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事,就定在了元宵佳節。宮裡的人都在匆匆的備著,個個喜笑顏開。唯獨我,整日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花飛舞。
「翁主,喝藥了!」柳眉再次按時將藥物送到我的身邊,我卻再也不願意見著她。我聽著她幾不可聞的歎息聲,無心再理會。
我的身子,自醒來之後便弱了起來,就是我自己都不願意再照鏡子。盯著我那蒼白的臉,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
劉徹幾乎每日都來,與我說會話,便會離開。
「該喝藥了嗎?「剛剛想到劉徹,便聽見了他的聲音。
「太子!」
「該喝藥了嗎?」
「嗯,翁主……」
「你先下去吧!」劉徹縱是貴為太子,但是仍舊避免不了此時正處於變聲期的他,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諾!」
劉徹站到我的面前,一臉的笑意。「嬌兒,喝藥了!」劉徹將藥碗遞到我面前,滿目討好。
我這才將視線自窗外收了回來,「你叫我什麼?」
「嬌兒啊,再過一月我們便成親了,到時候你便是我的新娘,我自然該改口了!」
「誰許你改口的?」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劉徹,看見了他眼中的一絲慌亂。
隨即他笑了笑,「不喜歡我喚嬌兒,那我喚阿嬌可好?或者嬌嬌?」
「太子,我是你表姐。你永遠都該叫我一聲阿嬌姐!」
「彭!」劉徹手中的藥碗忽然落在了地上,劉徹再也笑不出來。
「就算你我成親,我也得那般叫你?」
「是,你我成親之後。可有夫妻名義,但不能有夫妻實際。待得你羽翼豐滿登上帝位,你大可將我廢去。娶你喜愛的女子!」
劉徹滿眼震驚的看著我,有有些無措的看了看地上破碎的藥碗。
「藥都灑了,我去叫柳眉重新煎一碗來!」劉徹幾乎是落荒而逃,我這心裡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有些越發的沉重了。
母親來的時候本是怒氣沖沖,但是見著我的時候卻又忽然歎了口氣!
「嬌兒,你與徹兒說了什麼?」
「怎麼了?」
時隔一日,五批坐在席上煮茶,熱騰騰的霧氣縈繞在我的面前,我對於母親的臉看的到不甚真切了。
「昨兒徹兒自你這回椒房殿後,就一直在院子裡練劍!練了一晚上,今日一早,皇后發現他昏迷在了雪地裡。聽說棟的都快成冰了!」
「還沒有成冰,不是嗎?」我這個時候倒是巴不得,劉徹當真被凍成了冰,這樣也許很多事便會不一樣了。
「你!」母親對我怒目而視,呼吸急促了起來!
「義母,義母莫氣莫氣了!」我這才注意到,母親的身後竟跟著董偃!
我頓時將手中的茶杯一下摔在了桌子上,董偃這才直接看向了我,母親也一下停住了急促的呼吸!
我冷眼看著董偃,「誰准你進我的房間來的?」
董偃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立馬給我滾出去!」我指著門口,董偃卻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陳阿嬌,偃兒是我帶進來的。這打狗還的看主人,你莫不是連你母親的面子都不給了?」
母親護著董偃,我渾身顫抖的看著她。心裡一陣委屈,眼淚直線般的落下來!
「我給你面子,那你給了我幸福了嗎?你自己要什麼樣的男人就可以有什麼樣的男人,我不過就是要一個楚服,你卻硬要將我塞給那個只知道帝位的劉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幸福全被你給毀了!」
我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些話,我看見母親的眼裡充滿的震動。
「長公主,您消消氣,翁主最近只是心情苦悶,說話沖了些!」柳眉在一旁不停的安慰母親。
「不要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現在我和楚服一定已經尋了個世外桃源的地方。過著性服務的生活了,你這個叛徒!」我指著柳眉,看著她被我吼的一愣一愣的,肩膀直抖。
「陳阿嬌,你今兒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是不是?」
「得罪?我最多得罪的就是你!那兩個,一個是奴才一個是女婢,我說他們兩句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側臉看著我的母親,她氣的指著我的手,直發顫。
「好,好!我當真是生了個好女兒,我算是操了這麼多年的空心了!往後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管了!」母親呢一怒吼完,便撐著自己頭!
「義母,義母?」董偃緊張的扶著我的母親,我冷眼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冷笑出聲。
「你要是想要撲到這個男人的懷裡,你最好給我走遠點!免得我看到了噁心!」我極盡我所能說的惡毒的話,中傷我的母親
現在我已經什麼也不想顧不想管了,不過是說兩句痛快話,我自然是再也不願意違逆我的心意的!只是不知為何,看著柳眉和董偃將氣的快要暈過去的母親扶走之後,我竟更加的煩悶了。
一時間竟有些痛恨自己這樣做!想起上一世的自己身為孤兒,沒有父親母親
,這一世有了一個這樣事事為自己著想的母親,但是自己卻又總是心不由己的跟她唱反調。
我煩躁的將桌上的茶水都推倒了,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我依舊是整日將自己關在房裡,就是柳眉如今進我的屋子也是戰戰兢兢的。
「我母親,沒事吧?」柳眉進來收拾我吃剩的菜羹,我這才開了口。聲音沙啞,連我自己都有些不確定這是不是我的聲音了。
身後傳來啜泣聲,「長公主無事了,昨兒只是有些急。今日一早就去長樂宮請安了!」
「嗯,劉徹呢?可好了?」
「嗯,聽椒房殿那邊的人說。太子爺的風寒似乎一直不見好轉,太子爺一直在,在叫翁主。皇后娘娘已經兩次派人來了!可是,都被長公主擋了回去!」
柳眉回答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我再是一個不高興又發起脾氣來。
我久久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寒梅盛開。風雪依舊,不由得想起那個白衣翩躚的男子,現在,我已經能夠很平靜的想起他了,這是不是說明,我其實已經在漸漸的放下了?
「翁主若是無事,柳眉便出去了!」我聽得出來,柳眉的聲音有些哽咽。
「給我準備些熱水,我要沐浴!將我那套紅白色的衣裳拿出來備著!」
「諾!」柳眉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聽見了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音,怕是她拿了那些東西很久了。
我不記得,是什麼聽到過這樣一句話: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友情也好,愛情也罷……
有時候人想通的時候,也正是她認命的時候。
就像是我,看著那些紅梅。就算是再有傲骨,但是它也無法扭轉它在春天就必須凋謝的命運。它不是桃花,自然是享受不到春的美好。就像是我,並不是民間的小女子,自然也就享受不到民間的自由。
柳眉將水都搬進來後,我才淡淡的對柳眉說:「寒冬過後,就把院子裡的梅花砍了。重新給我種上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