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的天花板……」
醒來的時候,手臂已經很自然的擱在額頭上,身體似乎已經很適應狹窄且有些堅硬的床,軟軟的攤在上面。神經變得遲鈍,每活動一下,骨骼都會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完全是一台老化的,不堪大用的機器,並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沒有保養維護,已經舊跡斑斑。
「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元嗣眼中還殘留著久睡初醒時的迷糊,一點點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的事。
連續三天,他都在施展言靈,對徐福所看到的命運敲敲打打。
第一天,他們聯手幹掉了日本和美國政府首腦,順帶轟殺了太平洋艦隊主要軍官。
第二天,華爾街的高管和美聯儲的大佬被堵在大樓裡做成了bbq,歐洲一票頗有實力的老傢伙死於心臟麻痺。
第三天,數萬生活無著落的退伍兵集結起來聲討政府和華爾街大亨,示威遊行遭遇了民主的履帶,留下一片血腥。部分美**官和政府高層聯合起來,推舉出一位自稱「漢默將軍」的退役中將,發動了大量退伍軍人和部分軍隊,試圖對殘存的財團領導們執行了「鐵一般的紀律」,雙方支配的軍事力量在華盛頓鬧了個雞飛狗跳,幾乎陷入內戰。
他之後的言靈,是讓美國的財團和政府、軍方在對峙半個月後妥協。在此期間,日本因為美國內亂,干涉無望,不得不向天朝無條件投降;歐洲則因為少了美國煽風點火,法德排擠英國,和俄國苟合,承認了東烏克蘭事實上**,並且宣佈新的經濟能源安全合作計劃。
中間還參雜了針對少數群體和個別事件的言靈,比如讓某些有可能成為障礙的人死於意外事故,反正只要有可能與幕後黑手有聯繫的,有殺錯無放過。
世界從此回到和平與發展的主幹道上。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然後是……
不知怎麼就暈過去了。
並不是因為靈力消耗,也不是**上的疲乏,更沒有任何法術的跡象;而是完全的,無可抑制的瞌睡突然降臨。
對剛醒過來的他來說,就是上一個瞬間的事情,這期間到底過了多久,他又怎麼從滿地廢墟的東京躺到這個窗明几淨的房間,完全是一頭霧水。
很明顯,這裡是一個豪華單人病房,床頭填寫病人姓名的貼牌上,大大的「高克」非常刺眼。房間里程設的花瓶和電視,甚至連化妝台都有,水嫩的白百合在陽光下嬌艷欲滴,最美好的時光被凝結在這一刻。
「徐福……」
時間停止,屬於那個奇怪女人的力量。
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沒有做太深入的瞭解,但這種違背世界常理的力量實在容易分辨。將盆栽最美麗的一刻定格,連陽光、空氣乃至一切的物質都停滯在小小的一方空間裡,做成完美的三維相片。這僅僅是最簡單的用法,在那幾天裡,趙元嗣還見過她修改自身的時間加速動作,減慢外界時間流速,在短時間內讓揮拳的力量幾乎無上限的疊加;除此之外,加速生物時鐘使其快速衰老或返老還童,大範圍空間移動還有未來觀測她都能做到。
直到現在,趙元嗣依然對之前的經歷感到莫名其妙,稀里糊塗的加入了名字很中二的奇怪國家暴力機關,參與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創造了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勝利,最後和一個自稱徐福,有兩千多歲高齡的「妙齡少女」合作,在沒有看到半點實質性的世界末日前兆的情況下聯手拯救世界。
「好羞恥,我不是已經從中二病中畢業了嗎?」
回憶起不久前遭遇的一切,趙元嗣有種把自己埋進被窩裡的衝動。
無論是在「太極」的幾個月,還是之後輾轉台灣和日本的戰鬥,乃至最後令人失意體前屈的言靈,事後琢磨下,就能發覺自己當時抱著的是何等心態。
我與別人是不同的。
擁有力量的自己,想要展示力量的自己,展示力量後在他人眼中完全不同的自己。
和普通中二病的差別,僅僅在於自身是擁有真正超凡力量的顯能者,而不是嘴上喊著「被漆黑烈焰吞噬殆盡吧」卻連一個火苗也放不出來的「黑暗烈焰使」。
不過現在因為力量已經遠遠超過能理解的範圍,所以類似「自己是特別的存在」這種自我意識過剩的想法,並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當然不是!
趙元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血管、神經、肌肉,隨著他的意志被填充進瘋狂的能量,方才尚顯得有些消瘦乾枯的軀體,轉眼間就吹氣似的膨脹起來。當他從床上翻下來時,已經恢復了以往高大強壯的模樣。
這就是神仙的天賦。
從凡人到仙人的徹底轉變,靈魂和力量相結合,**不再是生命的承載體,而是仙人的工具。擁有能量物質化能力的仙人,可以隨時隨地對這個軀殼進行調整,重塑,只要靈魂不朽,他就是不老不死的存在;無論是法術還是科學武器,都無法殺死力量無限的神仙。
神仙,是這個世界的終極,是凡人的終點,是最完美答案。
光潔白皙的臉龐,晶瑩玉潤尤勝人間絕色的肌膚,稜角分明的五官透著漠視蒼生的冷酷。濃密的眉毛擁擠的拉成一條末端稍稍向上揚起柳葉彎,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既沒有狂野不拘,也毫無邪魅性感,只有看穿世界一切真理的冷漠。英挺的鼻樑,比花瓣更粉嫩的柔滑嘴唇,面貌中有刀刻般俊美,但整體上卻好像一隻養尊處優的貓咪,從骨子裡透著慵
懶和無聊。
以趙元嗣的學修養,也只能參考腐女們妄想中的男神,用貧乏而粗淺的語句來形容鏡子中的那位。以自我的形象為原型,從原子結構開始重塑,結合原本基因中所有優秀的部分,構造出最完美的**。高大帥氣英俊瀟灑強力指數爆表並且內涵是肉眼可見的豐富,這就是趙元嗣看到的自己。
不過……
「為什麼是十七歲?!變年輕也就算了,這幅娘炮的模樣算怎麼回事?」
失意體前屈的仙人滿頭黑線。
「難道說這就是永遠17歲的真相嗎?我就說不可能有那麼漂亮的傢伙嘛,原來成仙還附帶這種好處。」
以己度人,他很容易就搞明白為啥徐福如此美艷動人了。基因層面至極的優化帶來的結果就是近乎「神祇「的容貌。現實中的「神」不過是客觀世界在人類思想中的歪曲反應,由人類施加的一切美好和強大塑造成的虛幻存在;但是「神仙」就不一樣了,最完美,最強大的外形結合了太多優點,所有人看上去都會感受到超凡脫俗的美麗,這種美麗是不分性別不分年齡的,甚至比人類幻想中的神更完美。
優化後的形象是映射在靈魂中的,是仙人們本能渴望的形象。這種完美對女性來說自然是越漂亮越好;到了男性身上,則變成了結合了陽剛和陰柔的中性美,也就是趙元嗣所理解的「娘炮」……
開什麼玩笑,堂堂趙元嗣怎麼可能頂著一張基佬的臉出門?!
他循著記憶把臉又重塑了一遍,對著鏡子,就好像在玩真人版的捏臉遊戲,原本酷拽帥的臉蛋被搓成了和原本相似的模樣,變回了那個看起來就毫無特色的路人甲。
「我尋思……」
末了施展言靈,把這個隨時可能變回去的形象給固定下來。趙元嗣這才舒了口氣,全身的不自在都盡去了。
鬆鬆胳膊抖抖腿,他披著一身病患服就準備出門。之前打仗時,他也沒帶什麼個人物品,電子設備和隨身的一些東西都在瘋狂的靈力輸出中消失了。想來自己也是被徐福送進來的,所以床頭名牌上才會寫「高克」而不是「趙元嗣」。
至於徐福的去向,那個能玩轉時間線的女人怕是已經按照計劃搜尋她所說的「試圖毀滅人類的幕後黑手」去了,以她的本事,趙元嗣實在想不出能有啥危險。憑藉著作弊一樣的未來觀測,她要找自己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他打算出去轉轉,先弄清楚這裡是日本還是天朝,再想辦法和組織取得聯繫,看看戰爭結束沒有,剩下的就是混時間等徐福聯繫。
只是前腳剛邁出門,就聽得一聲大吼:
「抓住那對異性戀!!!」
這一聲喊叫,讓他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他絕對是在天朝,有倍兒標準的普通話和門牌和牆上的中漢字為證;第二,這個世界絕對出問題了!
一男一女被疾風裹挾著,以懸浮疾馳的姿態走廊上空一閃而過,最後轟穿了盡頭的牆壁,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滑翔到另一幢樓上擁吻。而另一側,五個身披黑色牧師長袍,頭戴尖角帽,連臉都被罩住,只留下一堆充滿憤怒雙眼的人剛剛爬完樓梯,帽子上鮮紅色的「f」閃耀著可怖的光芒。這些人有的持著鐮刀,有著扛著鐵錘,爭先恐後的擠在走道上。
奇怪的是,不論是值班的醫生還是護士,又或者等候的病人還有家屬都對此視而不見,只是默默讓出一條通道,然後漠視他們奔向被洞穿的另一側。待他們發現那對會飛的狗男女正在對面樓頂大放閃光彈時,齊齊丟下手中的武器,雙手抬起,腳步前伸,以一個整齊而標準的法師搓火球的姿勢高喊:「燒死異性戀!!」
力量聚集,五個閃亮的火球懸浮於指掌,用力一推,可怕的高溫帶著長長的尾焰,飛速砸向那對男女。
「轟」
連續五次,足以媲美103毫米火箭彈的爆炸將一切秀恩愛的痕跡都平等的抹去。
「燒啊!燒啊!燒啊燒啊燒!!」
五個fff團堅強的戰士們高舉雙手歡呼。
看完這一場時間、地點不對,過程極度不科學的活劇,趙元嗣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嚴重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