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墨人所說的那樣,每到午時,衛子夫總會送了飯菜到未央宮去。我這個時候出現的這裡,其實也就剛剛好見著了她。
我冷冷的對著她笑了笑,明顯的看到了她眼裡的厭惡。但是礙著有人在場,衛子夫還是得顧及她賢良的名聲,衝著我施禮問安。
「娘娘怎麼出來了?」衛子夫大概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我會主動來尋劉徹吧?其實連我也沒有想到,我怎麼會主動來尋劉徹?只是劉徹許久不來我的甘泉宮,我那甘泉宮倒是安靜無聊得很。就算是這個本該一心想著害我的衛子夫,也覺得我對她無害了。倒是讓我的計劃落了空,這又怎麼行?
「怎麼?這陛下又沒得禁足本宮,衛夫人可以出來,本宮就出來不得了?」對於衛子夫我一向是沒得什麼好臉色,這是我一種本能的反應。從心底裡,就對這個女人有著無窮無盡的防備。
衛子夫被我說的想要發怒,卻被我直接一眼掠過。劉徹也恰巧在這個時候出了門來!
見著我眼神一亮,但隨即卻面若無事。「皇后怎麼也來了?」
我笑笑,理了理我的衣袍。盈盈衝著劉徹施了禮,哼,我倒要看看,你劉徹受我這禮。會是何種反應?
「阿嬌姐!」果然不出我所料,劉徹一把將我扶住。在我的膝蓋還沒得落地的時候,就將我扶了起來。「阿嬌姐,作何行禮?」不錯,劉徹問的是作何行禮!從小到大,在劉徹面前,我沒有行過一次禮,更不要說是下跪這等大禮!
我垂眼冷臉,劉徹啊劉徹,你所想看到的。不就是一直高高在上的陳阿嬌有一天拜倒在你之下,給你行禮?一抬眼,卻仍舊是笑容款款!
「徹兒現在是皇帝了,阿嬌姐該給徹兒行禮!」有時候,我不是不會溫柔。只要我將面前這個男人,依舊當做是我當年的那個小弟弟。其實,我還是可以給他些許好臉色的。儘管我知道,他未來給我的命運很不堪!
劉徹直接搖搖頭,「不,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該衝我行禮。唯獨你,唯獨阿嬌姐,永遠不必?」劉徹看著我的眼,似乎說的極為認真。看起來似乎是多麼的鍾愛於我!
但是其實也只有我才明白,在劉徹的心裡,征服我和征服他的天下是一個道理!
「徹兒就不來甘泉宮了,我宮裡,做綠豆糕的廚子都換了。口味有些與以往的不同,徹兒隨我去嘗嘗?」既然劉徹明面上不需要我與他尊卑分的太清明,那我自然也是順水推舟,斷是不會與他客氣的。
劉徹神色倒是無異,只看著我依舊笑意深深。倒是一旁的衛子夫,可惜了她和她的兩個婢女都一人提著兩個菜籃子。
「如此當真是好,恰當徹兒的事情也處理完了。下午還可以多陪會阿嬌姐!」劉徹到底也會做臉,倒是把他之前從我的床上,一言不發離開之事忘得一乾二淨。如今見到我,笑的依舊繾綣!
我與劉徹你來我往,慢騰騰的,眼瞧著我和劉徹就要走了,衛子夫終究是安奈不住。「陛下,臣妾……」衛子夫的聲音仍舊是軟軟的,透著些許的委屈,但是無妨我對她的厭惡!
劉徹略微停了步子,皺著眉頭,頭也不回。「朕今日懶得吃那些東西了,你且先回去帶好公主吧!」
呵,我就說了,這個衛子夫,之於劉徹和他的母后,果真不過就是個生養孩子的工具。明顯瞧著衛子夫的臉色一陣的卡白,唯唯諾諾站在那裡,倒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我清晰的感受得到衛子夫仇恨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徘徊往復,我看了看劉徹牽著我的手。衛子夫,拿出你的仇恨來吧。沒得幾個年頭,我這後位,拱手讓給你!
「阿嬌姐,阿嬌姐!」劉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看了看他!
嘴角下意思的揚起,只是這笑意達沒達到眼底,那我又不知道了。
「阿嬌姐,怎麼看著我們牽著的手發愣啊?」劉徹的眼睛一直都是閃亮的,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一般。
我忽的停下了腳步,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劉徹的眼。「徹兒,小時候,其實阿嬌姐總是這樣牽著你。你每次問阿嬌姐問題的時候,你這雙漂亮的眼睛也總是一眨一眨的。當真是可愛的緊!」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動情了。也許在劉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動情了。畢竟現在的他,和小時候的他總是一次次的重疊,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劉徹的眼睛,當真的漂亮。他的眼睛長得極像他父皇,睫毛很是濃密,眼珠子有足夠的很。如果他裝無辜的話,怕是沒有人會不相信他。
劉徹將我的手自他臉色握住,臉色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僵硬。「阿嬌姐,你都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從小我便只你這一個表弟,疼得不得了。」說話間,我與劉徹又開始往我的甘泉宮走。有些畫面,開始一幕幕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那阿嬌姐,現在還疼我嗎?」劉徹幾乎是接著我的話,立馬問出來的。急切的讓我險些有些可憐他,他有一個一直輔助他的母親,現在還有衛子夫,更有那些新納的美人良人。莫不是,都還覺得他們給的疼惜不夠?
我低下了頭,有些話,不是說出來便是的。有些情意,我也是明白,是不該在我與劉徹之間出現的。劉徹與我不過是征服之願,我確實無需飛蛾撲火,去愛上我的表弟。愛上那個,我清晰的知道,他萬萬不會愛上我的男子。
「現在的徹兒,應該是不需要我的疼惜了!」
「你為何這樣說?」劉徹忽然扯住我的手,看著我,滿臉的不滿。就像是小時候,他換牙,我不許他多吃綠豆糕那樣,滿臉的
委屈。
我笑笑,「徹兒,你現在,站在萬人中央的感覺如何?」我相信,劉徹是有極大的成就感的,劉徹的這顆心,就是一顆雄壯而偉大的心。
「極好!只是,有時候未免覺得有些孤獨。」劉徹忽的將我抱住,他身後跟著的人也匆匆後退。我猶豫了許久,也將雙手攏住他的腰際。我的徹兒,現在已經這般偉岸了!「唯獨在我身邊有你的時候,方才覺得溫暖!」
溫暖?劉徹,你讓我何德何能擔得起這個詞?
想當年,給我溫暖的那個人,如今已經被你派往匈奴邊境了。沒關係了,反正就算他在,他的理智和他的為國效力,也足以讓我死心了。
「徹兒,那麼多人看著呢。咱們回去再說吧!」我被劉徹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對於劉徹,我這心裡愛恨頻生,倒是複雜得很。只求,我這宿命可以早早的來到,也許到了長門宮,我便可以解脫了。
劉徹將我鬆了出來,「誰敢看?朕與皇后交談,乃正常之事。莫不是那些當奴才的還敢亂看亂嚼舌根了?」
劉徹身後的人嚇的連忙下跪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我歎了口氣,這才是劉徹吧?讓人懼怕,方纔那個可憐兮兮的說著『溫暖』的人,哪裡是這個高高在上的漢武大帝?
劉徹從小受到奴才的欺辱不少,自然對那些宮人沒得多少的好臉色。我倒是有些可憐劉徹身邊的人,到底是這個皇帝遷怒於人,以偏概全了。
「徹兒,他們都是你身邊之人,你少不得需要他們的照顧。對他們和顏悅色一些,怕是他們才更加上心些。」雖然劉徹在的壽命很長,少有說到什麼暗殺下毒之類。但是既是身邊的人,劉徹給他們一個好臉色,那也是極安穩的。
「阿嬌姐,又在訓斥徹兒了!」
「哪裡有訓斥你,我只是在告訴你……」我的話還未完,便被劉徹摀住了嘴。
劉徹一臉笑意的看著我,眼裡滿是狡黠「我喜歡阿嬌姐訓斥,這才說明,你其實是極在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