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大黑是個苦命的孩子,從睜眼的那一刻起就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所以他一直將崑崙視為自己的家一般,練起劍來格外地玩命。在大黑的心目當中,一塵掌門就是父母,師兄弟們個個兒都是自己的家人。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原本算得上和和美美的家被人在一夜之間摧毀了,所以大黑就如同大山裡被別人捅了老窩的冬眠黑瞎子一般,逮誰抽誰,所以跟著二寶師叔下山的這幾年,這個一肚子煞氣的大黑個兒打起架來永遠都是一群裡人最敢下手,彷彿把所有痛失家園的火氣都撒到了對手的身上。
如果蘇嫻一身在的話肯定能現,這個昔日有些憨傻的小師侄已經殺人殺得隱隱有些入魔的跡象,可是偏偏此時,大黑跟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龍樹小喇嘛湊到了一起,再加上被山東人稱為「劊子手」的馬俊鐵、小石頭的組合,一個滿身煞氣的殺神,一個舉手投足間草菅人命的小朋友,一個妖艷得如同女人般的怪胎,一個憨憨傻傻的大塊頭,這樣一個配合默契而神秘的組合殺得整個東北三省黑道傷筋動骨。凡是在東三省有些頭面的黑道人物此次都遭受了無妄之災,間接造就了三省地下世界領導權的真空期,這才使得東三省出現了歷史上有名的地下世界混亂期。
原本在東三省龍幫一家獨大的局面瞬間得到了扭轉,不少之前生存在夾縫裡的黑道勢力開始正式歷史的舞台。遼寧,瀋陽,時至冬日,連下七日大雪,一眼看去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大有「山舞銀蛇,原馳蠟像」之勢。清晨,風雪中的北陵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滿街似乎只剩下了呼嘯的西伯利亞寒風。
在朦朧的風雪中,遠處開始出現幾個小黑點,等微微走近的時候,才會現居然是人。如果此時街上有行人,就會相當驚異地現走在雪中的四個人居然都只穿著簡簡單單的單身,有一個黑壯的青年居然只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就在風雪當中,似乎完全無視這種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冷溫度。
龍樹喇嘛坐在馬俊鐵的脖子上,看著漫天飛舞的大雪,粉嘟嘟的小嘴唇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馬俊鐵卻絲毫沒有被人壓搾的覺悟,好像覺得師父大人坐在他的肩上那是他無尚的光榮。穿著短袖的大黑一臉暢快之意,時不時好奇地看看街邊的特色建築和廣告牌,而這位跟著二少爺一起從崑崙山走下來的高手似乎對「洗頭房」之類的事物最為感興趣。而一向一臉憨笑的小石頭此刻卻一反常態地臉露憂色。
「大塊頭,你怎麼了?」龍樹小喇嘛最看不得身邊的人不開心,上回在成都的時候小瑪麗不開心,這位佛家聖人硬是把欺負小瑪麗的奸商轟得灰頭土臉,直到小瑪麗看著那玩具店老闆的模樣開懷大笑才最終作罷,大有烽火戲諸侯只為博一笑的氣勢。
小石頭撣了撣肩上的雪,看著小喇嘛道:「想妞兒了。」
妞兒那個小妮子龍樹也見過,一個是大密上乘部得道聖喇嘛,一個是能處處窺得天機的道家神童,兩小傢伙在蘇州一見如故,尤其是一談到二少爺,兩人觀點基本一致:這輩子就賴定二少爺了。所以聽到小石頭說起那個小妮子,龍樹也摸了摸腦袋,沖正熱得一頭大汗的馬俊鐵道:「二少爺那邊有什麼指示嗎?」
馬俊鐵連忙:「師父,上個月二少爺就讓我們一起回北京跟他匯合了,是您老人家都是沒有玩夠,硬是把人家東三省的黑道全部玩殘了……」說話的時候馬俊鐵面露苦笑,這一個多月來就一直如同氓一般在東三省流竄,架是打過癮了,但是似乎玩得有些過火了。據前兩天二少爺打來電話所說,他們已經玩得整個東北三省三年之內沒有很拿得出手的大人物了,可是二少爺早就說了,在外面一切都要聽他師父的。{}現在連馬俊鐵都開始懷疑,這位小活佛大人到底是真信佛還是假信佛?
「哦?他讓我們去北京?」龍樹正了正滿是積雪的喇嘛帽,「那就去北京吧。」
如同兒戲一般,四個人跑到東三省把整個東北黑道狠狠地操了一頓,操到所有黑道大佬銷聲匿跡,然後四個傢伙又如同開玩笑一般地,走著走著,又決定暫時不玩了,先回北京。感覺就好像一路長跑的傻子阿甘,終於跑累了,要回家了。
只是,他們誰也不知道,北京城內,一場腥風血雨正在醞釀當中。
京城,輝煌俱樂部。這是一個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開始在京城軍政商三界展露頭角的一線俱樂部。據說這個俱樂部的創始人曾經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力挽狂瀾,將眾多走到危機邊緣的成員家族從滅亡的邊緣線上拉了回來,其獨特的能量由此便可以窺一斑。經過二十多年的展,這個如今在京城算得上頂級俱樂部的組織己交替了四任會長,其中第三任任期最短,因為他很不幸地在上任那一天就碰到了當年在北京城恣意踩人李家大瘋子。據說這位姓史的年青會長曾經是跆拳道黑帶五段,空手道黑帶,還精通巴西柔術,反正似乎就是一個德智體全面展的三好型優秀人才,但是這樣一個人才的運氣卻背得有些離譜,在眾望所歸中坐上輝煌俱樂部會長的位置,可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人一腳踹了下來——因為這位會長被那個大瘋子踩成了名副其實的太監。
大瘋子說走就走了,絲毫不給史瑞雪報仇的機會。史踹雪當年是主動放棄了輝煌會長的位置,讓給了如今那位在pe和vc間都頗受歡迎的談文傑,自己退居後方,轉為談文傑的軍師角色。雖然這十年來輝煌已經展成為整個北京城內屈一指的皇牌俱樂部,集合了北京城內幾乎最有勢力的一群二三世祖,但是小瘋子到來的消息,還是讓這個已經謀劃了無數種報仇方案的男人總是產生一些莫名的衝動。
所以這段時間史瑞雪暗地裡相當活躍,用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就已經集合了一批敢殺人放火還要留姓留名的勢力,圍繞著史瑞雪,一個龐大而血腥的復仇計劃正在闇然展開。
「你到底要做什麼?」坐在京城堪稱頂級的西餐廳中,談文傑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和史瑞雪不一樣,畢業於沃頓商學院的他擁有一個上將爺爺,一個剛剛進政治局常委的外公,論背景論勢力論政治資源商業人脈,談文傑在整個京城圈子裡都算是數一數二的。對於眼前這位智商高達18o的變態,談文傑有些無語,他知道自己只有一點比不上眼前這個被人踩成太監的男人,那就是變態。
都說身體殘疾的人尤其是像太監這一類的人都會產生心理上的畸變,這句話用在史瑞雪身上尤其合適。熟悉他的談文傑知道,自從胯下的玩意被人廢了以後,這個男人的取向已經生了變化。
「做什麼?」史瑞雪的聲音微微有些怪異,拿起桌上的紅酒時,不自覺地伸出蘭花指,雖然優雅大方,卻讓人不寒而慄。「我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這十年的時間總算是沒有白白等待,大瘋子,小瘋子,哈哈哈,好一對瘋子父子。不是有一句話叫父債子償嗎?」
「我看你才是真的瘋了!」談文傑皺了皺眉頭,「我打聽過了,他手中有最近在全國黑道鬧得沸沸洋洋的崑崙,據說那個大型的崑崙集團也是他手中的產業,這些都不說,單一個長三角的陳家,就夠你我頭疼一段時間了。」
「陳家?」史瑞雪用雪白的餐巾掩嘴輕笑,「我岳父開口了,只要我動手,他全力支持。」
「一群瘋子!」談文傑給了一句這樣的評價。史瑞雪結婚了,事實上,就是在他雙喜臨門的日子他碰到了那個不該碰到的男人,因此那個姓王的女人至今守著活寡。王家,中國又能有幾個擺得上檯面的王家?又能有幾個在電信、石油、鐵路等壟斷領域紛紛涉足的王家?
「就算王家給你經濟支持,你怎麼跟人家的黑社會鬥?你是文明人,難不成你真以為龍幫還有當年的威風?」
史瑞雪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只是輕笑一聲:「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蔣天成是我乾爹,還有一個消息我要告訴你,葉玄音是我的同門師弟!」
談文傑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皺著眉沉思了片刻:「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史瑞雪一口飲盡杯中如血紅酒:「不是一定,是必須。我只能在死和復仇之間選一個,讓你你選什麼?」
談文傑沉默,很難得地點上一根軍區特供的小熊貓,一邊的服務員似乎早就知道兩人的身份不凡,也不阻攔,抽完一支煙後,才仔細地在那位價值不菲的牛排上摁滅煙頭。
「我只是不想你把周圍的人都拖下水。」
「你覺得你有得選嗎?」
談文傑沉默。原本他要的只是各類資源,但是坐上會長位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站在那個男人的對立面。
有的人,生來就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