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離糖遠點兒
姑蘇古宅，流水人家。
一處木門陳舊的江南舊宅卻收拾得異常清爽，鳧鳧茶香沁人心脾。
「也只有妞兒親手炒出來的茶才配得上這絕妙無倫的紫砂。」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卻異常俊秀的青年男人一臉笑意地坐在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前，悠然自得地用食指指節敲擊桌面，口中哼出的音調儼然不是那些下里巴人的通俗流行。
「雲道哥！」一個甜甜的聲音從廳外不遠處的廚房裡傳來，「準備吃飯了！」
下一刻，便是那個在那小老外雲集的學校裡被眾男孩捧在手心裡的絕美小妞兒笑意盈盈地看著對面這個越長越俊秀的男人狼吞虎嚥地吃著那一桌足夠十人份的午餐。
「好吃嗎？」小丫頭一臉期盼。
李雲道連連點頭，邊說話還不忘往嘴裡送菜：「妞兒做的菜最香了！」
小丫頭很高興地點點頭，她始終記住了那個在聞人世家中地位不高卻倍受家主信寵的親娘在她剛剛能聽懂話的道出的女人哲學：女人要想留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他的胃。
小丫頭臉上居然突然冒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那妞兒天天都做給雲道哥吃，好嗎？」
李雲道先是點了點頭，突然出其不易地抬頭笑道：「小丫頭片子，以後你也要嫁人嘛，不過你老公倒還真是有福了！」
小丫頭對著李雲道甜甜一笑，稚嫩卻透著傾國傾城的容顏讓李雲道在那個瞬間也不禁有些發呆。
只是李雲道沒有發現，她那修長的手指頭又如同千年妖精一般飛快地掐算起來。
如果你覺得我做的菜好吃，妞兒這輩子天天都做給你吃！
如果哪一天你厭倦了妞兒做的菜，妞兒就算是尋遍天下，也要找到你想吃的菜！
不過，看起來，這輩子你想不愛吃我做的菜，好像還真的不太容易，嗯，好像幾個小傢伙也特別喜歡我做的菜。
想到這裡的妞兒忍不住莞爾一笑，輕輕揚起的嘴角邊洋溢著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媚惑。
「對了，丫頭，我要去趟杭州！家裡的日常零用錢我放在櫃子邊的抽屜裡面！」李雲道突然停下來道。
妞兒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個與年齡極度不相稱的笑容：「要去多久？幫你收拾些衣物！」
「頂多一個星期吧！」
「那我給你帶三套換洗的衣物！」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纖瘦地身影就已經開始行動了起來。
熟練地從那散發著陣陣沉香味的舊式衣櫃裡拿出李雲道的幾件換洗衣物，折疊好了以後平平整整地放進了一個不算花哨的藏青色布袋裡。
「妞兒就是心靈手巧，連自己做的袋子都這麼好看。」接過袋子的李雲道由衷地讚道。
那些個在講台上專門講些弱智問題的老師總是不停地表揚這個近乎冷漠的女孩，因為她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對任何事物的悟性都是其它同齡的孩子所無法比擬的。但實際上對這個看見老師也只會當成陌生人的女孩子來說，能得到眼前這個高大男子的肯定，遠比那些傻叉老師不痛不癢的表揚要歡呼雀躍得多。
如果雲道喜歡，我可以上語文課的時候多做兩個！
不知道那位表揚她悟性極高的語文老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種想吐血的動。
靠在門框上看著在廚房裡忙著收拾殘局的妞兒，心下有些淺淺歉意的李雲道輕輕道：「妞兒，要不要我幫你？」
那張靈氣十足的精緻臉蛋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這種活兒哪能由你們男人來做！去杭州吧，記得離糖遠點兒！」
離糖遠點兒？
坐在開往杭州的大巴車上，李雲道反反覆覆琢磨著那最後一句話，習慣了妞兒說話神神秘秘的他知道小丫頭肯定在他走之前又動用了一些普通人無法想像的能力。至於這個「糖」是什麼，李雲道就不得而知了。究竟是指美女佳餚，還是糖衣炮彈，又或者是那個唐……
想到這裡的李雲道忍不住皺起眉頭，雖然目前他已經能夠把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拼接在一起，但是卻仍舊是一幅罩著薄紗的朦朧畫。用盡全身力量想將那層面紗掀開的李雲道不得不因為頭疼欲裂而最終放棄。
看著窗外在細雨中有些模糊的景象，李雲道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喃喃道：「我回來了！杭州，千萬別讓我太失望！」
……
杭州城郊，一片蔥玉的竹林包裹著深宅大院般的中式古典別墅群。
陳家。偌大的中國的確有不少姓陳的，還是在政、軍、商界都能玩得風生水起的，還真的沒有太多姓陳的。這麼大的中國，敢自稱為陳家的的確沒有幾戶。
紅木飄香的古色書房，一位白髮白鬚的老者手提狼毫筆，微閉了許久的眼睛緩緩睜開後，只在那張價值不菲的宣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黑雲壓城城欲摧。
「阿福！」
聽到老者呼聲後，書房的門緩緩打開，一個下垂著眼皮管家模樣的老人走了進來：「老太爺，什麼吩付！」
「準備酒菜！祖陵！」
福伯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留下仍舊在書房裡獨自歎息老者。
「一晃就是兩年，我的孩兒啊，外公一直在等著你回來一起喝上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啊！就是托夢你也該來看看我這個行將就棺的老傢伙呀！……唉，不過也不用急，我這白髮人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到時候我們祖孫倆在下面喝個痛快！」
坐在一個沒有題任何字的墓碑邊，這位曾經在中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卻如同垂暮老人一般，黯然神傷。
站在祖陵入口前，沉默得如同一棵古樹福伯也輕輕地歎了口氣，口中不知道在喃喃地說些什麼。
「福伯，老太爺又進去了？」一個長情相當猥瑣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祖陵門口。
「家川少爺，是的，老太爺在裡面悼念小少爺呢！」
「都死了兩年了，老太爺怎麼就是這麼死心眼兒呢？真看不出那個外姓的臭小子有什麼好的！」罵罵咧咧的陳家川緩緩消失在拐角處。
目送他的福伯突然瞇了瞇眼，一股濃濃的殺意驚起一樹的鳥雀。
擋小少爺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