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把成硯嚇了一跳,洛斯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他已經快喘不上氣了。
兄弟兩人面對著面,卡恩滿目怒氣,這樣子可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成硯都快驚呆了,連忙扒住他的手阻止道:「卡恩,快住手,你快把他掐死了!」
卡恩這才鬆開了手,但面色仍然不霽,彷彿強壓著怒火,他看著洛斯,沉聲對他說了一句什麼。
洛斯揉著脖子,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也回了卡恩一句話。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低氣壓,卡恩始終陰沉著臉,抬手將成硯牢牢擋在自己的身後。
這行為就像在宣告主權。
成硯沒想到卡恩竟然會有這麼強的佔有慾,這是出於本能的驅使,還是因為他們兄弟間原本就有著矛盾?
洛斯看看他們,揉著脖子笑了一笑,對卡恩說了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卡恩終於鬆懈下來,回身看了成硯一眼。
成硯知道他不會主動說什麼,只能自己先開口:「你和他的關係看上去不太好。」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其實有些擔憂。
他們應該是一對親兄弟,但不知為何卻沒有一般親兄弟該有的兄友弟恭。
卡恩不是個魯莽的人,成硯自然沒有自戀到認為他會為自己打翻一整罈醋缸,會對自己的弟弟做出這樣的舉動,顯然是因為忍了他很久了。
「我們並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卡恩皺眉道,「我的母親在我三歲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後來父親又找到了一個新的契合之人,一年後生下了他,我和他從小就合不來。」
成硯意外地道:「抱歉,我並不知道這些。」
卡恩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那洛斯的母親現在在哪裡?」
「幾年前他和我父親因為某些事情大吵了一架,背著他的行囊離開了阿爾法星,父親曾派人到處找過他,但都沒能找到他的消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也許已經死了。」
「那麼你父親現在……豈不仍是孤身一人?」
卡恩點了點頭。
成硯猶豫著問:「他還好麼?」卡恩之前和他說過,契合之人的陪伴對於成年以後的阿爾法雄性來說非常的重要,有些精神脆弱的人如果沒能及時找到他的契合之人,很有可能會引發孤獨燥鬱症,並且產生輕生的想法,中途失去契合之人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當然,這都是他們的本能和天性,與情感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卡恩道:「剛才你也看到了,他現在很好,雖然醫生診斷說他目前有一些輕微的燥郁傾向,但並不嚴重,平時也會適量地服用一些精神藥劑來抑制燥郁,父親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就算沒有契合之人的陪伴,我相信他也能夠完整地度過他的餘生。」
成硯笑了起來:「看得出來你很崇拜他。」
卡恩不置可否。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成硯猶豫了一會兒。
有件事情他一直在心裡醞釀很久了,之前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他不敢說,現在只剩下他和卡恩兩個人,他必須要趁早說出口。
他知道他和卡恩之間,除了屬於卡恩的天性的羈絆之外,其實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如果他之間從此以後真的就這麼捆綁在了一起,恐怕不止是他,連卡恩也不一定會完全覺得幸福,所以他們必須各退一步,他想在這個地方找到他想到的東西,而卡恩則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契合,他們各取所需,也許可以在短時間內各自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是不知道,他的這個提議,卡恩會不會同意。
他把這個提議告訴了卡恩,卡恩聽完以後,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認為我只是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契合?」
成硯怔了一下:「那麼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可以告訴我嗎?」
卡恩木著表情,一臉刻板地說:「結婚,生孩子。」
成硯:「這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卡恩怔了一怔。
成硯笑了起來:「其實仔細想想,你們阿爾法星人也挺有意思的,一旦選中了一個人,此生就非他不可,根本不需要考慮其他的現實問題,幾乎是由本能支配了婚姻。那麼相較於我們地球上持高不下的離婚率,你們那兒是不是正好相反?」
卡恩搖了搖頭:「很多阿爾法雄性終其一生也追逐不到他的命定之人,又或者即便得到了,對方的心裡卻裝著別人,他只能再次去尋覓另外一個契合之人,直到白首。」
他也曾見到過許多悲劇,好幾個雄性為了爭奪一個契合之人而打得你死我活,最後勉強得到了,卻並不幸福,因為他們之間除了性,再也沒有別的感情生活可言。
「所以說這還是要講求緣分的,」成硯笑著說,「所謂『眾裡尋他千百度』,上天既然給予了你們這樣一種本能,相信並不是為了懲罰你們,既然碰上了不喜歡的,說明你們並不是真正的完美契合,一定還有別的餘地。」
卡恩若有所思。
其實成硯有一點其實說的沒錯,他們的感情向來都是由本能支配的,換句話說,不管你心理上願不願意,行動上都必須如此執行,沒得選。在被本能支配行動以前,似乎從來沒有人考慮過自己心底裡最真實的感受,他們所謂的忠誠,只是身體上的。
這是由天性
決定的悲劇。
卡恩從前以為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人能與他契合,卻沒想到這人最終還是出現了,並且竟然是一個如此瘦小的蓋亞星人,他一開始都不願相信,甚至想著寧願自己孤獨終老也不要和這個傢伙在一起。
但現在接觸了以後他忽然間發現,這個蓋亞星人其實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討厭,起碼並不讓他覺得反感。
不過,他現在居然對自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卡恩一時立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怎麼樣?」成硯又道,「當然,考慮到你的情況,我也非常願意幫你,不過,在你找到與你真正契合的人以前,你應該也不想勉強自己的心,讓你身體和我結婚吧?」
卡恩舒展了下眉頭,作為阿爾法星的第一繼承人選,多少物種排著隊想當他的王妃,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契合之人竟然會這樣和他談條件。
這實在太有意思了。
他覺得他理應憤怒,或者大聲地質問,威逼利誘非要他同意,但看著成硯那一臉期盼的表情,他忽然覺得即使這樣也無妨,也許總有一天,他能讓對方發自真心地喜歡上自己。
想到這裡,卡恩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成硯見狀,立刻笑了起來:「謝謝你,王子殿下。」
那之後成硯問卡恩要來了寵物專用的消毒清潔器,認認真真地給小毛球殺了下菌。
沒有用到水就能夠洗白白,小毛球為此非常高興,大發慈悲又賞了成硯一次電擊,滋味非常*。
經此一役,成硯決定給它起名叫「皮皮」,大名皮卡丘,字調皮,寓意深刻又貼切,對此成硯和皮皮都(?)覺得很滿意。
夜晚很快來臨,成硯在卡恩家簡單品嚐了一頓由烹飪機器人調製的阿爾法特色晚餐,便有人來邀請他們去參加德西宮殿的夜間舞會,算是為成硯舉辦的一個歡迎儀式。
卡恩對此似乎早有預料,連衣服都已經為成硯準備好了。
他將成硯帶到試衣間裡,把一個黑色的袋子遞給他,讓他換上。
成硯打開來看了看,發現這是一件非常有阿爾法星風格的禮服,往身上一比,居然還是按照他的身形特意訂製的。
成硯終於知道卡恩這一下午究竟是幹嘛去了,話說他都沒有用尺子量過自己,到底是怎麼知道尺碼的?
成硯為此納悶了一會兒,直到又來人提醒他們別耽誤了時間,他才在卡恩的催促下匆匆忙忙地開始換衣服。
這套衣服對成硯來說非常獨特,阿爾法人偏好軍裝,於是他們連禮服都有著軍裝的風格,深色立領,整齊的排扣,還有長褲和小馬靴,雖然成硯在一群阿爾法人當中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矮個兒,但穿上這身衣服,單看還是非常地挺拔英俊的。
卡恩透過鏡子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卻並不說話。
成硯還以為他有什麼意見要提,便問主動道:「怎麼了,哪裡不對?」
「唔,沒什麼,」卡恩收回了視線,「挺好看。」
換好了衣服,已經有車在外面等候,成硯跟著他們一起到了德西宮殿的舞會廳。
那舞會廳足有半個球場那麼大,裡面裝飾豪華,衣香鬢影。
來參加舞會的基本上都是王室貴胄,手裡拿著酒杯小聲交談著。
他們一推開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成硯還是不大習慣成為焦點的感覺,他立在卡恩的旁邊,整個人微微有些僵硬。
卡恩朝他遞過來一隻胳膊。
成硯:「?」
卡恩又給了他一個眼神。
「……」成硯終於明白過來,哭笑不得道,「能不挽嗎,咱們各走各的就行。」重點是這動作會讓他看上去像個女孩子,而且請問卡恩你考慮過小矮個的感受嗎?
卡恩固執地抬著胳膊:「你說過你要配合我。」
好吧,成硯最終妥協。
兩手挽著手一齊邁進舞會廳,步調因為不一致而顯得有些滑稽,成硯保持面部微笑,胳膊卻始終被卡恩吊著,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只瘦弱的小雞。
……尼瑪,說好的最萌身高差呢?
儘管樣子有些滑稽,但沒有人敢笑話他們,卡恩自若地帶著成硯在舞會廳中央站穩,然後發言了幾句,舞會便正式開始。
作為一名王子,卡恩的應酬還是很多的,也有許多人對成硯感到好奇,於是接二連三地有人過來與他們攀談寒暄,幸好成硯不懂他們的語言,不管他們說什麼只要微笑就可以,省去了很多麻煩。
看上去卡恩也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噓寒問暖的場合,應付了幾句就兀自站到了一邊,期間威廉國王也來過一趟,站在舞會廳中央發了言,又和卡恩打了個照面便離開了,接著洛斯也上來說了幾句話,那之後就大家就放開了,開始盡情地跳舞談天,氣氛逐漸變得熱烈了起來。
這是皇室舉辦的舞會,會廳裡都是個高平胸的阿爾法人,偶爾有幾個外星來的前/凸/後/巧的女孩子,模樣長得卻是奇奇怪怪,不大符合地球人的審美。
雖然早有準備,成硯還是有些失望,他看來看去,覺得有些百無聊賴,卡恩不知道被什麼人叫走了,成硯找不著他,沒消遣,他只好一個人到外面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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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阿爾法星的夜空還是很美的,許多繁星閃閃爍爍地遍佈其間,就像夏日的螢火蟲一樣,那是成硯在地球上從未看到過的景色。
他趴在陽台邊,一時看得有些入迷。
不一會兒,他忽然聽見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陣呼聲。
成硯循聲望去,正見不遠處的噴泉旁邊聚著幾個穿軍裝禮服的阿爾法士兵,他們似乎正將什麼人圍在中間,而旁邊還有幾個人在那兒大呼小叫地起哄。
成硯藉著星光仔細一瞧,發現中間站著的其中一個人居然是克裡斯。
那幫人拱著克裡斯對面的一個留著小鬍子的傢伙上前,那小鬍子手裡拿著一瓶酒,起先還有些推拒,後來便放開了,張嘴對克裡斯說了句話,旁人聽完立刻紛紛鼓掌,克裡斯卻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
旁人見狀又說了句什麼,小鬍子似乎被壯了膽,舉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後朝克裡斯走過去,一伸手將他攬進自己的懷裡。
克裡斯大叫了一聲,開始瘋狂推他,圍觀人等又開始高聲起哄,那小鬍子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把克裡斯壓倒在了噴泉邊上。
成硯終於看出有些不對,想走過去阻止他們,卻忽然聞到空氣中飄來了一股淡淡的異香味。
那味道很難形容,和成硯以往聞到的任何一種香味都不太一樣,但卻帶著一絲有惑,讓人聞了一次禁不住還想多聞幾下。
那幫士兵們顯然也聞到了這股味道,表情變得愈加興奮起來,有人大聲地歡呼,有人高聲叫著什麼。
成硯逐漸覺得有些身體發熱,腦袋也開始變得不太清醒,他搞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再看克裡斯,他已經被小鬍子牢牢地鉗制在身下,雙眼似乎變得有些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