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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曇幽醒來的時候,看到燕子今站在窗旁,目光正落在窗邊那盆白色的花上。
「子今哥哥……」
燕子今轉過身,對曇幽說:「醒了?睡得可好。」
「嗯,沒有再做噩夢了。」曇幽看了看有些疲憊的燕子今,愧疚地說:「子今哥哥,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燕子今道。
曇幽跑到燕子今身邊,看著那盆白色的花,好奇地問燕子今:「子今哥哥,這花好漂亮,可是它為什麼沒開呢?」
「曇幽,這是曇花,也叫韋陀花。得見曇花一現,是很難的。」
「曇花?是曇幽的曇嗎?」
「嗯,是啊。」
「子今哥哥很喜歡曇花?」
燕子今點了點頭。
「子今哥哥喜歡,那我也喜歡,子今哥哥,我想在小院子裡也種上曇花,可以嗎?」
「當然可以。」
曇幽笑了,仔細地看起面前的韋陀花來。
「子今哥哥,你看,它開了!」
曇幽忽然興奮地說,燕子今一驚,向花盆看去,果然,那些待放的韋陀花忽然都開了,美麗至極。
燕子今疑惑了一下,為什麼這韋陀花陪伴他數載都不曾綻放,而卻在那個平常的清晨綻放得那麼美麗?
後來他才知道,曇幽的絕世笑顏,連低調純美的韋陀花,也想同她比上一比。
六年後。
曇幽十三歲了。這六年來,他同燕子今幾乎是朝夕相處,她在那方小小的院落裡種滿了韋陀花,而燕子今也時常陪她一起侍弄它們。徐公公看著自己尊貴的太子殿下竟親自觸碰那些泥土,總是勸燕子今讓下人來做這些,燕子今卻微笑的搖搖頭,繼續陪曇幽呵護這些花草。
而曇幽自從來到燕子今身邊後,除了思念父母,幾乎再沒有什麼能讓她憂愁的事——直到那個叫魏紫安的女子出現在清歡殿。
那日曇幽做了一個比六年前好看得不知道多少倍的漂亮紙鳶,想拿給燕子今看,當她跑到清歡殿的時候,卻發現裡面只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那女子看起來要比曇幽大個四五歲,長得也算是這諸陽城內數一數二的美人,可即使是和十三歲的曇幽比,卻還是遜色了許多。
女子名叫魏紫安,是魏皇后的侄女,也是當朝宰相的魏比林的女兒。近年來皇后頻頻為燕子今選妃卻都被他委婉拒絕,而如今燕子今也已二十三歲,皇上的身體日益走向下坡,燕子今的即位時日指日可待,皇后也再也不顧燕子今的推辭,執意要將寶貝侄女許配給他,當他的太子妃。
「哪個宮的小宮女,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魏紫安看著站在跑道門口的曇幽,嚴厲地喝道。
燕子今的身邊竟有如此絕色的小宮女,魏紫安自然是心生妒忌,她生來驕縱又十分聰明,看到曇幽的第一眼就懷疑燕子今多年來拒絕納妃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丫頭。
「我來找子今哥哥……」
曇幽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弱弱地答道。
「子今哥哥?!」
魏紫安臉色一變,又繼續對曇幽嘲諷道:「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子今哥哥還有你這麼個妹妹?」
「我……」
曇幽不知道說什麼好,總覺得面前的這個衣著華美的女子來者不善。
「你看好了,我才是子今哥哥的正牌妹妹。別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能隨便認哥哥,太子殿下是你能認的麼?」
「可是子今哥哥他……」
「還叫?」
魏紫安走了過來,揪住曇幽的衣領。
「子今哥哥……」
魏紫安忍無可忍,剛想抬手給曇幽一個耳光,又看到她手中拿著的青色紙鳶,上面寫著極其漂亮的子今二字。
魏紫安推開她,把紙鳶搶了過來,扯成了兩半。
「小狐狸精!!!」
「紫安?你怎麼來了。」
這時,燕子今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曇幽和一臉怒氣的魏紫安以及地上殘破的紙鳶,便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燕子今趕緊走到曇幽身邊,問她有沒有事。
曇幽含著眼淚搖了搖頭,燕子今歎了口氣,轉身問向魏紫安:「紫安,你這是幹什麼?」
「表哥,你這個小宮女對你心思不正!」
「子今哥哥,今天我新做了一個紙鳶,比以前那個好看多了,本來想拿過來送給你,可是現在壞掉了……」
曇幽委屈地說道。
「沒事,改日我陪著你再做一個。」
曇幽揉了揉眼睛,對著燕子今破涕為笑。
「表哥,你說你要陪一個宮女做紙鳶?!」
魏紫安在一旁氣得都快生煙。
>「紫安,你和一個孩子生什麼氣?」
「表哥!」魏紫安一跺腳,「你我的婚期就快到了,你卻說你要陪一個小宮女做紙鳶!」
「婚期?」燕子今看著魏紫安:「我什麼時候答應這門婚事了?還有,曇幽不是宮女。」
「姑媽早都已經說過了!」
「可是我從來都沒答應過。」
「你——!」魏紫安看著他,又繼續說道:「表哥,你今年已經二十三了,還是一個妃子都不納,皇上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已經好幾歲了!」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紫安,你還是先回魏府冷靜一下吧」
聽著燕子安禮貌的逐客令,魏紫安瞪了曇幽一眼,踏出了清歡殿。
末了,還甩下一句:「哼!我去告訴姑媽!」
「……子今哥哥,你是要成親了嗎?」魏紫安走了之後,曇幽問道。
「沒有的事。」燕子今道。
「子今哥哥總是要成親的。」曇幽竟然像個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
燕子今看著她的表情,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不能總來找子今哥哥了……要么子今哥哥的妃子就會生氣,就像剛才那個姐姐一樣。」
「那你願不願意一直陪著子今哥哥?」燕子今忽然問道。
「願意。」曇幽認真地說道。
燕子今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讓曇幽先行回去。
曇幽不知道,那日她的一句願意,讓燕子今心悅了多久。
他決定,待曇幽再長大一些,無論父王和母后是否同意,他一定要親自迎娶她,他要讓她做他唯一的太子妃,唯一的皇后。
他惟願她一生都在他身邊,他亦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保護她,陪伴她。
也許是從韋陀花開的那一刻開始,也許是從她為他紮了一隻歪歪扭扭的紙鳶開始,也許是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他愛上她,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