等林空羽離開後,凱裡一臉怨毒地咒罵道,而他身便的那些藥劑師們則沉默無聲。
……
「林大師,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走出協會的大門,沒有拿到需要的藥草,羅本的面色顯得十分難看。這位忠心的騎士,顯然已經對總督的恢復擔憂起來。
「先別急,等我回到客店去想清楚需要哪幾味藥草,然後出城去尋找。重金屬中毒雖然發作的時候很兇猛,但是要治療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而且我們的時間也來得及。只要總督閣下不繼續服用有毒的食物,相信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說到這裡,林空羽對羅本笑道:「將軍也辛苦了,今天天色不早,您可以先回去休息,明天來客店和我商議就行。」
羅本搖搖頭,堅定地說道:「總督大人吩咐過我,要我每時每刻都保證您的安全。我和您一起回客店,他們也一起去!」
眼見對方堅持,林空羽也不再勸說。正好洛佩茲趕著馬車到來,眾人便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位於總府府邸附近,一家規模不大,但裝飾異常奢華的客店中。
看著店裡金碧輝煌的裝飾,林空羽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這傢伙,住在這裡我可付不起錢!」
「師傅,這點小錢哪裡還用您來出呀,是不是?騎士大人。」洛佩茲狡黠地望向一旁的羅本。
羅本一呆,但很快反應過來,露出無奈的苦笑,「當然,林大師以及所有追隨者的費用,騎士團會全部承擔的。」
「師傅,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洛佩茲得意洋洋地向林空羽邀功。
「你呀!要謝謝羅本將軍才是。」林空羽無奈地搖搖頭,而洛佩茲則當下就鄭重向羅本道謝,反倒引來羅本一連串的客氣。
眾人說笑聲中走入了客店的後院,原來洛佩茲為了眾女已經將整個後院包了下來,這下讓羅本的面色更為尷尬了一些。看他的樣子,想來也是騎士團並不富裕,如今多了一大筆的支出,讓他這個團長有些頭痛。
會到房間中,林空羽將馬麗安、艾麗絲、娜娜、卡蓮、洛佩茲、安娜以及羅本叫入其中,圍坐在桌前。林空羽先將自己在總督府邸以及藥劑師協會中遇到的事情向眾人說明,隨即便開始商量起對策。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總督大人被毒害的可能性極大。但是我們還有任何證據,因此也只能被動的增加保護。這方面就要請羅本將軍多費心。」林空羽說著看向羅本。
見羅本沉穩的點點頭後,他又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治療的方法。本來如果有足夠的藥草,那麼一周內應該就可以治癒。只現在的情況是凱裡為首的藥劑師們很不合作,我們只有自己想辦法。我想明天出城一次,去尋找一些藥草。這些藥草都比較常見,應該沒有問題。」
「我覺得你現在出城並不是好主意。」艾麗絲忽然說道:「凱裡既然不想讓總督大人恢復健康,那麼他必然有後手。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你想要治療總督,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城自己去採集藥草。那麼,他們就可以有很多辦法,讓你永遠消失在城外。藥劑師是個危險的職業,每年為了採集藥草而失蹤的藥劑師多不勝數。就算你的老師今後為你責問凱裡,他也大可以推說完全不知情。所以,我建議你應該留在城裡!」
艾麗絲的話說完後,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就連羅本也不例外。雖然他擔心總督大人的病情,但他也知道要想總督恢復,眼前的少年就是關鍵。
「可不可以……我的意思是說,由其他人出城去收集藥草?」考慮半晌後羅本試探著問道。
「不行!」仔細思考後,林空羽沉聲說道:「我不是逞英雄,而是只有我自己去採集藥草,才能發揮出最大的藥性,否則總督大人的病情會拖延更長得時間,這對我們不利!」林空羽能夠利用靈力保留藥草的藥性,這點雖然沒人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
「那麼就只能加強戒備了!」一直沉默的卡蓮說完後就將目光望向羅本。
「我的騎士團一共有一百二十人,除去守衛總督府邸必須的四十人之外,我還可以調集八十名騎士。其中包括我在內有三名劍聖,十名准劍聖,另外我還可以向城衛軍的魔法師團中借調一些魔法師,但是數量不可能多,也大多是中級左右的魔法師。」羅本仔細計算後說道。
「不用那麼多人。人太多反而會更麻煩。」林空羽笑了笑,隨即說道:「這些只不過是我們的猜測,事情究竟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大家不用太緊張。好吧,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會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出城。」
眼見無法再商議出什麼,眾人便紛紛告辭,只有艾麗絲和安娜留在林空羽的身邊,負責他的安全和起居。
當天夜裡,藥劑師協會的後門,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悄悄出門。在僱傭了馬車圍繞開拓城轉了幾圈後,他才來到林空羽等人所住的這家客店中。
「請讓我見見林大師,我是藥劑師協會中的中級藥劑師,我叫羅斯德。」男人去掉斗篷後露出一張年輕的英俊容貌。
負責守衛的騎士團成員心知有異,很快將羅斯德帶到了林空羽和羅本的面前。
「林大師您好。我曾經跟隨過克洛擇克老師,雖然有幸成為他的記名弟子,但是卻在幾年前離開老師。」羅斯德以下位藥劑師的姿態向林空羽問安後說道。
「原來你也是老師的弟子很高興見到你。」林空羽立刻覺得與對方的關係拉近了不少,並且熱情的招呼他坐下。
「林大師,這麼晚來打擾您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情報要向您說明。」略微考慮措辭後,羅斯德說道:「由於我是克洛擇克老師的記名弟子,因此在協會中一直不受重用,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今天凱裡會長會到分會後,就召集了他的心腹,商議之後很快就將藥草倉庫中的大量藥草暫時轉移走。雖然我並沒有實際參與,但是卻清楚的看到他們以及那些學徒們搬運走藥草的過程。在協會中,我一直沒有機會說明,直到現在才找到出來的機會。」
林空羽和凱裡對視一眼,雙方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羅斯德卻又爆出驚天消息:「另外,晚飯後,我無疑中聽聞凱裡的兩個心腹對話。雖然他們的言辭並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一件事情。他們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和殺手取得了聯絡。我不敢肯定他們的目標就是您,但是根據今天發生的事情,我想這個可能性很高!」
「凱裡那個老混蛋,我去拔了他的皮!」羅本怒喝一聲,就想要站起,卻被林空羽拉住。
「先別著急,就算現在去也沒有任何用處!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我,那麼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只要等到抓住切實的證據,我們就能行動了。」林空羽勸慰羅本後,轉向羅斯德,「十分感謝您帶來的消息,我會將一切都告訴老師。」
「我只是不希望老師唯一的弟子在我的面前出事!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少了,現在必須回去。」羅斯德說著便起身。
皺了皺眉頭,林空羽說道:「你這樣回去是否安全?不如就留在這裡吧!」
羅斯德笑了笑,「我這樣的小人物,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林大師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說完之後,在騎士團成員的護送下,他便從後門離開了客店。
「將軍,你怎麼看?」等人走後,林空羽面色平靜地問道。
「兩種可能。第一,對方的確是想幫我們,所以送來消息。第二,他要給我們施加壓力,最好希望我們不敢出城!」羅本不復起初那種暴怒的樣子,輕鬆地說著。
「呵呵,和我想的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第二種可能性更高。」說到這裡林空羽微微一笑,「有些人總是會自認為很聰明。凱裡直到有騎士團護衛,他即便準備了殺手,恐怕也很難刺殺成功。畢竟如果連整個騎士團都消失在一次採藥中,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所以,他希望我們害怕,停止或者延緩出城行動,那麼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準備。」
「的確,這種可能性很高!」羅本認同的點頭,「但是,我們也要注意對方是否是故佈疑陣。無論如何,明天出城的時間必須控制在一天之內,入夜之前一定要會到城裡!」
……
總督府邸裡,凱裡有些焦急的等待這總督夫人。
片刻後,伴隨這書房門一聲輕響,總督夫人的身影出現在有些昏暗的書房中。
「夫人,這下怎麼辦?他們不是說,用這種毒藥,是不可能被察覺的嗎?那小子只是稍微看了看就明白了!」凱裡大步上前,衝到總督夫人面前,盡量壓低聲音。
「慌什麼!」總督夫人輕搖手中的貴婦扇,不緊不慢地走到書桌前,「即便被看出來了又如何?任那小子本領通天,但是沒有藥草一樣無法治療!」
「可是,我收買的那些殺手們,最少還要兩天時間才能到達。可他們明天就會出城,萬一……」凱裡面色焦慮。
「你那些殺手?呵呵……」總督夫人掩嘴輕笑:「那些人能夠殺死騎士團的人嗎?如果指望那些廢物,還不如我現在就去一刀殺了床上的老傢伙!」
「你的意思是說……」凱裡的雙眼放光。
「只要他們明天敢出城,我就會讓他們永遠都回不來!」總督夫人怨毒的說道。
「嘿嘿,還是夫人英明呀。」說這凱裡的雙手摸上了總督夫人的肩膀,「您的皮膚可真光潔,簡直比花朵還要嬌嫩。」
「老色鬼,這裡可是總府府的書房。」總督夫人媚眼瞥了凱裡一眼,一股狐媚透體而出。
「怕什麼,那老傢伙遲早必死。」凱裡的氣息逐漸粗重起來。
「那還等什麼……啊……」
……
「你真的要替那女人出手?」總府府邸的另一邊,一棟獨立的黑暗小樓中,四個人影正無聲地盤坐成圈。
「那女人不算什麼,但是總督手中的秘密我們必須要挖掘出來!老傢伙的嘴實在太硬,用強根本不是辦法,只有讓他死了。讓他的兒子繼承家族,那麼秘密就可以從的傻瓜兒子手裡拿到。」
「如果你的計劃失敗呢?萬一他的兒子並沒有得到秘密,我們該怎麼辦?」另一個人質疑道。
「有區別嗎?」前一個聲音不屑地說著:「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開啟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我們乾等在這裡,一樣什麼都得不到!」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蒼老的聲音響起:「我同意這個計劃!我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不能在繼續等下去了!如果失敗,也是天意。」
「那麼克洛擇克那邊怎麼交代?如果我們殺死他的弟子,恐怕……」
「需要殺死嗎?只要把他活著交給克洛擇克,相信那老傢伙也不會再為難我們!」
「好了,不用再爭論了。」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明天你們可以出手。但是克洛擇克的弟子必須活下來。我們還需要克洛擇克的幫助,現在得罪他對我們來說得不償失!至於其他人……你們可以自行決定。」話音剛落,一個人影便消失在房間中,甚至來不及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離去的。
「嘿嘿,明天將是愉快的遊戲開啟日。哈哈……」冷酷的低笑聲迴響在空無一人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