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在封地的王侯公主等人已有陸續回到長安,除卻臨川公主要陪伴駙馬周道務在邊陲以外,其餘的就如李泰這樣的戴罪之身也是不能來長安的。
臨床公主幼年蒙太宗皇帝帶在身邊教導,父女感情極深,李治早就聽聞臨川因唐太宗過世而哀傷過度,所以即使遠在邊陲之地,他仍是賜了許多厚禮。
李治對於臨川這樣的人,總是不經意間顯現柔軟的一面。
長安現在已逐漸熱鬧起來,許多出門在外的也如後世春運那般急急忙忙趕回家過年。也因為唐朝集化大成的時代,所以處處顯示出唐朝化雄厚的積澱,以及隆重的喜慶與濃郁的唐韻,令春節顯得眼花繚亂,又熱鬧非凡。
而此時,遺留在長安城內的王府也陸續有主人家入住進去,也包括吳王李恪一家子。
孫茗如今已是後宮妃嬪,自然是不能再如同在太子府的時候那般隨意出去的,往年心血來潮都與城陽新興等人一道騎馬打獵吃酒,如今最多不過在皇宮裡的練馬場過過癮。像蕭良娣那般大擺筵席,她是沒有那等精力和興致的。
在年三十還有國宴,唐朝的國宴實際上是因時因事而設的,其實全憑皇帝一時興趣。李治也就乘此機會,與朝臣同樂,培養培養君臣感情,當然也順便安撫安撫群臣,因為唐朝官員未必能夠享受到像樣的年節。其一,是武百官與地方上的高級行政官員需得在大年初一向皇帝拜年,其二,因為像地方行政官員嚴禁離開衙門回老家,所以幾乎就等於杜絕了官員們回老家過年的可能性。
再往後,按照太宗皇帝的禮制,是有七天的「黃金周」休沐的,李治也遵循這個來。但不要以為這回總算是得以休個長假了,李治不僅得在初一那日接受朝拜,還要接見遠方屬國使臣的朝拜,這是禮數。
所以從年前起,宮闈內庭就風風火火的準備起祭祀儀式。
皇帝仍然忙於公務,孫茗這裡的萬壽殿上下也開始灑掃庭院,貼換了桃福,張燈結綵起來。
如今阿寶阿福不僅學會爬行,簡單的發音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教了許多天,尚且只會喊耶耶,還是在李治逗她們頑的時候叫出聲來的,一高興之下,順手賞了萬壽殿上下,喜得丫頭們連日來,走路都帶飄的。
「阿娘」這個詞的發音稍難一些,沒有單音的「耶耶」好叫。所以花枝這幾日萬事不管,只管提著阿寶阿福,教她們喊「阿娘」。
然後孫茗時常能聽到阿寶那發音極不正確的「阿狼」……還是阿福聰敏些,學不像就索性不與阿寶一道喊惹出笑話來,只閉著嘴巴做在一邊玩撥浪鼓。
這時,花蕊從屋子外一溜兒地小跑進來,手上拿著剛裁出來的兩身大紅的小衣裳:「娘娘,司制房按著圖紙改了改,這兩身正巧叫小郡主過年穿戴。」
小衣裳展開,是類似斗篷的裘服,用狐狸毛鑲邊,毛茸茸地又暖又舒服又漂亮……
一邊摸了下料子,一邊點頭道:「待會兒把這兩身也掛上去,叫花萼熏些梅香。」
如今兩個閨女的日常所穿的衣裳也都掛到她屋子裡的衣櫥內,反正空間極大,又沒有填滿,就連李治的常服這邊也是備了不少的。
看花萼侍候確實還算用心,又心思靈透、多才多藝,就是調香都算得上個中好手了,所以說到熏香,也都叫她上手來做。而花萼自從被提起來,也更加用心做事。
在宮廷之中,守歲風俗十分盛行,除夕夜裡,李治邀了百官同慶,令禮部負責祭祀一事,
又有宮中最高規格的歌舞團宮廷九部樂上演奏樂,在大殿跳起儺舞。儺舞俗稱鬼戲,源自上古氏族流傳,為驅鬼逐疫及祭祀之舞,是一種古老的風俗。不過說到底,「過年」考究到底,這個節日原本也是為達到這樣的目的,也是化的一種。
後宮妃嬪也參與祭祀的儀式的,也包括王侯夫人、公主貴女等,孫茗是打聽過後,跟隨太子妃行事。
直到儀式落幕,一眾女眷方才回到太子妃的立政殿,施行早已備下的年宴。
祭祀的時候,她讓花枝花蕊兩人抱著阿寶和阿福,因為閨女如今對除她以外,也唯有花枝花蕊最親近,有她們抱著照顧,阿寶阿福也不吵鬧,她也就放了心。
帶著皇子皇女守歲,這是規矩,且也不止她攜了兩個孩子,蕭珍兒自己懷裡抱著李素節,身旁緊跟著乳娘懷抱著李下玉。
太子妃身邊就更壯觀了,一排三個皇子,從大皇子李忠起,往下二皇子李孝,以及才三歲大的李上金。當然這些不過是庶子,養在太子妃身邊而已。
大殿之中人群早已坐滿,也因為這回辦的是國宴,規格不是蕭珍兒舉辦的宴會能比,就是城陽與新興的座次也距孫茗這邊甚遠,只能遙遙地舉杯招呼,連說話的間隙都沒有。
太子妃一落座,說了幾句話,就由大皇子為首,三個皇子齊齊與眾人道賀,不多時,場面就熱鬧起來,又有鼓樂相迎。
不知不覺間,稍稍感到了些許疲憊,就早爆竹聲中一歲除,過了子時深夜。
放爆竹也是一種風俗習慣,唐朝至如今還沒有發明和使用煙花,煙花事實上是在宋朝的時候被發揚光大的,所以看不到煙花,孫茗還是感到遺憾的……
原本國宴的目的就是過年,如今守了歲,有內侍稟報太子妃處,打聽到聖人那邊筵席剛罷,這裡也就順道結束了。
行前,與女眷們辭別後,太子妃往孫茗這邊瞧了一眼,待孫茗不解地對上視線後,太子妃卻是不動聲色地低頭,與陳王李忠說了幾句話。
孫茗自然萬般不解,回到萬壽殿的時候,李治也不過剛到,且還正在沐浴……
愣了愣,雖然他沒有說過,但照理像這樣的節日,他也該與太子妃同寢,卻沒想到,他不聲不響地直接來她這裡了。
讓花枝花蕊抱著正在瞌睡中的阿寶阿福回去偏殿安置,再把屋子裡的人都遣散,直接往浴室去。
浴室的格局與此前在太子府中差不離,但因殿內空間極大,所以建造得也就更大了。用的是白虎澗花崗石的材質,做的是牡丹花型的浴池。
此刻,李治低頭舉著巾子擦著手臂,一抬起頭就看見孫茗款款行近至跟前。
若是在幾年之前,他適逢沐浴都有宮人或者內侍與他擦身,竟是不知不覺被她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哪怕此前他根本沒有覺得在下人面前袒胸露背有何不可,可一旦形成這樣的習慣,他確實也不再適應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儀。
還有就是沐浴這個習慣,許是如今都在屋子裡建了這樣的浴池,再不用挪著浴桶進進出出,一來方便,二來又舒服,也與孫茗一同有了夜夜沐浴的習慣。
孫茗手裡拿著更換的浴袍,拋在屏風前的太師椅上,自己直接將身上的衣物褪去,因為李治還在浴池之中,也不好意思全部褪盡了,身上還著了露著肩的貼身的齊胸襦裙就著台階下了水,這也是為了不浪費水資源,何況她也不想用他用剩下的水……
台階在浴池邊上,距離李治還有三、四來步遠,她也沒管他,自己坐在台階上拆著髮髻,露著上半截在水上,因在屋子各處都擺了炭盆,浴室中也因為池中水汽而透著暖意,所以及時肩膀手臂露在外邊,卻也不冷。
她將解下來的簪子擱在浴池邊的花崗石檯面上,打散了一頭雲鬟霧髻,蓬鬆下來披落在白皙光滑的削肩上,落在睡眠上,如海藻般漂浮著。
李治走近,從背後就將人樓個滿懷,一傾斜,下巴枕在她肩上,一手撩起浮在水面上的一摞髮絲,一邊在她耳邊問道:「今日這樣忙,可有累到?」
不過是沒話找話,孫茗也往後一仰,靠在他胸前,直言道:「我還當你去了立政殿,一回來就被你嚇一跳。」
從根本上來說,李治也是經常性的任性,更喜歡來萬壽殿,也就來了。聽她說了這句話,他也不著急回,一手在她水蛇腰上游弋:「我待阿吟的心這樣至誠,阿吟如何回報?」
聽著李治的聲音不覺間帶了絲魅惑般的邀請,她反倒輕笑著解了裙上的繫帶……襦裙很快就漂浮在水面上,她一轉身,手就勾著他的頸間,腿也勾上他的腰身,令李治仰面看向她。
雖然李治平日裡極是溫柔,但內心的悶騷屬性果然被她摸透了,見此立時就激動起來……
孫茗陡然間想起新興勸說她的話來,一低頭咬上他的唇畔,然後是一陣目眩神迷的暈眩感,在席間飲下的酒水此時也引出了些許醉意來,不知不覺間就脫口而出:「九郎,我再為你生個兒子罷……」
李治將人往台階上一放,邊摟著將她壓著,笑道:「只生一個怎麼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