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原本是一片山壁,現在那山壁竟然變得透明起來。
一片明晃晃的陽光灑落下來,將四周照得通明。
寧澤轉了一圈,終於能夠確定,靈力是從上面傳來的。
他瞇起眼睛仔仔細細把山壁瞧了幾遍,可是隔著七八丈的距離,一時半會也沒辦法看清楚。
他乾脆祭出飛劍,小心翼翼的飛到上面,見山壁沒有動靜,便伸手去摸——觸手溫潤,看起來像石頭,他又抬手敲了一下,回音清脆,似乎像是玉器。
噬魂籐順著山壁爬上來,把靈力灌注在籐蔓中,使勁戳了一下透明的山壁。
山壁上登時泛起一層乳白色的靈霧,寧澤還按在山壁上的手如同觸電一般,感覺到一陣酥麻,下意識就把手挪開了。
那一邊噬魂籐也立時把籐蔓收回來,靈霧飄飄渺渺,須臾便散盡了。
寧澤道:「這似乎是件法器。」
噬魂籐贊同的點點頭,這下不敢亂動手,左看右看,也沒什麼頭緒。
寧澤仔仔細細在腦海裡搜尋了一圈,都沒把小冊子裡的靈器和這塊巨大的山壁對上號。能夠放大到這種程度、並且半透明的法器,實在是太多了……一時半會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
透過法器,能夠看到外面蔚藍的天空也潔白的雲朵,寧澤心裡一動,對噬魂籐道:「我們到外面去看看。」
噬魂籐道:「要去你自己去,外頭有妖獸別找我。」
……寧澤翻了個白眼,道:「回來我給你畫個聚靈的陣法讓你修煉。」
噬魂籐道:「不去。」
寧澤道:「以後都不畫陣法了。」
噬魂籐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面,兩人正要出鑽進出的甬道,不知道拐著獅面熊去哪裡野的小肥突然從甬道裡蹦出來,嚇了寧澤一跳。
小肥圓滾滾的,這個時候格外靈活,從寧澤身旁一閃,躲到他身後。
獅面熊聳拉著腦袋走進來,寧澤連忙和小肥退到一邊,讓他進來。
獅面虎走出來後,寧澤才看到它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黃衫,頭上束了個髮冠,劍眉星目,眸子是琥珀色的,中央一條細細的線。
他進來後先看了寧澤一眼,才問道:「是你們剛才碰了天幕?」
寧澤不知道他說的「天幕」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抬眼打量他。
他比寧澤高出半個頭,神情很是有些倨傲,雙手負在身後,見寧澤不答話,伸出一指手指,指了指上面那半透明的山壁。
寧澤點了點頭,大概也能判斷出來他應該是個妖修,試探性的問道:「那是什麼?」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哪個門派的?怎麼會來到這裡,師門長輩沒有叮囑過你們,不能隨便進來嗎?」
妖獸能修煉成人型,最少也有金丹初期的修為。一旦進入金丹期,可以使用法術、法寶,加上妖獸本身強橫的*,幾乎能夠毫不費力地秒殺通等級修士。
這裡寧澤加上噬魂籐和小肥,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晚輩是天玄門弟子,因為被人偷襲,才落入這裡。一直沒有找到出去的路,所以藉著獅兄的山洞避一避。」寧澤老實道。
那人目光落在寧澤的衣衫上,模模糊糊想起來那似乎是天玄門弟子的藍衫。
聽寧澤一說,垂下眼睛,神情似乎有些黯淡。
難不成,他和天玄門有什麼過節?
思緒閃過的時候,寧澤已經把手虛虛搭在儲物戒指上。
男人察覺到它的動作,眉毛一揚:「我不會動手,不必緊張。」
寧澤總算鬆了口氣:「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鄙姓司,單名一個成醫。」男人眼角彎了彎,眼裡浮起些許笑意,拍拍獅面熊的頭,「聽說是你們救了他?」
寧澤忙道:「晚輩寧澤,只是自救的時候,恰好救了他,若非他帶我們來這裡,恐怕我們還在外面讓妖獸追趕。」
司成醫微微頷首:「這天幕是承接禁制的寶器,你們可別再碰了,當心反噬。這裡不適合人類久待,我會送你們出去。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
寧澤連忙道:「不知有什麼是晚輩幫得上忙的?」
司成醫在草坪上坐下來,隨手往旁邊拍拍,笑道:「坐下說吧。」
見寧澤坐下來,司成醫才繼續道,「天玄門是不是有個叫吳清昕的人?」
寧澤想了想,確實聽過這個名字,不過這人住在別的山上,因此寧澤也沒和他打過照面,便道:「前輩認識他?」
「你們可不是第一次進來的人。」司成醫的語氣有些悠遠,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
寧澤聰明的沒有接話。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司成醫說了個不大不小的八卦。
五百年前,天玄門三代弟子吳清昕來長夢谷的時候,和自己的師兄弟起了爭執,兩人動手的時候對方不小心下手過重,把他推進了禁制裡。
當年司成醫才化為人形,正在外面獵捕妖獸內丹的時候,恰好撞
到了昏迷的吳清昕,就把他撿回了自家山洞裡。
吳清昕先是和人動手,後來猝不及防被捲入禁制,受了重傷。
當年司成醫對人類非常好奇,就對悉心照料,找不了不少靈草來給他治傷。吳清昕見他沒有惡意,也將外面世界的情況傾囊相告,短短十多天的時間,兩人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當日我們本來約好以後再見的。」司成醫收回眼神,淡淡道,「不過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如今已經臨近飛昇,卻始終有這麼一個心結在,阻礙進境,所以想讓你回天玄門後,替我傳一句話。」
他說罷,抬起右手,手心慢慢浮出了半塊玉珮。
那塊玉珮上半個「玄」字已經有些模糊了,顯然是被人常年拿在手裡把玩,而硬生生將紋路磨去了。
司成醫把玉珮地給寧澤:「這東西也替我還給他吧。」
寧澤突然聽到這一秘聞,一時間有些發怔,見了玉珮,下意識問道:「前輩為什麼不出去?」
司成醫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為何要出去?」
寧澤一時語塞,好半天才道:「這是前輩自己的事,要解開心結,豈不是自己親自前去,才最為妥當?」
司成醫嗤笑一聲:「他不來,我為何要去?」
……
寧澤又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司成醫道:「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寧澤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隨便問問。」
司成醫翻了個白眼。
寧澤又說:「只有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才能進入長夢谷……他恐怕是修為上去了才……」
司成醫怒道:你有完沒完!」
寧澤不說話了。
司成醫卻又解釋道:「我們想出去很容易,只是我們這裡的人沒人願意出去。去外面跟那些陰險狡詐的修真之人打交道,還不如在這裡好好修煉來得好。他離開的時候我就告知過他直接穿過谷外禁制,傳送來到這裡的方法,根本不需要通過長夢谷外圍地帶,也就無從受修為所限。」
寧澤這下聽清楚了,吳清昕確實是不願意來,而不是因為修為達到金丹期了進不來。
司成醫把那半塊玉珮塞給他,搖搖頭道:「算了,碰到你也算有緣,我就把那法子也告訴你吧。」
寧澤連個不字也來不及說,司成醫把玉珮塞給他之後,順勢扣住他的手腕。
化神後期的神識無法抗拒的湧進他的腦海裡,將一連串字烙印在他的神識中。
——這根本就是強買強賣好嗎?
寧澤捏著那半塊玉珮,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句話。
司成醫鬆開他的手腕,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的模樣。
寧澤手指輕輕地摸了一下玉珮,似乎還能感受到玉珮上的體溫。
縱然司成醫的口氣如何的不在意,但是顯然他是非常喜歡這塊玉珮的,否則也不會把它撫摸到花紋都開始模糊。
剛才司成醫烙進去的字,寫明了長夢谷外禁制中,有一處並不是通往外圍地帶,而是通往這裡面的。
只要掌握了對應的法訣,就能通過那處禁制進入到這裡。
不過也只有進來的法訣罷了,如何出去仍然是個謎。
司成醫看出他的想法:「待會你就知道怎麼出去了。把玉珮收好,丟了我要找你算賬。」
話音一頓,又道,「收拾收拾準備走了,去外面好好修煉吧,進來一趟不容易。」
噬魂籐的聲音在寧澤腦海裡說:「這人好欠揍。」
寧澤悄悄道:「別亂說,當心他發現。」
噬魂籐道:「雖然是化神期的老怪物,可是我們使用神識溝通他不會發現的。」
司成醫道:「你身上那籐蔓看起來資質不錯,要不要留下來跟我一起修煉,這裡比起人間界更適合靈物妖獸修煉,進境會快得多。」
他發現了他發現了他發現了!
噬魂籐渾身的葉子都嚇得豎起來了,哆嗦了一下。
司成醫似笑非笑的掃了它一眼:「言多必失。」
噬魂籐小雞啄米一樣把籐蔓點來點去表示知道了。
寧澤憋著笑,想笑又不敢笑出聲,生怕噬魂籐鬧彆扭。
可噬魂籐哪裡擦覺不到他的情緒,「哼」了一聲,把他的兩條手腕上勒的青紫縱橫。
司成醫站起來,伸手在空中虛虛點了一下,而後打出一個複雜的法訣。
被稱作天幕的寶器中透過的陽光微微閃了一下,一個巨大的白色法陣慢慢浮現在其上,陽關通過法陣,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如同流水一般的淺藍色。
剛才他打法訣的時候,寧澤已經牢牢的把他的手勢記在了心裡。司成醫見他這模樣,眼裡也有了一絲欣賞的意味。
他道:「走進這團光裡就行了,你們會被送到長夢谷外圍,要是以後再來,可以直接傳送到谷外,不過那時候就需要把法訣打兩次了。」
寧澤用力點點頭:「記住了,前輩交代的事,我回到天玄們,一定會做
到的。」
聽了他的話,司成醫卻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模樣,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道:「帶不帶得到,看機緣吧。不急於一時……」
他說這話,卻有些發怔。
隔了一小會,摸出一個玉簡:「這個玉簡可以給我傳訊,不過有禁制隔絕,一天只能夠穿一條消息。你若是遇到難處,可以給我傳訊。到時候你見著他……也給我發條消息吧。」
寧澤道:「前輩不必憂慮……我想他興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司成醫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了。
寧澤見時間已經差不多,就轉頭去叫小肥。
而後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一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暖曦姑娘的五個雷~~~麼麼噠愛你~~(* ̄▽ ̄)((≧︶≦*)
趕榜單中簡直要跪了,才更了1w7……後天還得更四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