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兩白銀對早已負債纍纍的季記布坊來說簡直是天數字,就算把整個季記布坊盤出,都很難湊出這麼高額的賠償金。
當聚寶齋的掌櫃許雲有理有據地追討賠償金時,勢單力薄並且明顯理虧的季如芸,一瞬間驚慌失措了起來。她求助地望向自己正四品的母親,顫著音喊道:「娘,這可怎麼辦啊!」
若是季曉風提早知道這事兒,她必會提前花些銀兩疏通和打點下官差,讓她們勿要接聚寶齋的狀訴。同時,她會找聚寶齋的少東家好好地談上一談,許諾自己日後會在京城裡罩著聚寶齋等等好處,望她多通融一番,彼此交個朋友。
若是談不攏,在官場裡混跡多年的季曉風,同樣有著人脈和手腕悄悄整死一個剛來京城發展的商人,讓這個剛開不久的聚寶齋就此在京城裡消失滅跡。
在季家姐妹才疏計拙卻又急功近利的經營模式下,季記布坊能安安穩穩地開上兩年之久,全靠著季曉風這位吏部侍郎的背景支撐著。而在四個月前,當季舒墨與蕭晚定了婚約後,季家則仗著蕭家親戚的份上,更加狐假虎威,平日裡不是氣焰凌人地欺壓其他布坊,就是惡意搶走他人的生意。
同行的掌櫃對此頗有微詞,卻一直敢怒不敢言。
所以此時,當聚寶齋狀告季記布坊未在約定時間內交貨、嚴重違反買賣協議時,這些掌櫃並沒有出面為季記布坊說上一句好話,而是冷眼旁觀,甚至於落井下石地將季記布坊前不久恃勢凌人的斑斑劣跡,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而這一個月內,季記布坊出爾反爾的行為早已失去了大部分顧客的信任,使得原本就不佔理的季記布坊,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責問下,不僅名譽掃地,更是被不斷地揪出了劣跡。
若是沒有憤憤不平的圍觀群眾,季曉風尚有神不知鬼不覺平息事件的機會。
但這一刻,季記布坊幾乎是千夫所指、聲名狼籍。見場面完全無法控制的季曉風,頓時覺得丟人現眼,一張老臉不由氣得通紅,額頭青筋直跳。
無法還出七千兩白銀的季家,不得不按照合約書上的內容將季記布坊抵押給聚寶齋。與此同時,依照東魏國法,此案金額已超五千兩白銀的標準,季記布坊的東家季如芸將被拘留三日,杖責三十,以示懲戒。
從小錦衣玉食的季如芸立刻慌了神!在官差捉拿她的瞬間,她緊張地抱住季曉風的胳膊,臉色蒼白地辯解道:「娘!我不要坐牢!與聚寶齋的生意是三妹提議的,劣質絲綢也是三妹上當受騙購買進來的,這責任應該由她擔啊!」
被點到名的季欣桐連忙急急地擺手:「二姐,這布坊可是由你一手掌權。出了事,你可不能推得一乾二淨。你放心,小妹我會努力湊齊七千兩銀子,說不定能提前將贖你出來。」
「你贖我?」季如芸氣炸了,她衝上去指著季欣桐的鼻子罵道:「別忘了你還欠錢莊三百兩銀子!幫我湊七千兩銀子?指不定又去哪賭錢了!」
至今,季欣桐仍沒有將米鋪已抵押給錢莊,自己還欠款一兩千白銀的事告訴任何人。現在,見季如芸氣勢洶洶地在母親和眾人面前揭露自己曾經私挪布坊公款的事,原本就心虛的季欣桐,臉色驟然一變。
拍開季如芸的手,她惱怒地警告著:「二姐,你在胡說什麼!」
「我怎麼就胡說了!若不是你嗜賭成性,又愚蠢地受騙上當,今日……」
不想家醜外揚的季曉風連忙臉色鐵青地拉住了季如芸,怒喝道:「如芸,夠了!別說了!」
「娘,你不能偏心啊!」一想到自己要被厚重的板子打仗三十大板,還要被關入陰森的地牢裡整整三日,原本就脾氣急躁的季如芸早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她所說的話將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娘,你救救我吧!你是四品的大官,你幫我給知縣大人說說情,讓她不要關我!知縣才七品,比你低了整整三品,一定都聽你的!」
沒想到季如芸竟這麼愚蠢,當眾丟人現眼地說出這種胡話。面對紛紛而來的詭異目光,季曉風漲紅著臉,義正辭嚴地喝道:「知縣大人會公正判案,豈容你在此胡鬧喧嘩,哭哭啼啼!」
就在季曉風咬牙切齒,怒斥季如芸時,一輛馬車忽然款款而來,在季記布坊的門前停了下來。許雲見狀,連忙走近了馬車。
附耳傾聽了半響後,她清了清嗓子,揚著聲道:「季大人,七千兩白銀的確金額不菲。我們公子說了,只要你們向聚寶齋賠禮道歉、誠懇認錯,我們就向知縣大人獻言,免除季小姐的皮肉之苦和牢獄之災,季記布坊只需要在未來十日內還清七千兩賠償金即可。」
所有人立刻明白,這馬車裡坐著的正是聚寶齋少東家的未婚夫,而這位公子定是在聚寶齋裡有著舉重輕重的地位,所以連聚寶齋的掌櫃都對他言聽計從。
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季如芸連忙跪倒在馬車前,言辭懇切地說:「公子,是我們季記布坊言而無信,無法在約定時間內交貨。是我們錯了,食言而肥、出爾反爾,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這一次。」
之前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錯誤的季如芸,現在卻這般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眾人不屑鄙視的目光紛紛刺了過去。而一些之前被毀約的百姓們立刻不滿憤慨了起來,認為季記布坊也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向他們賠禮道歉!
場面再一次混亂了起來。
季如芸只好咬著牙,硬著頭皮為自己之前犯下的錯事一一道歉了一回。但哪怕她各個道歉,眾人的怒氣仍是無法平復,於是這一番沒誠心又敷衍的道歉下,她渾身上下被砸了好幾個石頭和臭雞蛋,形象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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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為了不打板子不坐牢,這口怨氣不得不含恨吞下。此時,貝齒緊咬著唇瓣,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一雙輕垂的黑眸中暈染著滔天的怨氣和怒意。
一旁的季曉風處境尷尬,臉色鐵青難看。畢竟她這位四品官員在此,竟還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地羞辱自己的女兒,就等於羞辱她的臉面。
可恨的是,為了在百姓面前維持良好正氣的形象,這位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偏偏不能發作。她心裡暗自焦急,想不明白自己派人去請的救兵怎麼如今都未來救場呢!
若是往日,的確沒人敢這麼囂張,當著吏部侍郎的面責難她的女兒。但今日,蕭晚派人混跡在人群中大鬧,在揭露季記布坊的種種劣跡時,挑撥起眾人長久以來壓制的怒氣。
那第一個臭雞蛋,正是蕭晚派人所砸。一旦有人敢於向權威挑釁,眾百姓就會被這股衝勁所帶動,一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勇氣。
若是季家姐妹待人和善、良心經營店舖的話,今日蕭晚想挑撥都無從下手。但就是季家姐妹在得知自己接了大訂單後氣焰囂張地各種毀約,之前更利用權勢搶佔其他布莊的生意,才導致了今日被蕭晚設局成功,遭受千夫所指無人幫忙的困境。
至於季曉風派人去請的救兵?其中一位正是她眼中的大財主蕭晚。
而這位大財主如今就坐在不遠處的馬車裡,冷眼旁觀著這一場前所未有的鬧劇。
眼前的喧鬧,不禁讓蕭晚怨恨地想起了前世。蕭家因季舒墨和楚慕青的毒計,被冤扣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不僅遭受千夫所指,百姓怒罵羞辱,全家一百多口無辜族人更被斬首午門,死無全屍。
這樣屈辱的滋味,她每時每刻,都想要讓季舒墨和他心中佔著無比重要地位的季氏母女,深深體驗一回她前世遭受的痛與絕望。
至於其他幾位季曉風派出去通風報信的下人,全都在剛出府時就被畫夏等人敲暈了過去,以至於季曉風苦苦等候多時,都未有人向他們家伸出援助之手。
被迫道歉後,季如芸發現許雲遲遲不語,而馬車裡的公子卻目光不善地瞥著一旁安靜沉默的季舒墨,她心裡立刻頓悟,聚寶齋的這位趙公子要的根本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季舒墨的道歉。這次事件會惡化到今日的地步,全是因為季舒墨惹怒了這位趙公子,所以他們才不肯多寬恕幾日。
而她更是因為季舒墨辦砸了事情,才會被人當眾羞辱。
這麼一想,季如芸心裡對季舒墨埋怨更深,不由沉著臉走到他的身邊,小聲地催促道:「舒墨,快去給趙公子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即是承認自己真的做了什麼不守夫道的事情。心高氣傲的季舒墨怎麼可能當著眾人的面承認這樣莫須有的罪名。
「二姐,舒墨何錯之有……」見趙公子怒目火光,季如芸一驚,連忙驚慌地壓著季舒墨的背部,動作粗魯地強迫他跪下。
季舒墨踉蹌地跌跪在地上,鳳眸微縮,身體僵硬,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正當季如芸賠禮道歉時,看戲許久的蕭晚終於姍姍來遲,掐准最後時機趕來救場。
「趙公子,舒墨是我的夫郎,為人光明磊落十分正氣,絕對不可能想要破壞你們未婚夫妻之間的感情。二姐會讓舒墨去找萬小姐談生意,恐怕是認為舒墨能言善辯、口才出眾,定能說服萬小姐多寬恕幾日。造成這樣的誤會,是舒墨未考慮周全,蕭某作為妻主願意替舒墨向您賠錯,望您能寬恕舒墨的無禮之舉。」
季家是蕭家的親戚,若是季家毫無還債能力,蕭家會被追究連帶責任。當然這種情況下,蕭晚完全可以給季舒墨扣上一個水性楊花的罪名,以七出之一的淫罪將其休棄,徹底斷絕與季家的關係。
但這樣的罪名並無確鑿的證據,畢竟季舒墨並沒有真正與這位萬小姐偷情。她要做的是慢慢動搖季舒墨譽滿京城的盛名,激化季舒墨與季家母女和楚慕青之間的矛盾,從而以鐵證揭露季舒墨與楚慕青之間狼狽為奸的姦情。
蕭晚的出面調解,使得僵化的場面向著良好的方向轉變著。在蕭晚表態願意由謝記衣鋪接手跟進這三百匹染色絲綢後,季記布坊毀約的賠償金由七千兩白銀降至為四千兩,而季如芸萬幸地逃過了皮肉之苦和牢獄之災。
事件平息後,季曉風對蕭晚可謂是熱情非凡,心想著她這媳婦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還有著利用的價值。
但蕭晚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套近乎。她認真地表示自己還需與聚寶齋的東家洽談合約,所以很快地離開了季記布坊。
由於被季如芸按倒在地,季舒墨的膝蓋上皆是青紫的烏青。回季府後,他草草地上了藥,一瘸一拐地向著大廳走去。
「若不是四弟得罪了那位趙公子,季記布坊根本不會被聚寶齋怨恨上。早知道他只會拖後腿,還不如我親自去求萬筱。」
剛才賠禮道歉時,季如芸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以至於此時,她說話尖酸刻薄,隱含著怒意和不滿地向著季曉風發著牢騷。
「二姐,你這是什麼意思!」連續兩次撞見季如芸顛倒是非抹黑自己的場景,季舒墨氣得簌簌發抖,不由冷嘲道:「自己愚蠢被騙,我好心幫忙竟成了我的不是?」
「好心幫忙?!」一直壓抑怒意的季如芸暴跳如雷,指著季舒墨厲聲責難道:「當初讓你嫁給蕭晚,還不是指望著你能飛黃騰達多多幫襯幫襯夫家?你看看你,嫁進蕭家那麼多月,有具體幫到我們一件事嗎?讓你幫忙從蕭晚手中要銀子,結果卻被蕭晚收回了一部分的利潤!要你幫忙去聚寶齋說說情,結果惹得季記布坊一身腥!事情辦不好也就算
了,連蕭晚的心也抓不住!那個謝初辰都比你會賺錢!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今日遭受這麼大的屈辱,季如芸早已經氣糊塗了。什麼該說的,什麼不該說的,全部辟里啪啦地發洩了出來。
和季如芸滿腹怨氣相同,季舒墨這一整天四處艱辛奔波,早已心神疲憊、滿腹委屈,被季如芸這般冷嘲熱諷地謾罵,他的內心如同被刀捅了一般,嘩啦啦地流淌著鮮血。
算是看清了季如芸的自私自利,季舒墨微揚起嘴角,冷如流泉的聲音低啞流瀉:「二姐,既然我在你眼裡一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日後,別再求我幫你做任何事了!舒墨就此告辭,二姐你好自為之!」
見季舒墨竟然生氣地拂袖離開,季曉風瞪了一眼季如芸後,慌慌張張地追趕了上去。
一瘸一拐地未走幾步,見母親急急趕來寬慰著自己,季舒墨低落的心情瞬間柔軟了起來,誰知卻聽母親冷不丁地囑咐道:「舒墨,剛才蕭晚肯出手相救,肯定還念著舊情。這次你可要好好地抓牢蕭晚的心,想辦法從她手中……」
沉重的心跳壓抑著胸口,將季舒墨心中最後一抹信任粉碎殆盡。一種刺痛的酸澀感從眼眶裡漫了出來,他複雜而酸澀地笑了起來:「這忙舒墨無能為力,還望母親另請高明。」
「舒墨,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二姐剛才受盡了委屈,你還和她頂嘴,現在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嗎?」
「二姐受盡委屈?呵,那是她咎由自取!」
「啪!」
就在幾天前,溫柔的母親和善良的姐姐還活生生地存在季舒墨的記憶裡,他甚至於能夠清晰地回憶起兒時母親溫暖的懷抱和姐姐們貼心的照顧。
可現在,他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真心相待的至親無時無刻不算計著自己的用處。這樣劇烈的反差一瞬間勾起了他在楚慕青那兒遭受到的辛酸和苦楚,令他難以自控地握緊了雙拳。
半響,鹹澀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流淌而下,使得掌摑兩次的巴掌印更加火辣辣地燒著,季舒墨輕笑了起來:「剛才我被人刁難時,您沒有為我說上一句話。二姐三姐摸黑我時,您更是幫著她們來指責我。明知道這次是誰犯了錯,卻偏偏護著二姐三姐。母親,我真的是您的親生骨肉嗎?還是只是您飛黃騰達的踏腳石?利用時呼之則來,無用時揮之則去?」
重生後,蕭晚一直認為兩年前季府經濟困難是季家和楚慕青聯手布的一場局,目的就是找個正當的理由將季舒墨嫁進蕭家。但經過這兩個月的調查和試探,蕭晚發現當年季府的確是真的經濟困難,季曉風的確是等著她這兩間店舖的救命錢。
那時,蕭晚完全捉摸不透季家、季舒墨和楚慕青這三者之間的聯繫,但仔細觀察下,蕭晚驚覺到季家和楚慕青之間根本沒有聯繫。
不是她想像中預謀已久的機關算盡,季家的心思其實很單純也很勢利,將季舒墨嫁給她只是為了求日後在蕭家的庇護下飛黃騰達、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季舒墨是否真的過得幸福,是否心中另有所屬這些都不重要,甚至於根本沒有關心過季舒墨願不願意嫁到蕭府。
在她們眼裡,細心呵護著季舒墨,將他努力培養成為一名才貌雙全的京城才子,就是為了掉一個金龜媳。
而這位傻傻的金龜媳正是她們觀察了三年後,覺得對季舒墨言聽計從、有財有勢又十分愚蠢的蕭家嫡長女蕭晚。
一旦理清楚了季家和季舒墨之間的關係,蕭晚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場虛偽親情中最薄弱的一環。季家母女從小寵溺疼愛著季舒墨,對他寒虛問暖,那是因為季舒墨從小展現了驚人的才能,在他們眼裡就是滾滾而來的金銀珠寶。
在第一次靠著季舒墨從她手中騙取兩間店舖後,她們就變本加厲,露出了貪戀的預謀,才會在回門之日提出那種無力的要求。
前世,季記布坊資金周轉不靈正是季舒墨暗中挪用了蕭家的款項嫁禍給了畫夏,還利用了謝記米鋪狠狠地翻身了一把。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季家一出事,那群無用的姐妹就會依仗著季舒墨來幫忙。
但,季舒墨一旦無法幫她們獲得應有的利益,甚至毫無用處還添亂時,她們偽裝的虛偽面具就會在一瞬間撕開,露出了原本猙獰凶狠的面目。
所謂親情,血濃於水,本該是一種真誠無私的奉獻。但季家母女對季舒墨的感情完全建立在了利益之上。
利益面前,人性都會變得自私和貪婪,所以這一場局一環扣一環,不單是在季舒墨面前還原了所有殘酷可悲的真相,更是為季家姐妹的反目成仇早早埋下了伏筆。
一被挑撥就互相推卸責任,四處推脫,可見他們之間的親情原本就比較淺薄。所以被蕭晚小小設局了一下,那維持他們之間的親情就變得脆弱而不堪一擊。
其實最初,蕭晚在設局時,只是想當眾揭露季家自私貪婪的噁心嘴臉,奪回自己曾經贈送的店舖和錢財,以及那些年她對季家付出的所有感情。
在讓季家臭名遠揚的同時,更為後面設計報復季舒墨和楚慕青打下堅實的基礎。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些自私的性格早已深入季家眾人的骨髓裡,而他們之間的親情一旦出現了裂縫,無形的仇恨便會留在各自的心裡,從此互相爭吵,互相疏遠,互相反目成仇。
最終,季家支離破碎,永無寧日。
會淪落到這般與過街老鼠無二的境地,完全是他們自私自利,咎由自取,蕭晚不會同情,不會理睬,也永遠不會原諒他們的欺騙和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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