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天橋,你真是死不悔改!」
一聲高喝忽然響起,這聲音沉穩渾厚,如同一個炸雷,打響在眾人耳邊。所有人都覺得耳畔嗡嗡作響,被震得胸中氣血翻湧。
畢姓弟子如同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他臉色一變,原本已經到了寧澤脖子邊的劍鋒忽而停住。
「算你們走運!」他甩下一句話,轉身化作一道流光離開。
其餘人也紛紛跟上,飛向遠處,轉瞬之間變隱沒在山脈深處。
「寧師弟!」墨璽連忙催動身體中僅有的一絲還能調動的靈力,正要飛到寧澤那邊,就見臉色蒼白的寧澤似乎未曾聽到這就得話一般,轉頭看向雲見之:「雲師兄,你沒事吧。」
墨璽身形一頓,眼神悄悄一閃,這才緩緩飛過去。
小命幾乎交代在這裡,寧澤渾身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雲見之替他攔住了一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他立刻飛過去,見小籐抱著昏迷的雲見之,連忙扣住雲見之的手腕,伸出一道靈力去探查雲見之體內的狀況。
小籐急聲問道:「怎麼樣?」
寧澤搖搖頭,仔細的感受著他體內的靈力狀況,見他靈力雖然有些混亂,但是總體流向還是井然有序,丹田之中的金丹也絲毫無損,不由的鬆了口氣道:「無大礙,歇歇就好了。」
小籐也跟著鬆了口氣,喃喃道:「沒事就好。」
寧澤鬆開雲見之的手,心裡不由得有些吃驚。
當年大家一起測試靈根的時候,他聽長老說雲見之是水火屬性的雙靈根,但是剛才一探之下,才發現雲見之的雙靈根其實已經十分接近火屬性單靈根了,難怪修煉速度如此之快。
確認了雲見之沒有生命危險,寧澤這才反應過來杜馳剛才叫了自己一聲。
正要說話,就見下方一道白影飛上來,伴隨著影子的是一道聲音:「你們先隨我下來,這裡危險,萬一畢天橋回來可就糟了。」
白影說完,絲毫未曾停頓,逕自鑽進了樹林中。
聽出來這是剛才出聲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的聲音,寧澤並沒有多猶豫,便和杜馳小籐一起跟著白影飛了下去。
在長夢谷秘境中被辭用木偶耍過一把,寧澤知道他恐怕不會有事。也沒有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墨璽和小籐就更加不在意了,一行四人完全把辭拋在了腦後,跟著白影一路飛奔。
進入樹林後,白影並未停頓,而是一路向前,到了山腳下,這才現出身形。
他鬚髮皆白,面容十分憔悴,一隻眼睛已經瞎了,眼珠子渾濁不堪。他用剩餘的一隻眼珠子看著寧澤幾人,臉上有一絲慶幸:「還好畢天橋沒發現我已經重傷,也算你們運氣好。」
他說著伸手摀住唇,重重的咳了一聲。
一絲血跡從他手指間湧出來,寧澤忍不住出聲道:「前輩,您沒事吧?」
老人擦去血跡,擺擺手道:「勉強還剩一口氣,前面是個普通人的小鎮,咱們先去那邊再說,人多了他們不敢隨便露臉。」
修真者的忌諱之一就是隨意在普通人面前顯露神通,這一點是一條具有普遍約束力的規範。
即使是邪修,也要遵守這一規定,否則很容易引來同道之人圍攻。
畢天橋等人就算膽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在普通人的居住區亂來。要知道當年即使是國師,做遍了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敢隨意在國師府之外的地方顯示法術。
寧澤知道利害關係,立刻點了點頭。
幾人朝小鎮方向走去,寧澤見杜馳肩膀上受了小傷,低聲問道:「杜師兄,你傷口不礙事吧?」
現在才知道關心自己,之前幹什麼去了?
想到之前寧澤只顧著雲見之,墨璽繃著臉:「無大礙。」
寧澤碰了個軟釘子,心知杜馳不好相處,也便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頭和那修士搭話。
剛才從修士那一聲高喝看來,這修士應該有元嬰後期的修為,也是因此才能夠驚走陳天橋一行人。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何來歷,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攔路打劫。
「晚輩寧澤,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周華。」修士道,「剛才那些人本是我的同門師兄弟師侄,只是他們心性不純正,現在離開師門,竟然走上歪路。」
墨璽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些人身上的道袍,因而問道:「不知前輩出身於哪個門派?」
周華又輕輕咳了一聲,才回答道:「在下廣靈宗門人。」
廣靈宗?
寧澤稍微想了想,才問道:「廣靈宗距離這裡只有千里之遙,難道就任這些人在這裡打家劫舍?」
一旁墨璽聽到廣靈宗這三個字,臉色雖然未變,可心裡卻有些擔憂起來。
他本來沒把這靈毒放在心上,想著不出一時半刻,自己身體裡化神期的靈力遲早能夠將這些靈毒逼出去,可偏偏這幾人是從廣靈宗出來的。
廣靈宗是個小門派,雖然門人稀少,但是在修真界卻極為出名。
他們並不修身,主張依靠丹藥來進行修行,所以他們下門人修為普遍不如其他門派,手裡神通也略遜一籌。即是如此,也沒有任何人敢小瞧這個門派。
r/>緣故就是他們在煉丹煉藥的過程中,研製出了無數千奇百怪的靈毒,能夠殺人於無形之中。
廣靈宗的毒,即使是墨璽,也不敢小看。
他暗自運起參與靈力,想要試著衝破靈毒阻礙,沒想到肩膀上一陣悶痛,如同千萬道鋼針扎進來,最後一絲靈力也似乎被凍住了,完全沒有辦法調動。
他雖然忍耐力驚人,此時也忍不住一聲悶哼,臉色變得蒼白。
「已經沒有廣靈宗了。」
周華說完,臉上有些傷感。見墨璽臉色不好看,一眼看到他肩膀上的傷口,忽然想起來什麼似得,急聲問道:「你是不是被一個驅使鋼針的修士所傷?」
墨璽點了點頭。
寧澤有些奇怪,墨璽肩膀上的傷並不嚴重,為什麼周華看起來這麼緊張?
「有什麼問題嗎?」寧澤問道。
周華一臉慎重的繼續問墨璽:「你渾身的靈力是不是都沒有辦法運行了?」
見墨璽確認點了一下頭,周華欲言又止。
寧澤看他表情也知道事情恐怕不妙,廣靈宗的名號他也曾經說過,他剛要說話,就聽前面有人道:「咦?你們這是?」
幾人頓時回過神來,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小鎮之上,大家灰頭土臉渾身帶傷,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一個身上穿著粉色繡梅花短衫鵝黃裙子的女孩站在幾人面前,臉上有些好奇:「幾位可是遭賊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寧澤點點頭道:「我們是路過此地的旅人,沒想到在山裡遇到強盜,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難怪……」女孩這時候才瞧見小籐抱著的雲見之,她拍拍胸口,熱情地指著對面的一個不大的宅子說,「我叫小娥,我家主子正好回來省親,瞧見你們所以差我來問問。你們還沒找好地方住吧,不如先去我們那邊落腳,也好歇息歇息。」
那宅子雖然算不上富貴大氣,可在這破落的小鎮,也算是比較顯眼的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能混到普通人裡面當然是最好的。
寧澤把詢問的目光看向周華和杜馳,周華道:「我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那就多謝姑娘了。」
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用客氣,我們家夫人一直心善,哎我先帶你們過去,你們快跟上!」
幾人跟著她進了宅子,女孩把他們領到後面廂房,給他們送來了一身衣衫。
寧澤和杜馳去屏風後洗臉換衣服,墨璽一直繃著的臉有些古怪的神色。
寧澤大大方方的把衣服換了,見墨璽還站著不動,問道:「杜師兄在,怎麼了?」
「你一直這麼……」墨璽手裡還拿著衣服,話說了一半,話鋒一轉道,「沒什麼。」
這是墨璽第一次以太長老以外的身份和寧澤接觸。
……他實在想不到寧澤這麼隨意……
其實兩人都是男性,這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想到寧澤方才脫下外袍,露出的精緻的鎖骨和精瘦的腰,墨璽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墨璽百思不得其解,快速把衣服換了,和寧澤走到外面。
周成坐在桌邊,見墨璽出來了,道:「先坐吧。」
寧澤心裡還記掛著墨璽的傷,連忙問道:「周前輩,我師兄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寧澤到底還記掛著自己,墨璽臉色好看了一些。
「他恐怕中了我那師弟的一味靈毒:化靈散。」周成兩條花白的眉毛幾乎都皺到了一起,「這味靈毒是他五十年前偶然研製出來的,不論對方是修為多麼高深的修士,只要沾上一點,渾身的靈力就會被靈毒化去,無法再使用,只能任人宰割。」
寧澤忙問道:「有解藥嗎?」
周成點頭道:「有,可是……」
見他一臉為難,墨璽問道:「周前輩有何難處嗎?」
「若是廣靈門還在,倒也不是難事。」周成道,「只是半個月前,廣靈門被不知道哪裡來的一群妖獸襲擊,只有我和幾位師兄弟逃出來。我受了重傷,只勉強撿回一條命,修為大損。其他幾人你們都見過了,他們為了快速回復修為,一直在這裡打劫奪寶,奪取靈草靈器。前後已經有三撥人死在他們手裡了。」
青州是一處要道,左右一側是十萬大山,妖獸橫行。另一側則是綿延萬里的原始森林,毒蟲層出不窮。從青州北邊的地界到南邊,唯有穿過青州才行。否則要是誤入了十萬大山或者原始森林,哪怕修為再高,也可能葬身在裡面。
周成頓了頓,繼續說:「這靈毒的解藥是一味比較常見的丹藥,叫「九陽丹」,但是煉丹所需要的一味材料,叫做九鳳籐,只有廣靈門的山門之中,才有種植。但現在廣靈門早已被妖獸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