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走勢已和前世天差地別,蕭晚心中一緊,雙眉蹙了幾分,默默擋在露著白花花大腿的謝初辰身前,隔絕了眾人或如狼似虎或看好戲的目光。
她下意識保護的動作在眾人眼裡卻變成了不同的意思。大部分人認為蕭晚是覺得丟臉才攔在了謝初辰的身前,謝初辰更是認為蕭晚攔著自己是不讓自己進蕭家,目光委屈地盯著蕭晚的後背。
「晚兒,這是怎麼回事?」一道嚴肅的質問,讓蕭晚身子一僵,只見一名中年女子和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緩緩走來。
中年女子緊蹙眉頭,環顧四周後,將目光對上了蕭晚護著的謝初辰身上。正是蕭晚的母親蕭玉容。而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便是曾執掌蕭家數十年、雷厲風行的陳老太公。
蕭玉容和父親陳老太公在前廳等著,誰知蕭晚和季舒墨遲遲不來。後來,他們才聽到下人說,有位小公子穿著喜服在小門鬧騰,蕭晚正在處理這件事。
蕭玉容嚴厲的目光惡狠狠得掃向了蕭晚,顯然認為這是蕭晚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
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母親,蕭晚心裡突突突得亂跳,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著轉,若非圍觀人群太多,蕭晚真想撲進蕭玉容懷裡好好地大哭一場。
「母親……」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輕喊了一聲。那怯怯的舉動像極了做完虧心事認錯的模樣。
蕭玉容的正夫在生下蕭晚後一年,就因體弱多病,撒手人寰了。蕭玉容從小就寵這個女兒,尤其是小時候,女兒軟萌萌的可愛極了。可長大後,她的女兒叛逆了起來,時不時得要跟她頂撞幾句。
在公事上雷厲風行的蕭尚書,偏偏對自己寶貝女兒素手無策,以至於蕭晚長大後成為了一個游手好閒的二世祖,最愛做的事就是和母親頂撞。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女兒娶夫了,還娶到了京城第一才子,蕭玉容臉上爭光,心情倍兒爽!可誰知,大婚之日竟出了這樣的岔子!這讓她怎麼向季家交代!
剛要怒斥的蕭玉容在看見蕭晚怯怯的樣子和軟軟的一聲母親,怒氣忽然被一盤涼水澆滅。她瞥了一眼謝初辰,思索著該怎麼處理這位逼婚的小公子。
她剛要下逐客令時,陳太公卻幽幽開口:「這位公子,隨我去換身衣服吧。」
這時,謝初辰才恍惚地意識到自己衣冠不整,立刻漲紅了臉,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蕭晚。見她眉頭緊蹙,心立刻咯登了一下。
「祖父!」
一雙漆黑的目光犀利地看著蕭晚,隨後又落到了猶豫不動的謝初辰身上,陳太公撫摸著從地上撿到的玉珮,沉聲開口:「晚兒,你確定要讓這位公子衣衫襤褸地回去?他的腳腕有些燒傷,回去恐怕不便……」
謝初辰看似被蕭家挽留養傷,可這麼一鬧,已經被貼上了蕭晚夫郎的標籤。
蕭晚想要阻止,可謝初辰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立刻裝成重傷的樣子,一瘸一拐,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可不能讓其他人搶了先機……
拜堂時,蕭晚一直心不在焉著。她心憂著謝初辰的傷勢,又擔心陳太公會不會刁難他。待到雲嫣告訴她,陳太公給謝初辰安排了一個院落,還請了大夫來看,她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小聲地詢問了下詳細的情況,生怕委屈了謝初辰。
雲嫣談到謝初辰時,一向清冷的容顏詭異地抽了抽,蕭晚的心不禁一跳:難不成雲嫣已經對謝初辰……?
經歷了前世的變故,對於每件事,蕭晚總是小心翼翼又敏感著。若她知道雲嫣去探消息時,自爆是蕭晚的丫鬟,結果被一個刁蠻的小廝用鞋子砸出了門,不知會不會笑出聲來。
謝初辰的小插曲並沒有持續很久,眾人很快將目光挪向了蕭晚和季舒墨這兩位新婚夫婦的身上。拜堂後,季舒墨被小侍扶進了新房,蕭晚則在眾人的起哄下,不停地敬著酒。隨後,在眾人促狹的目光下,以一種迫不及待地姿態被護送進了洞房。
蕭晚推門而入時,季舒墨正緊張地將紙包中的白粉塞進了袖中,裝作一臉淡然地坐在桌邊,手卻下意識得相握著。尤其是蕭晚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時,他更是心虛地垂下了腦袋。
「舒墨……」蕭晚輕喃著,眼中流光四溢,彷彿有萬般情愫蘊含在其中。
「今天,我很高興。」
高興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能娶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昔日的溫情卻換來蕭家滿門抄斬,呵呵……
女子的身體貼得他極近,幽幽熟悉的清香以及若有似無的酒氣,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
「舒墨,今日……你真美……」蕭晚輕喃著,濕熱的氣息漸漸撲向季舒墨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手指輕輕接著他身上的衣袍,眼底的欲/望更是一觸即發。
不過,是個蛇蠍美人!
見蕭晚一把將自己往床上抱去,季舒墨心輕輕地咯登了一下,連忙端起桌上的一個杯子,遞給了蕭晚:「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
「都依舒墨的。」蕭晚接過季舒墨遞來的杯子,並沒有去喝,而是在季舒墨緊張的目光下,忽然朝他越靠越近。寬大的衣袍在桌上拂過,蕭晚迅速調換了下兩個酒杯,將那杯原本季舒墨遞來的,又遞還給了他。
於是,一杯交杯酒後,某男「噗通」一聲,醉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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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見季舒墨被自己下的迷藥迷暈了過去,蕭晚不禁冷笑一聲。
前世,季舒墨嫁給蕭晚後,總是這不舒服,那不舒服。那時,她疼惜他緊,他只要一不舒服,就絕不會碰他。現在看來,分明是牴觸她的親熱。
而每晚,她總是睡如死豬,一覺到天亮,恐怕也是季舒墨動的手腳。
這樣想著,蕭晚拽起季舒墨的身子扔到了床上,有些嫌棄地擦了擦手。
若非看你還有些價值,這麼不乾淨的身子,我還不屑去碰呢!
夜裡的蕭府已無白日的喧囂,安靜得只餘蟲鳴輕輕的嘶鳴聲。蕭晚推開房門的時候,只見一抹月白色一瘸一拐地藏進了牆角。
今晚是蕭晚和季舒墨的洞房花燭夜,對謝初辰來說,也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因為蕭晚答應過他的,只要他今日能進蕭家的大門,她便承認他是她的夫郎。
於是,他將自己沐浴得香噴噴的,滿懷期待地等在房裡。他等啊等,最終還是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地溜了出來,決定偷偷看一眼蕭晚,以飽相思之苦。
躲在牆角的謝初辰,聽見關門的聲音,以為蕭晚又返回了房間,於是挪動著步子從牆角走出。誰知,一抬頭,就是蕭晚那張印刻在他心底的容顏。
偷窺的謝初辰,一陣心虛,驚慌地後退了一步。誰知匆忙間,他踩在了裙袍上,原本就燒傷的腳一絆,竟以餓狼撲羊的姿勢地撲進了蕭晚的懷裡。
第一次能這麼近和自己的心上人接觸,謝初辰的心裡像是揣著一隻狂跳的小鹿,腿一軟,更是倒在了蕭晚的懷裡,心不知飄到哪去了。
親密的距離,使蕭晚能清晰得看到少年漂亮無暇的俏顏。長長濃密的睫毛輕輕抖動,他一臉傻笑地望著自己,剪水雙瞳中伯光閃閃,顧盼間只見風情流轉,是一種動人心弦的引-誘,讓她的心湖不禁起了一陣溫柔的漣漪。
「妻……蕭……,我、我不是有意的。」不經意間,與蕭晚的目光相對著,謝初辰的臉上浮現了兩抹淡淡誘人的紅暈。他不敢再貪戀著難得的懷抱,趕忙地站直身子,臉紅到了耳根,手無措地背在身後。
他頓時懊惱起自己的笨拙失禮,心亂如麻,生怕蕭晚認為自己是個投懷送抱的輕浮男子。
而他更是糾結了起來,自己究竟改親暱得稱呼蕭晚妻主呢,還是生疏的蕭小姐呢?他心裡自然偏向妻主這個稱呼,可……蕭晚似乎不願他這麼稱呼她……
「傷勢嚴重嗎?」蕭晚關心地問。
「不礙事,大夫說塗兩天藥就好了。」謝初辰拘謹地說完,小心地看了蕭晚一眼,見她並沒有動怒,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不值得。」
不值得,怎麼會不值得呢?受了小小的傷,能換來蕭晚的關心,謝初辰的心簡直高興地飛躍了起來。
他覺得這是一種很大的進步,要知道前幾天他們見面時,蕭晚還對他冷嘲熱諷,一臉憤怒呢。
蕭晚執起一壺酒,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小口小口地喝著。謝初辰乖乖地坐在了她的身旁,關心地說:「喝酒傷身,還是少喝點吧。」
「陪我喝一杯,可好?」
蕭晚想一醉解千愁,誰知隨口一問,卻讓某想入非非的少年,腦補成了交杯酒。
內心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甜蜜與興奮佔據得滿滿的,謝初辰小小地和蕭晚碰一下杯子,在對上蕭晚視線的瞬間,心忽然間撲通撲通亂跳起來,臉也跟著燙起來。於是,他粉紅著面頰,小口小口抿著這杯所謂的交杯酒。
他心裡竊喜地想:火盆也跨了,交杯酒也喝了,只剩下拜堂和洞房了。
謝初辰心思單純,並不知道洞房具體是什麼,只以為一男一女同睡在一張床上,便是洞房。於是,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他賊兮兮地想著怎麼把蕭晚灌醉後,拐回床上完成洞房之禮,坐實蕭晚夫郎這一事實。
但謝初辰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一個沒喝過酒的少年,只喝了一杯,就覺得喉嚨一陣燒痛,小臉立刻垮了下來。
但一想到自己必須灌醉蕭晚,來場生米煮成熟飯,他立刻又壯起膽子,興奮地給蕭晚倒著酒。於是幾杯下去,蕭晚還在為怎麼化解前世的悲劇而愁著,謝初辰已經醉了。
這位酒品極差的少年,開始在自己心愛的妻主面前,發起了酒瘋。
「蕭晚,我喜歡你!」謝初辰大喊一聲,那雙水汪汪的眼神迷濛了起來,在月光下亮晶晶地閃爍著別樣的光彩,好看極了。
沉醉在前世中的蕭晚一怔,心頭不覺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