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周女士就煲了湯送來,讓我和郭母先回去休息。我驚嚇過度,手臂又有擦傷,算半個病人,昨晚在醫生和余傑堯的要求下躺了不少時間,但郭母幾乎一夜未眠。
郭亞傷在肩與胸中間的地方,雖未深入內臟,可也縫了十來針,麻藥醒後身體隨便動一動都會牽痛,郭母為了減輕他的痛意,不停給他揉身擦汗,用棉簽沾水幫他濕潤干橾的嘴唇;整晚下來,她保養得當的臉上添了不少憔悴。
對著執意不肯離去的她,我幫勸:「伯母,你回去休息吧,我們在這兒看著郭亞。」
「是啊,姐,你當自己十八歲可以連熬幾個通宵呢,現在趕緊回去休息,把自己熬垮了可沒人有空照顧你,你兒子兒媳都受了傷,我也不可能還有精力照顧你。」周女士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打趣。
「兒媳」兩字讓我羞紅了臉,郭母則漠然瞟了我一眼,再看看熟睡的郭亞,到底拿包離了去。
「你不回去休息會?」周女士問我。
我搖頭,「我昨晚睡了會。」
「嗯。周董事長心疼郭亞受傷,難免沒什麼好臉色,你別在意。」
我照例搖頭,郭亞本就因我而傷,我哪會怪個心疼孩子的母親。
早上,醫生查完房後警察也來了,巡例問了下郭亞的口供,並告知昨晚查到的一些情況,昨天那個租屋的人登記的是假信息,現在已完全找不到人,而給我打電話自稱中介的電話也再打不通,小偷與行兇者暫時沒有消息,但很肯定他們的目的不是為財,因為我的小挎包在醫院附近的草叢中找到,裡面錢包手機都還在。
至於我所說的懷疑,他們瞭解到上次的事情並無漏洞,而且得聞余薇薇剛出院不久,對以前大部分事都不記得了,他們會按例去問個話,但有沒有作用顯而易見。
說話間,余傑堯來了,他問了下進展,什麼話都沒多說,送走警察,對我道:「許老太太找你的事我知曉,我雖不怕她的威脅,可你既然覺得那樣做比較好,我便想尊重你的意願,不曾想,還是扯出這麼多事。」
我訝然,他的意思是這些事可能是許老太做的?
余傑堯看出我的心思,「我昨晚派人查了,不關她的事。」
不關她的事?我再度愕然。
余傑堯不再提這些事,而是說:「跟我回趟余家。」
回余家?我下意識有點緊張,將求助的目光瞟向郭亞。
郭亞道:「余叔叔,等我休養幾天出院了再陪溫琪去余家一趟吧。」
余傑堯堅持:「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對她怎樣,我只想給她一個交待。」
我獨自一人去余家十分緊張,又不知余傑堯到底有何打算,更加惶恐不安;車上,我幾次試圖問他,可他臉色很是陰沉,讓我欲言又止。
許是感應到我的緊張,他輕輕握住我手,「別害怕,往後沒人再敢欺負你。」
他的篤定讓我放鬆不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余宅在個半山腰,是座獨幢別墅,門庭氣派,精緻黑柵旁有兩尊威嚴的石獅,嘀一聲響後,裡面有人打開了大門,司機將車緩緩開進;才下車,有位類似管家一樣的人迎接上了余傑堯,他對管家嚴肅吩咐:「老陳,打電話通知公關部,讓他們聯繫幾家關係好的媒體,我需要開個記者招呼會。」
在我驚愕中,他又簡單交待一下細節及注意事項。
隨後帶我通過一條門廊,進到了余宅大廳,很是寬敞氣派;璀璨的水晶吊燈,做工講究的紫木茶几,還有配套的沙發,座椅;大廳的一面牆由整塊落地玻璃組成,陽光透進,照得大廳明亮又舒適。
廳里餘母正和工人說著話,聽到響動轉過頭,「老余,你不是出去有事了麼?」說完看到他身旁的我,挺客氣地招呼:「溫小姐來啦!」
「把薇薇叫下來!」余傑堯命令。
余薇薇很快從旋轉樓梯上下來,挺開心地跑近,才叫了一聲「爸,你找……」
「啪!」余傑堯當著我們的面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余薇薇一愣,接著又氣又惱地捂著臉,大聲嚷著哭叫:「爸!你為什麼打我!」
我也愣了,我沒料到余傑堯會如此對她,別說我的那些事只是猜測,即使是事實,我也不認為余傑堯會捨得這樣。
余母連忙趕了過來,見著捂臉的余薇薇又是心疼又是不解:「老余,你瘋了!薇薇身體還沒好,你這樣粗暴是為什麼?」
「你們都下去!」余傑堯對一旁有點手足無措的工人們命令。
見他們魚貫而出,余傑堯冷厲對余母道:「她這般心狠手辣,我就是直接將她送去監獄都不為過!」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心狠手辣,什麼監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女兒!」向來溫婉的余母也生起氣,趕在余薇薇開口前維護。
余傑堯表情裡有了痛心疾首,「你知道她為什麼非不肯去國外檢查腦部做恢復記憶冶療,因為她根本就是在裝,她在博同情逼我不認小琪!這些事我只當不知,當她嬌縱,可嬌縱歸嬌縱,她居然敢買兇去刺殺小琪!這是我女兒會做出的事嗎!」
余母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薇薇,你……」
余薇薇甩開母親大吼:「我沒有!爸,你少聽信饞言!」
「沒有?」余
傑堯喜怒不辯,「你真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鋒?你國外那張銀行卡上的錢為何無故少了那麼多?別找借口說花了,你國內這些卡的錢不花勞神費力去動那張卡?」
余薇薇滯了半秒,理直氣壯:「我想著暫時不會再出國,而裡面錢留著沒用,不如取出來!」
余傑堯稍鎖眉,「噢?錢呢?」
「我借給朋友了!」余薇薇嘴硬。
「哪個朋友,現在打電話!」余傑堯逼問。
余薇薇惱了,「爸,這個野種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為何你就鐵心不相信我信她!」
「野種?你不是不認識她嗎?」余傑堯盯著懊惱嘴快的余薇薇冷笑了兩聲,喚來管家,
「老陳,從今日起,將她所有的卡都凍結!她名下的股票基金房產全都收回!再通知所有人,任何人不得借她一分錢,看她以後還敢拿著錢做傷天害理的事!」
「老余……」
余傑堯狠狠打斷余母的話,「誰敢說情,我直接將她送進監獄!」
余傑堯到底是有些威嚴的,此話一出,便再沒人再敢出聲。
……
記者會余傑堯夫婦全程陪著我,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堪,公關部對外宣稱我是他們從小走丟的女兒,因為余薇薇年紀尚小所以不知道那些事,所以才會有之前「誤會是小三」的事件;記者那兒公關部已打好招呼,備好問稿,而且事發突然,有心人也無法弄出風波,所以一切都算正常,余傑堯簡單回答了一些問題,然後我們拍了幾張照,此事算是塵埃落定了。
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好不好,但事情發展到現在,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再表明決定,總有人不相信我,還不斷連累到身邊人;現如今也只有當回余傑堯的女兒了。
第二天事情見了報,從普通人變成名門千金,我多少有點不適應,好在報道尚屬正常,加之我與余薇薇長像頗為相似,除了眼尖的人認出對我或艷羨或指劃兩句,暫時沒有別的困擾。
安全起見,余傑堯派了人隨時保護我,我還擁有的專門的司機,想去哪兒可以讓他送我;生活突然變成這樣我十分彆扭,可也拗不過余傑堯堅持,而且前幾次的事也讓我心有餘悸,只得聽從他的安排。
病房裡,郭亞打趣我,你這待遇可真是好啊,吃飯有沒有專人伺候?
我輕斜他,「討厭,你以為我習慣這樣,好像被人監視似的。」
倆人嬉笑間,周女士與郭母走了進來,我禮貌喚了她們一聲,周女士提著一些新鮮時令水果,隨意問:「想吃什麼,我去洗點。」
「我去吧!」郭母接過這個任務。
她們畢竟是長輩,我不好坐享其成,主動道:「還是我去,你們剛來,陪郭亞說會話。」
郭母似乎在等我這句話,直接應:「一起去。」你好,郭大師:妙
我剛想說好,郭亞清淡的聲音倒先響起,「事無不可對人言,有話就在這兒說。」
我莫名地看著郭亞,再看了看微慍的郭母,頓然明白郭亞的意思,臉蛋微紅,輕嗔:「你幹嘛呢。」
「溫琪,你若敢聽信什麼話,私自做什麼決定我真會生氣。」郭亞聲音不大,警示意味卻十足。
郭母輕哼一聲,想生氣卻又不好對這樣的他發火,到底沒有出聲。
「郭大師,你把你媽看成什麼人呢,她倆就不能單獨說會話麼?」周女士又氣又嗔。
為了緩解這頗為尷尬的氣氛,我主動對郭母道:「那辛苦伯母了,我們一起去吧。」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改觀。」才出病房,郭母便威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