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亞沒答話鬆開我了,逕自進房穿了件衣服出來,從冰箱取了些冰塊用紗布包上,吩咐我:「過來把臉敷一下。」
我坐進沙發,伸手欲接,他縮回手,「我幫你敷。」
郭亞細心撩開沾我臉上零散的髮絲,先用毛巾將我臉擦乾淨,再用包著決塊的紗布輕輕敷上,動作溫柔,不緊不慢。
人家說最難消受美人恩,這美男恩又何曾好消受了?他溫熱的指尖和冰涼的紗布同時觸上我皮膚,我臉微有些紅,好在有掌痕的遮掩他看不出來;我輕咳了兩聲,問:「你還沒告訴我,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呢?」
郭亞動作仍舊輕柔,「你對當年醫院的事真沒一點印象了?」
醫院?我迷糊,從小到大我身體都挺好的呀,沒住過醫院吶。
郭亞看出我的不解,白我一眼,語速不驚道:「大一畢業那年,我父親病重住院,我媽非旦不去醫院看他還提出離婚;我氣不過想去找我媽理論,結果看到她血氣方剛的我衝上揍了那男的,跑回醫院怕見到父親難受,去醫院天台吹風透氣,正坐在水泥台邊強忍傷心,一個女孩突然撲向我將我撂倒在水泥地上,弄得我手肘見了血,腳扭到受了傷;我還沒生氣呢,女子居然認真問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熱心要送我去精神科。」
「我手腿疼,心裡又火大,凶狠地罵了她幾句,她倒沒有介意,拖住我,邊給我揉腿,邊跟我講起大堆沒用的人生道理;見我不屑理她,就拿自己打起比喻,說自己明明這麼優秀聽話卻得不到父母的疼愛,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太多,讓我珍惜生命之類之類;說到最後我沒反應,她自己倒是哭了,哭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時,她扔下我自己跑掉。」
郭亞說到這兒停住,我莫名覺得他說的畫面似曾相識,可又記不起來,望著他問,「後來呢?」
「後來我回了病房,我媽在,我不想見她,就在走廊亂轉,結果發現女孩的父親住在隔壁病房;再後來我發現女孩每天都會給父親送來吃食,面帶笑容的走進病房,卻又會在不久後略為失落的離開病房。」
郭亞的話讓我驀然想起溫華曾因膽囊炎住院的日子,我那會兒都會主動給他送飯菜,乖巧得讓整個病房的人都誇溫華有福,可他卻只是淡淡笑下讓我不用這麼費事,連句真心誇獎都吝於給我;我總想不通是哪兒出了問題,難免鬱鬱寡歡。
我腦子突然靈光一閃,驚詫又不確定問:「你說的那個女孩是我?」
郭亞盯著我未置可否,幫我敷臉的動作也停住。
真是我!回憶像被打開,溫華剛進醫院那天是我拿到成績單,儘管我卯足了勁備考,結果還不欠佳,我忐忑不安地告訴他們結果,結果他倆對此事並沒什麼反應,沒安慰沒責怪,廖月琴還顧自說起家事,絲毫不關心我的情緒,而溫龍進去大咧咧問他們拿錢,她卻關心問他餓不餓,考得怎樣之類;我受不了之種對比,我下了樓,樓下人多,我又沿著樓梯上了天台。
到天台時我心情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準備回去病房時恰巧看到個清瘦少年咬牙捏拳站在水泥台邊,我那會可能tvb電視看多了,以為他想不通,於是學人家阿sir那樣衝去將他撲倒下來,還跟他講了一堆電視裡學來的台詞。我後來哭沒哭我不記得,不過那事在我心中不過是件隨手做的好人好事而已,根本沒往心裡去,不想那個少年竟是郭亞?!
我睜大了眼,「這麼說你在樓頂花壇那次第一眼就認出了我?還那麼記仇說我是神經病!」
郭亞放下買冰塊的紗布,坦然道:「第一眼沒認出,不過看到你跟余薇薇有點像的臉,還有你說話做事的方式才有所懷疑;至於說你有精神病那完全是想勾起你回憶的,結果你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摔了我手機。你做事果然還是那麼不靠譜呀!」
「還說不是記仇。」我撇了撇嘴,「後來把我整得我那麼嗆。」
郭亞挑起我下頜:「當年我被你弄傷都沒跟你計較,結果你把那段往事忘得一乾二淨,你說我不出點氣說得過去麼?」
我撅嘴:「誰像你記性那麼好呀!不過,我很好奇,當年的事你應該怨才對呀,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為何就讓你在心裡生了根。」許是想到當時那個畫面,郭亞語調緩緩:「還記得你父親出院那天,我恰好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你,很溫馴的模樣,可眼底卻是茫然,緊跟著你父母,生怕丟失,我當時就感覺你是特別沒安全感的人,也就在心裡原諒了你那些看似乎莫名的行為。」
我不願再計較親情那些事,我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沒虐待我已算不錯了;於是我堆起笑容,半自嘲半戲謔:「那你應該當時留下我的聯繫方式呀,說不定我們早成眷屬了!」
「當時因為父親的原因沒心思想這些,事後想找卻又遇不到了。」沒到郭亞還真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到學校看到剛轉校而來的余薇薇,有一瞬間以為是你,後雖確認不是,但她主動和我說話我還是沒拒絕,和她成了好朋友。」
我瞪他,「那余薇薇向你示好,你何不答應?」
郭亞輕諷:「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搖擺不定?」
我剜他,「人家哪裡搖擺不定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我什麼?」郭亞意味深長問。
我認真:「謝你把我放在心裡。」
郭亞湊近我,「那你打算怎麼謝?」
我眨巴著眼睛,臉蛋微紅:「你說要怎麼謝?」
郭亞看著我,墨黑的
的眸子煜煜生輝,我在他眸中看著自己的倒影;四目相對,空氣迅速變得曖昧起來。
這一刻,天地間仿若都安靜下來,只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我的心「突突」跳起來,越跳越快,想收回目光這瞬,郭亞吻住了我,他雙手叉進我髮絲,用力捧住我頭,舌頭抵開我的牙齒。
我無力阻擋他的熱情,我甚至開始渴望這種熱情可以延續,他的手由我的髮絲進到我的衣服內,他手撫過的地方都令我酥麻不已,按說我不是個未經人事的人,可我身體從未像此刻這樣敏感過,我渴望他能給我更多溫暖,我喉間不自主發出輕吟。
這種吟聲在這個時刻就是催qing劑,果然,郭亞抬起頭,黑亮的眸中閃出炙熱,他輕輕褪下我身上寬大襯衣,我的肌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驀然驚醒,我按住他手,「不要。」
「怎麼了。」郭亞含糊著咬我唇。
我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及某部分的變化,竭力保持冷靜,道:「我剛沾一身灰塵,不衛生。」
郭亞吻我鎖骨,「我不介意。」
我的天,再挑逗我絕壁堅持不了好麼,我盡量躲避,「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身體準備就行了。」郭亞解開了我內衣。
我按住他手,央求:「郭亞,我不希望我們的結合被詬語,我還沒離婚,我們這樣不道德!」
「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還要個屁道德!」說是這樣說,郭亞到底離了我,走去廚房灌下兩杯冷水。
見著他情緒平復了,我小心詢問:「你應該不會壓抑出毛病來吧?」
「壓抑出毛病還不是你的錯?還是,你在質疑我?」郭亞冷傲問。
「不不不,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個什麼意思?」郭亞挑著眉,十分冷酷。
我最怕他這樣,我每次都對這樣的他恨得咬牙切齒也無力回應;我想了想,認真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個正人君人,沒有趁人之危。」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暗示我可能不是個正常男人?」
嗷,我都快哭了,這人邏輯怎麼這麼奇怪呢,我舉起手:「你不但是正常男人,還是個有道德感的好男人!我絕對相信你。」
郭亞斜我一眼,「你不是要去洗澡麼,還不快滾去!一身髒死了!」
我不跟他多辯,飛快地衝去浴室,還為剛剛差點擦槍走火臉紅,我並非全為道德感,我還不願意與他的第一次是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我也害怕他覺得我是個隨便的女人,才來他家就滾了床單。
洗完我穿著郭亞長長的襯衣出來,問了他個嚴肅的問題:「我明天出去穿什麼?」
郭亞將我左右打量,戲謔:「就這樣穿就挺好看的啊!」
我怕跟他打鬧會再引起曖昧,有意一本正經:「你下去給我買套衣服上來!」
郭亞沒答我,反倒拿出手機撥號。
我好奇問:「你打給誰?」
郭亞簡潔答:「周女士。」
周女士?他小姨!我連忙阻止,「不不不,我這樣怎麼能見周女士,別麻煩她了,你還是送我回去吧!」
郭亞斜我一眼,電話已通,他已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起話來。
我用力摳著手指,暗想要怎麼面對周女士,她又會如何將這些事告知郭亞的母親?
「我小姨對買衣服愛到了偏執的地步,放心,她很樂意做這件事。」掛上電話,郭亞還好心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