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室宗祠,是距離長門園最遠的地方。我吃完早飯便開始往漢室的祠堂而去,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到了那座宮裡最為重要的地方。
剛剛走到門口,便被守門的士兵擋住。「站住,來者何人?竟敢擅闖漢室宗堂!」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可是阿嬌翁主,還不快讓開!」柳眉一向就對那些對我不敬的人反感,這廂就是手裡提著一籃子的吃食,也不能阻止她對我的維護。
那將士卻不為所動,「太子在裡面思過一月,聖旨有下,任何人不得進出!」那人根本不為所動。
柳眉見勢又要將那人說一通,我連忙將她制止。有時候,有些人。硬碰硬倒不見得是一個多麼好的主意。
我拿出早早就備下的銀錢,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錢辦不到的。「二位將士必是也知道,裡面的太子再過半月就得行成婚之禮,哪裡關得到一個月?二位若是通融一下,讓我與太子見一見,我阿嬌必記二位這份情了。」
「這,」兩個人都掂了掂我放在他們手裡的銀錢,份量不輕。又有我的話在前頭,明顯有些猶豫了。
心中不免好笑,不論是哪個世界的人,都免不了會受錢和權的誘·惑。這裡的人,自然也是不會例外的。
「那,那翁主可得快些。皇上的聖旨可在那,我們擔的可是殺頭的罪。」
我淡淡的笑了笑,「二位放心,我只將這些吃食,送給太子,說兩句話便走。」劉徹到梁國,無非就是因為放心不下我,如今為我受了罰,我都不來看看,未免有些說不過去的。
「那翁主,快請進吧!」
「多謝二位了!」我看了看柳眉,示意她跟著我進去。
剛剛進去,就是一股刺鼻的檀香味傳來。慢慢往裡走,味道更是尤其的大。漢室的宗堂修建的很深長,橫樑上總是飄滿了各種白色的帶子。畢竟是供奉先人的地方,一進來就免不了一陣的陰寒。
自打上一次外祖父過世,我來此祭拜過,之後便再也沒有進來過這種地方了。
「誰?」劉徹的聲音在這裡顯得很突兀,我渾身一顫,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胸口。
「徹兒!」我小心翼翼的喊了聲,想要讓他安心。隨之卻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阿嬌姐!」我聽見劉徹的聲音有些慌亂!
我眉頭一皺,「徹兒,你在幹什麼?」等我快步走過最後一道白色的簾子,看到一塊木質的屏風之時。
一起印入我眼中的,還有赤·裸著上身的劉徹,和他身後來不及掩飾的,同樣抓著紅色被單,赤·身·裸·體的顫抖女子。
「阿嬌姐,我、我……」劉徹顯得很是慌亂,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
「不要叫我!」我不知道該用什麼來表達心中的震動,這個時候的我,幾乎忘記了思考。我看著劉徹緊緊的扯著被單,遮住他的下·身,也看著那個女子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一般,顫顫巍巍的躲在他身後。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逃,「柳眉,我們走!」
柳眉也似是被這樣的場景嚇到,「那,這些綠豆糕怎麼辦?」
我看著柳眉手中的盒子,頓時就覺得那盒子,似乎是在嘲笑著我的舉動。沒事自作多情,跑來看他做什麼?他的父皇母后對他那般在意,又怎麼會輕易罰他?
一把將那盒子打在地上,我直接先行跑開。
「阿嬌姐!」「太子!」「哎呀,你給我放開!」「啊……」身後傳來的混亂,我已經不願意再關心了,心裡的混亂和腦海裡的不可置信已經讓我失去了理智!
我摀住我的耳朵,真心是不想在聽到那兩個聲音跑進來。
在那個宗堂裡,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翁主!」我也不知道,我跑到什麼地方了。總之是我跑累了,不想跑了,才找了個角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柳眉在不遠的地方喊我,我卻沒有力氣再叫她。直到她的聲音消失,我才痛哭出來,抱著我自己的雙腿,泣不成聲。
這到底算是什麼?什麼受罰?我是在哪裡來的該死的愧疚?我又是哪裡來的該死的傷心?
不是不在乎劉徹的嗎?不是一直都當他是孩子的嗎?我都沒有為楚服這麼心痛過,為什麼,為什麼看到劉徹那一幕,我的心,痛的就像是要裂開一樣?
也不知道我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我再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眼淚了。頭頂已經有太陽照射了,卻忽然又有一片陰影遮住了我的太陽。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金黃色的靴子,上面繡著一條金色的大蟒,還有繁複的花紋。我慢慢抬起頭,望見的便是那張俊美的如同天神一樣的臉,有多久,我沒有認真看過他了?轉眼間,他已經成了一個大男孩了!
「阿嬌姐!」我看見他的嘴唇已經乾裂,額頭上,全是汗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滾!」我幾乎是毫不留情,毫無思考的便說出這句話。劉徹渾身一顫,吞了口口水。
「阿嬌姐,地上冷,你還是先起來。」劉徹作勢要來抱我,我卻一把推開他!
「你滾,你這個髒東西!」劉徹退後兩步,被我推到房簷外的雪地上,差點就摔倒。
劉徹眼神慌亂,幾乎不敢看我。「阿嬌姐,我,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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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說什麼在祖宗面前思過,我看你是當著你的祖宗享受吧!想起那個畫面,就讓我覺得噁心!」我幾乎是在劉徹面前咆哮,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很多人。
我的母親,董偃,柳眉,皇后,幾乎所有該來的人,都來了。大家走站在一旁,各有各的表情看著我。
「嬌兒!」母親心疼的呼喚我的名字,我眼中帶淚的看向母親。直接從地上坐起,想要往母親的懷裡撲。
「母親!」我剛剛站起來,就覺得眼前一黑。
「嬌兒!」我聽見母親大喊一聲,隨之,我便沒有了意識。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我的床上了。屋子裡點了蠟燭,在搖搖曳曳的燃燒著。我看了看在床邊睡著了柳眉,便想著自己下床,倒點水喝。卻不知道,是怎麼驚醒了柳眉。
「翁主,您醒了?您要做什麼?」柳眉惺忪著睡眼,看著我一臉的擔心。
「我想喝水!」我的嗓子又乾又啞,也許是因為上午哭的實在厲害了,現在竟然覺得嗓子難受的很。
柳眉將我重新按回床上,自己轉身給我倒了水。又將屋子裡的炭火加了加,整個屋子顯得倒是更加暖和了一點。
喝完水,我不說話,柳眉也一直不敢先開口。今日發生的事,確實是讓我們都措手不及。我呆呆的望著床頂,有些奇怪我自己今天的反應。其實,今日發生的事,我應該高興不是嗎?為什麼我會這麼的難受呢?
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通,最後才覺得,怕是因為,我一時間接受不了劉徹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便做那些事吧。
但是今日這事,倒是給了我一個契機。說不定,拿著這事,我可以做出點什麼事來。
「翁主,您要是難過,您就說出來吧。」柳眉一直看著我,到底是先忍不住了。我收回了眼,有一個計劃就這樣在我的腦海裡成形。
我看了看柳眉,笑了笑。「柳眉,我沒事,你先回去睡吧!」
「翁主,怎麼會沒事呢?您今天上午哭得那麼傷心,現在,現在……」
「現在我想通了,沒事了!」有時候,一哭二鬧三上吊來表達自己的悲傷,還不如在一陣大哭之後,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平靜來的更讓人恐懼擔憂。
柳眉的反應,自然在我的意料之中。明日一早,我的母親她們將會看到一個更加平靜成熟的我,母親,對不起了!既然劉徹給了我這個機會,那麼我不利用起來,實在是太可惜了。有些事,總要努力了,才會知道可不可以都得到呢!說不定,愛情和親情都會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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