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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道蹤佛緣 第五百二十七章 帝宮 文 / 完美不美

    仙界,帝宮,一個竭盡了所有奢侈豪華代名詞的地方,只是這宮中的裝飾再如何鋪張浪費,在仙界眾修行者的心中,也遠沒有浪費這裡的充沛靈氣來得讓人嫉妒和心寒事實上,就算是羨慕嫉妒恨,所有人也都只想藏在心裡,因為這裡住著一個在仙界資格相當老的老傢伙,而且還是一個脾氣相當壞的老傢伙,敢觸他眉頭的人,目前只有兩個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個是叫天君的傢伙住在仙界的西南,還有一個就是連想起名字都會讓老頭子無名火起的妖天殺三百年前,他與天君一度放下恩怨,利用神族和西邊老佛爺,將妖天殺置身萬劫輪迴道,但這也只是讓他心安了不到半刻,女兒帝釋櫻就用近乎捆他耳光的形式背叛了他所以,縱觀整個仙界,對妖天殺仇恨最深的,當屬這個被眾人稱為「帝」的老頭子

    帝究竟多少歲了,這一點似乎除了西邊的老佛爺之外,仙界內幾乎無人知曉,就連天君這個習慣知己知彼的對手也沒有能夠真正摸清老傢伙的底細,雖然老頭子親自動手的機會不多,但是每次出手,必有仙界的成名人物隕落,但從有史以來零敗績的交手紀錄來看,應該算得個仙界隱藏得相當深的老不死之一

    自從妖天殺從這一界消失後,帝宮從些安靜了下來,脾氣暴躁的老頭子也很少走出他的那間靜室但是上次天君不請自來的突然造訪,加上半途出現強揭元神封印的神秘刺客出現後,冷清了三百年的帝宮再一次被刻薄的怒喝聲充斥只是此時此刻,這個被金色仙琉璃包裹的宮殿中卻洋溢著一種徹頭徹尾的詭異氣氛——因為公主帝釋櫻回來了

    公主回家,本來是一件值得帝宮所有人開心的事情,因為公主出了名的好脾氣,而且有公主在的日子,這位脾氣暴躁的老頭子也會清靜許多,但是今天帝宮從上到下,卻沒有一個人因為公主帝釋櫻的歸宮而綻開笑顏,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三百年前立下重誓非妖天殺不嫁的公主大人回到仙界,這就意味著,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也回來了

    闊別「劊子手」這三個字已久的帝宮眾人顯然不太習慣再次提起這個隱埋在內心深處許久都不願意回憶的深年舊事,因為不是誰都能面對千萬死屍而無動於衷,尤其是死在你眼前的是與你朝夕相處的朋友、親人、師徒……只是,歷史的傷疤就是這樣,往往在你最不願意想起的時候,勾起你最為疼痛的那一塊創傷就算所有人都刻意不去想不去提,但是那個衝入神族軍隊屠盡敵將的瘋子深身是血地再次衝回己方陣營,不分敵友地繼續重複幾乎相同的屠殺動作……那個足以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留下陰霾的「劊子手」形象已經根深蒂固難以磨滅

    重新穿上闊別三百年的公主帝釋櫻再一次坐在那個被她稱為「父親」的人面前時,似乎早就已經沒有了很多年前的那種溫情極盡所有華貴材料的公主服更襯得她的絕色容顏傾國傾城,模樣跟三百年前沒有任何改變,只是那對曾經稚嫩的眸子裡透著冷冷的氣息坐在她對面的,與她平視的老頭子在對上她眼神的那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千百歲,但是那種蒼老無助在那對似若深潭般的眸子裡轉瞬即逝,幾乎會讓人感覺剛剛那一瞬間的蒼老與無助只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但是,哪怕是稍縱即逝的錯覺,還是沒有能夠逃過帝釋櫻的眼睛,那弧線優美的唇角毫無徵兆地輕輕勾起,眼神中的清冷彷彿在那一刻變成了極為複雜的憤怒、懊惱、嘲笑與怨恨「是人都會老的,你也不例外!」她的聲音與在人界地完全不同,此時的聲音輕柔飄渺,彷彿天籟之音

    眼前這個被仙界所有人都視為暴躁脾氣的老人似乎一反常態地沒有生氣,相反,居然輕笑了起來:「我以為,從三百年前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甚至覺得,可能我己經失去這個女兒了」

    帝釋櫻似乎自嘲地笑了笑,但轉瞬那張精緻到沒有任何一丁點瑕疵的臉蛋上居然出了一絲刻薄的冷笑:「難道你以為我回來是繼續當這個公主的嗎?」

    「難道不是嗎?」帝刻意將她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對於苛求完美的他來說,眼前這個一身華服的女兒就如同一件讓他萬分滿意的藝術品,從外貌上來看,無論哪一個細節都符合他的審美要求

    「我是回來看戲的!」帝釋櫻此刻已經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恨意,「我要看著他,是怎麼一步一步把你的帝宮踏足,一步一步地將你打敗的!」

    帝沒有立刻說話,鬢角處的銀色髮絲悄然間無風而動一對本應該因闊別三百年相擁而泣的父女,就這樣坐在帝宮外廣場上棋壇邊,冷冷對視

    不像親人,更似仇人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已經輸給他了」良久,帝才緩緩道,「我不得不承認,對待女人這一點上,他比我有手段事實上,在這一界,比對付女人,妖天殺稱第二,沒有敢稱第一」

    「那也是他的優勢,總比孤苦一生,老來無依來得好!」帝釋櫻的言語接近刻薄,卻似乎仍舊沒有能夠激起這個壞脾氣老頭的怒火

    「好一個老來無依,老一個孤苦一生,釋櫻長大了,終於長大了啊……」帝說話的時候,微微抬頭,看著華麗帝宮上方風雲變幻的天空,若有所思

    仙界的陽光淡淡地溫暖,撒落在眼前的黑白模盤上,微微刺目

    「為什麼一定要站在他的對立面?」帝釋櫻沉默了很久後,還是問出了這句憋在心裡很長時間的話

    帝卻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輕笑一聲:「三百年前你為什麼不問?」

    「因為三百年前我覺得你應該有你的理由」

    「那為什麼現在還要問?」

    「因為三百年前我是你的女兒,三百年後的今天,我只是帝釋櫻,一個不為祝福的女人」

    帝微微皺了皺眉,白色的眉毛間皺眉如同溝壑般深不可測:「就算我點頭了,你也得不到祝福」

    「你這算是詛咒嗎?」帝釋櫻漂亮俏臉上的淡笑如同鐵石入水般緩緩沉淪

    「詛咒?需要嗎?」帝如同打啞迷般地看著帝釋櫻,彷彿打量著一個永遠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傀儡,成竹在胸

    帝釋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在面色如水後,再次淡淡地看了帝幾眼,彷彿是想在這一瞬間記住些什麼

    「你放心,他敗在我手裡的話,我會讓他去得痛快些的!」帝微微笑了起來,這一剎那,真如同手掌萬千生命生殺大權的仙界之帝

    帝釋櫻只是輕輕冷笑一聲,看了帝一眼,起身離開,留下白髮蒼蒼的帝一人,對著一局殘棋,運籌帷幄,指點江山

    走了老遠,帝釋櫻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在寬大的廣場中顯得落莫和孤獨的背影,微微歎氣道:「人間有一句話,叫做瘋狂是死亡的前奏」

    「公主!」一直遠遠跟在身後的鶴兒突然出現

    「我答應過你的,你今後不要跟著我了,拿著我的髮釵,去將軍那兒報道吧,能有多大的造化,還是要看你自己的,他的風格,你應該聽說過的!」

    「是!謝公主!公主之恩,鶴兒當湧泉相報!」鶴兒跪下,重重地呃了九個響頭

    「公主,你……」碧兒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嚇了一跳,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剎那,那對漂亮的大眼睛裡突然間噙滿清淚,「鶴兒……」

    「你這女人,平時大大咧咧,現在我要走了,嘻嘻,終於忍不住了吧……」

    帝釋櫻緩緩走開,給兩人留出一個依依惜別的空間,只是在走出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有情之人與無情之人,結果會有何不同呢?

    帝落寞的背影在廣場上投下一個長長的身影,同樣淡金色的陽光下,戀戀不捨的碧兒正與興奮的鶴兒依依惜別,在帝宮金色的華麗輪廓裡,形成了一道對比強烈的畫面

    「父親,您一路走好!」

    這一次,帝釋櫻卻再也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踏向宮門三百年前離開的時候,她一步三回頭,只是這一次,多了從未有過的絕決每踏出一步,都會有一件價值不菲的飾物掉落,踏出正宮大門時,那奢華到每一個細節之處的公主服悄然飄落,身後零零散散的配飾落了一地,最後,當她站在那道氣勢恢弘的帝宮正門口時,己經是一頭順滑至肩的黑色長髮,白色素袍,清新而脫俗

    遠遠看去,正與二少爺的風格如同一轍

    似乎,愛一個人時,你就會愛上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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