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山洞,火堆發出茲茲的響聲,阿九把撿來的樹枝扔進裡面燒,偏頭看向身旁運功靜坐的楚陌景。
半隱半露的月亮掛在夜空,恰如永不熄滅的明燈。
阿九輕輕歎了口氣,雙手托著下巴,心裡複雜至極,楚陌景說完那句話後,又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不可否認的是她心裡真的歡喜,可……她又明白楚陌景有大部分是受了魔血的影響。
「師兄,你真是會折磨人!」阿九悄悄的湊到他面前,憤憤的嘀咕,握著拳頭揮了揮,又歎氣,盯著他的臉發呆:「可誰讓我就是這麼喜歡你呢……」
說著,阿九眼睛酸酸的都想哭了,她慢慢的自言自語:「其實你不清醒也好啊,至少你以前都把我當孩子哄,從來不會說喜歡我,更不會這樣主動親我……不過也沒關係,等你清醒了,我就讓你負責,你這麼呆,一定會被我騙到的,你說是不是?」
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眉眼,而這時,楚陌景睜開了眼睛,眼底像是燃燒著一把火焰,血色如雲,他定定的看著她,不多時,額頭上竟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楚陌景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說他淡然也好,冷漠也好,他自小就是如此,無論有多痛苦,他也能不露聲色。
阿九方才沒哭,這會兒眼淚真流了下來:「師兄,很疼嗎?」
就彷彿時光倒轉,當年四歲的她躺在床上,楚陌景也是這麼問她,很疼嗎?
楚陌景現在的確很疼,他本身的至寒真氣與凌茂群給他注入的魔血是一冷一熱的,兩股力量在他體內難以相容,原本該是他練了二十多年的至寒真氣佔上風的,可是魔血的力量太大,幾乎等同於百年功力輸入他的體內,他沒爆體而亡已經算幸運了。
兩股力量在打架,當他本身的至寒真氣壓下魔血,他暫時就是清醒的,可當魔血佔上風,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阿九看到他的手,楚陌景的手修長,白淨如玉瓷,但此刻忍得青筋都出來了,他這樣的人都難承受,可見痛到什麼地步了。
阿九也疼,心疼的發抖,「告訴我,師兄,怎樣才能幫你?」
楚陌景移開視線,語氣不穩:「你先離開這裡,我怕會傷到你……」頓了頓,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加上一句:「聽話。」
他自小寵著阿九長大,就算多了男女之情那也不過是其中一種,在他心裡,阿九是孩子,是親人,是知己,也是他所愛的人,所以他對她說話永遠多一份溫柔和寵愛。
阿九以為楚陌景不愛她,而事實卻是,楚陌景的愛早已超越了男女之情,就如同阿九對他的愛成了執念,楚陌景對她的愛也成了融入骨髓的習慣。
「我不怕,因為我知道,師兄永遠不會傷害我,你捨不得的……」阿九捧著他的臉龐,湊過去,親著他的唇角,呢喃著說:「沒有關係,我都愛了你一生一世了,我是因為你才活過來的,所以怎麼樣都沒關係……」
楚陌景恍惚聽到了血液沸騰的聲音,是魔血,還是他自己的心在動?
「阿九……」
嘴唇相碰,只是憑本能的嚙咬舔舐,阿九摟住他的脖頸,任由他或溫柔,或蠻橫的糾纏,「沒有關係,在我面前不需要克制,你越是失控,我越是喜歡……」
楚陌景親吻著她,從額頭到眉心,臉頰,嘴唇,再到脖頸,阿九隻感到天旋地轉,就被他重重的壓在了身下,疼得她淚花瀰漫。
唇舌交纏,失控的分明是楚陌景,阿九卻好像更加激動,不知是誰咬了誰,血腥味道溢開,戰慄之感傳遍全身。
瘋了,瘋了,究竟是誰瘋了?
阿九喘息著,面容紅如三月桃花,她的手指在他臉上流連:「如果,如果是因為你入魔……那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清醒過來……」
楚陌景咬著她的脖子,她的肌膚太嬌嫩,一咬就出了血,可他卻像是上癮一般停不下來。
「輕,輕點啊,」阿九低低叫了聲,話中帶了點哭腔:「師兄你這是在報我咬你的仇嗎……」
楚陌景眼眸微微顫動,他也分不清究竟是魔血影響了他,還是他自己情不自禁……可有一個念頭卻是從未有過的明晰,十多年前他帶阿九回了卻憂谷,願意護她長大成人,而今,他卻想要護她一生一世了。
「疼?」
「不,不及你萬分之一的疼痛。」阿九眨著眼睛,淚珠劃過眼角,但她卻是笑著的,「你開心,我要陪著,你痛苦,我也要陪著,這是不是就叫同甘共苦?師兄,人的一生中得有多幸運才能有一個同甘共苦的人……」
「嗯,」楚陌景輕輕說:「是我的幸運。」
「不,你是我心中的明月……因為有你,我才從來沒有迷失過。」阿九喃喃道:「遇見你,才是我的幸運。」
皓月長存,能照亮無數黑夜,她始終相信,無論是怎樣的陰霾,都遮不住皎皎清輝,光華萬丈。
遠方雞鳴聲響,晨光微露。
楚陌景眼中的血色褪去了許多,他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阿九,無邊的愧疚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阿九彎了彎眉,睜著淚水汪汪的眼睛對他笑:「師兄,你要是覺得愧疚,回去後讓我親回來咬回來就是了。」
楚陌景拉著她坐起身,兩人此時都分外狼狽,他用還算乾淨的一角衣袖幫她擦了擦臉,聞言,眼中終於有了淡淡的笑意,他認真的點頭應道:「嗯。」
&n
bsp;「噗,哈哈哈……」阿九笑得又倒進他懷裡,「師兄!你怎麼這麼呆!」
阿九要笑瘋了,以前她這樣說的時候,楚陌景就把她當成要糖的小娃娃哄,現在他開竅了,反應竟然比以前還要逗,他這是把情趣當戒條嗎?
楚陌景:「……」
他盯著她,一語不發。
阿九莫名有點心虛,這麼調侃白紙一張的師兄好像有點不道德,她輕咳一聲,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轉移話題:「師兄,你眼睛昨晚血紅血紅的,現在倒是淡了下去。」
「是魔血,現在平靜下來了。」楚陌景解釋道。
「魔血究竟是什麼?」阿九不解道:「師兄你現在的狀態很奇怪,一會兒正常,一會兒不正常,可你內力好像又精進了。」
楚陌景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應該就是凌茂群混入我血液中的東西,與我內力相沖,而且會令我……失控。」
阿九蹙了蹙眉,她自然知曉體內有兩股相沖的力量有多危險,冰火不能共存,若不能將其中一方完全壓制消融,楚陌景就隨時都有性命之危,更別提那魔血還不知有沒有其他的作用……
雖然心中憂慮,但阿九並未表現的多沉鬱,相反,她笑吟吟的問他:「師兄,你失控的時候在想我嗎?」
楚陌景並不逃避,親都親了,他也很淡定,生性如此改不了,想了想,他就雲淡風輕的回她:「心有殺意,就會控制不住殺人,心有情念,自然便是忍不住親近你。」
阿九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現成的催情散啊,這下想撲倒都不用她親自下藥了,直接引他動情就行了啊!
楚陌景發現她的眼神又古怪起來了,「怎麼了?」
阿九立即說:「我害羞。」
楚陌景:「……」
阿九乾笑著站起來,一臉嚴肅道:「師兄,趁你現在沒事,我們還是去跟紀叔叔他們會合吧,紀叔叔醫術高明,說不定會有辦法。」
楚陌景起身,伸手幫她拂開亂髮,又幫她理了理衣服,他的動作那麼輕柔,阿九一向沒羞沒躁,這會倒是臉紅了。
山洞外忽然傳來小輕鳥的啾啾叫聲,又聽到石煥的說話聲:「會在這兒嗎?」
「輕鳥跟著阿九久了,熟悉她的氣息,應該是這兒。」這是紀恆的聲音。
阿九驚訝的轉身:「是紀叔叔他們!竟然找來了!小輕鳥也太有靈性了。」
說著,阿九就往外跑,楚陌景都來不及拉住她,就聽到阿九叫道:「紀叔叔,石伯伯,我們在這兒!」
紀恆鬆了口氣,連忙跑過來,剛要說話卻愣住了,因為他看到阿九脖子上有血跡,那青青紫紫的明顯是被人咬破的,他臉色頓時就變了,「怎麼回事?是不是阿景……」
他正緊張著,楚陌景就走了出來,手持雙闕劍,除了一雙眼睛泛著淡淡紅色,跟其他時候沒什麼區別。
阿九有些尷尬,就一句帶過的說:「紀叔叔你別擔心,師兄那時有些失控才沒跟上你們,現在暫時沒事了。」
紀恆拉著他就要把脈,楚陌景搖搖頭:「先回去再細說吧。」
石煥表情忽然就微妙了起來,按理說,練武之人入魔,又是魔刀邪性入體,該是心智迷失,六親不認才對,像楚陌景狀況這麼奇怪的,他還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