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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灼醒來的時候,掩魘香已經熄滅。
她發現自己正倚在堯川的懷裡,而自己的懷中卻空無一物。
我的孩子……
這是縈灼的第一反應,她迅速坐起,開始向四周尋找,可是忽然之間腦中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
昨夜,經歷了一段好長好長的夢。
真的只是一個虛無的夢境嗎……
不對,不是這樣。今日好像有什麼與其有關的要緊事情要做。
縈灼扶住額頭細細思索,將所謂夢中之境的每一個細節都回憶了一遍。
夢裡頻繁地在出現著一個夜色的身影,他未束的發猶如潑墨一般,眼神本如深潭般冰冷淡漠,但是看向自己的時候卻極盡溫柔。
每一季的第一日都會同他相逢,那時便是自己最為開心的時候。
那個秋日,在滿是夜霜花開放的山谷裡,伴著無盡的紅綢和燭火,她終於成為了他的新娘。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魅惑般的磁性,耳邊呢喃的情話溫暖而清晰。
愈發頭痛起來。
司少珩……
阿珩……
星回……
沒錯,這些都不是夢,她和阿珩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昨日仙尊大人剛剛許諾給自己自由,今天便可以帶著星回離開這個牢籠般的地方了。
可是,星回為什麼不見了?
正在小憩的堯川聞聲而醒,又將縈灼擁入懷中道:「被噩夢驚住了麼?」
縈灼將他的手臂推開,眼神中儘是慌亂。
「仙尊大人,您看到星回了嗎……昨夜他還在我的身旁,睡得好乖好乖。」
「可是我醒來之後他就不見了……是您把他帶去哪裡了嗎?這樣不行……今日我還要帶著他去見阿珩,阿珩在等我呢。」
「縈灼,你在說什麼?」堯川佯裝疑惑,表示並不明白她的意思。
「星回是誰,阿珩又是誰。」
「你看,讓我說對了。還是做噩夢了吧。沒事的,只是一個過眼煙雲的夢境罷了。」
堯川撫摸著縈灼略帶蒼白的臉頰,試圖讓她安靜下來。心下卻極其不悅,這掩魘香好像並沒有預想的效果那樣好,縈灼為何還是在惦記這兩個該死的傢伙。
「仙尊大人……不是這樣的!」縈灼向後退著,離開床榻站了起來。「您昨日不是說過,要帶我離開這裡,去見阿珩嗎?」
「您……忘記了?」
「您……怎麼可以這樣呢……!」
縈灼開始伴著頭痛在寢宮內瘋狂尋找起來,確定無果之後便向宮門處奔去。
「星回……」
「阿珩……」
兩個至愛的名字被她呢喃的這樣深情而悲傷,那種滿佈絕望的神情徹底激怒了堯川。
掩魘香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那該死的司少珩,就算徹底消失於六界之間,也無法脫離縈灼的心間。
這一次是他前所未有的憤怒,面對這樣的縈灼,他再也無法放下所有情緒贈予她最溫和的笑臉。
堯川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縈灼身後,縈灼只覺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向自己靠近過來,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眼前一黑,被身邊的人粗暴地向後拖著,最後狠狠地甩到了床榻上。
「仙……」
縈灼驚恐地看著他,想開口,卻被堯川摀住了雙唇。
「縈灼,是你逼本尊的。」
「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雙臂被堯川緊緊扣在床榻上,縈灼掙扎著,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她看著面前幾近瘋狂的堯川,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
「仙尊大人,您要做什麼?!」
他竟然想強迫自己做這樣的事!
絕對不可以。
自始至終,自己完全只屬於阿珩一人,不可以被他人佔有,她不能對不起阿珩,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要碰我!」
縈灼掙扎得更加猛烈,而這樣的反應卻只能讓堯川心中的怒火與慾火燃燒得更加瘋狂。
眼淚肆意而出,儘是再無任何希望的絕望。
那日的事情縈灼記得不太清楚,因為自此之後,她每日都在對自己說忘記。
「阿珩,對不起……」
「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裡……」
不停地喃喃自語,她的神智愈加混亂。
每次見到堯川,她都會躲得極遠。若他向她靠近,她便會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彷彿見到了令人極度恐懼的怪獸一般。
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終於在一段不長的時間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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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再一次懷孕。
這次身體裡孕育的生命給她帶來的再也不是喜悅,而是更深的痛苦和絕望,她看著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放佛是一隻小惡魔在身體裡生長,她恐懼,她厭惡。
好似自己已經滿負罪孽。
她不想讓這個小惡魔出生,而堯川卻看得她極緊。直至辰桑的出生。
縈灼瘋了,就像後來星回一行人來到仙界看到的樣子。
罪魁禍首並非掩魘香,而是堯川的步步緊逼。
她每天只會重複一件事情——獨自來到仙界的另一端開始種夜霜花,每日每夜,每時每刻,未曾停歇。
對此堯川無可奈何。每當他想向她靠近的時候,縈灼面上視死如歸的表情總是令他心中升起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他太怕失去縈灼。
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堯川總是在問自己,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一次,他是否還會選擇當初的做法?
而答案竟是肯定的。他一生做的錯事又豈止這樣一件?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自己心愛的人事留在身邊,哪怕只是一副軀殼,一隻傀儡。
就是可憐了辰桑。小小的他每每踏著稚嫩的腳步奔向縈灼,用奶氣的聲音喚著娘親的時候,都會被縈灼冷漠的眼神距於千里之外,得不到一絲應該得到的溫情。
延古海一帶總是下雪。
那日司少珩元神盡散後,皆凝結在降落的雪花之中,在無限輪迴的雪落之時重聚成一個沒有意識和記憶的剪影。
他幾乎什麼都記不起來,唯一記得的便是曾為縈灼譜過的曲調以及等一個人回來的信念。
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年,唇邊的簫曲隨著時間的流淌愈發生澀,遠方的那個人,你過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