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巖看向池影所指方向,沉默半晌,竟是歎了一口氣。
「當年我本無意罪責皇后,可她卻是個倔強的性子,說寧自罰去了佛堂,也不願留在我跟前礙了我的眼。」他臉上的難得有些沉重,目光彷彿凝在了她指過的方向。
「我又何曾說過,她礙了我的眼」
看秦香巖緊緊抵住案邊的手掌,池影想道:師兄對皇后,恐怕是存了憐惜之意。
「我去找過皇后的事,師兄也知道,她既沒有答允我,也未回絕我,只要還有這個可能,師兄你便允我去試一試吧。」
剛才秦香巖那兒出來,就已經見日頭沉向西山,池影也不敢耽擱,隨即又朝佛堂去。原本皇后便已存了動搖之心,池影這回再搬出了皇上,倒不怕她不點頭。
到底是御前的人,辦事麻利不少,翌日就傳出皇后欠安,太醫副院顧謙奉旨前往診治後陳情,佛堂氣寒陰冷,於病不利,不宜久居。秦香巖立即下旨遷皇后入來儀宮,詔瑋嬪池氏殿內侍疾,池影得詔當即整裝,攜柔茗和岷月往來儀宮。
「臣妾平清宮瑋嬪池氏,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鳳體金安。」池影畢恭畢敬向皇后行過萬福之禮,方開口道:「如今娘娘心中可有計較?」皇后因藥物而致病態的面容泛起喜悅,急切地拉過她的手,道:「今日得妹妹相助,明湘沒齒難忘,往後定竭力以報。」言罷欲起身道謝,池影伸手把她按回榻上,溫言道:「臣妾不過舉手之勞,到底是皇上的意思。」
伸手扶正皇后睡歪的頭釵,池影含笑道:「娘娘病中尚若西子,美如朝露,也難怪皇上念念不忘的。」皇后聞言面上一紅,露出女兒家的情態。
「皇上有意讓娘娘病癒後以中宮之名攝理六宮,聽聞琴音姑姑從前服侍過敬德太后,是宮裡的老人了,也可多幫襯著娘娘。」
琴音福身應下,池影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才到殿外邊廊上便遇上個步履匆忙的太醫,他看了一眼柔茗,眼中閃過些詫異,但很快又俯身行禮:「臣顧謙,給瑋嬪小主請安。」
池影讓他起身,疑惑問道:「顧大人怎知我是瑋嬪?大人曾見過我?」顧謙只著太醫副院黛色官服,烏冠束髮,顯其人丰神俊逸,溫潤謙和,真稱得是人如其名。
「臣哪有這樣好的福氣識得小主,只是見過柔茗姑姑在御前當差,如今見她在小主身邊侍奉,便擅自揣度的。」他拱手回話,再抬眼,看著池影的眼光中便帶上了幾分打量。
池影頷首讚道:「顧大人醫術了得、心細如髮,想必是深得皇上信任。」能識得柔茗,也是常在御前行走的緣故吧。
他立即謙道:「蒙皇上錯愛,臣不勝惶恐。」
「臣聞小主曾臥病良久,今日見小主倒是氣色不錯,若是小主想調養調養身子,或求養顏駐容,甚至咳咳,生子秘方,微臣都是十分拿手的。」
池影萬沒想到他說得如此大膽露骨,瞪大眼睛直盯著顧謙,便見他有幾分發笑。池影覺得他是逗著玩的,隨即撇撇嘴,說道:「那我先謝過顧太醫了,日後要是麻煩上顧太醫,還請太醫能盡心盡力。」
顧謙連臉上的笑意也不曾收斂,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掛著這個晃眼的笑,回道:「微臣自當盡力。」
池影想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進去了。一抬手,才發現岷月正緊緊拽著她的袖擺,她只得輕咳了一聲,道:「皇后娘娘還等著顧太醫診脈,可別讓娘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