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戰的話說的別有深意,耐人回味。
寧無雙愣然的看著他們倆走進了間,自己心頭的那抹不安因為方才聽到的那些話而漸漸被放大。
她站在欄杆邊,將自己隱進半是明亮辦是昏暗的燈籠下,一陣冷風吹來,吹的她不禁打了個噴嚏,週身的涼意非但沒有讓她清醒,這腦袋反倒是越發的迷糊了。
明崇允說楚臨秋變了,她半信半疑,可若雪也這樣說了,她不能不信,可是楚臨秋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她卻並不清楚,但是從若雪說的內容中不難判斷,他的變化和自己有著極大的關聯。
一個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欄杆前站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將她從思緒中拉回。抬眼一看,原來是楚臨秋和明崇允談完了話,準備離開。
「告辭。」楚臨秋淡淡的甩出這兩字,而後轉過身便向著寧無雙走了過來。
寧無雙的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放,總是飄忽來飄忽去。
眼看著楚臨秋已經走到了面前,她不自然的衝著他笑笑,剛想說點什麼客套話,對方卻先開口了。
「大妃娘娘,今夜前來拜訪多有得罪,楚某這就告辭。」雖然語氣是客氣,但是那雙昔日清亮的眼眸卻滿佈幽深,似是在打量獵物那般肆無忌憚。
寧無雙被盯的全身一陣發寒,不禁瑟縮著朝旁邊讓了讓道。
「楚楚皇走好,諾傾便不相送了。」她衝他禮節的點了點頭,而後便小跑著來到了明崇允身旁。站了好久才敢轉過身去,再一看楚臨秋三人已經下了樓,看不清身形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恐懼了?」明崇允將寧無雙不自在的模樣的盡收眼底,幸災樂禍的笑著問了出來。
「我才沒有感到恐懼呢,就只是」寧無雙咬了咬唇,思索著說道:「只是覺得有些陌生了,楚公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明崇允聞言收起了笑容,拉起寧無雙的一隻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無雙,同我回昭靖王宮吧,只有在小爺身旁,你才是安全的。這個地方,久了便危險了。」
怎麼今晚大家都在說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
寧無雙滿腦子疑問,「為什麼會危險?」復而有所察覺,警惕的問道:「楚公子來找你所為何事?」
明崇允揚起唇,傲然的說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家少攙和。」
寧無雙不悅,嘟囔著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就是想知道,這事情和我有關嗎?」
「沒有,莫要多想了。」明崇允回答的很乾脆,並沒有欺騙她。
「我瞧著方纔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似乎帶著些怒意,你們這次的交談,很不愉快?」
「小爺我倒是覺得這心裡舒坦的很,至於楚臨秋是什麼心思,這我可管不著。」
唉,果然又是明崇允的自我作風。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寧無雙心裡卻不得不在意,楚臨秋真的來找明崇允了,那麼穆雲深肯定也許再次出現。在內心深處,寧無雙渴望再與穆雲深見上一面,或者兩面三面,這種情緒可能就是所謂的相思。可是一想到他身旁的碧玉太子妃,那個可能就是宛初婷的江碧蓮,她這心裡無由的便是一陣刺痛。她想見到他,卻又怕見了傷心。
見寧無雙兀自擰著眉頭,明崇允伸出手在她的眉毛上刮了下。
「做什麼?」她抬眼,不滿的看著他。
「替你將眉頭碾平,才一會功夫都快擰成個疙瘩了。」
寧無雙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抬腳跨進了間。
「不和小爺我回去?」
明崇允此時有些死纏爛打了,冷不防的從背後將寧無雙抱住,半是威脅半是請求道:「和我回去,我是為了你好。」
「不要,我要留在落雲間,這裡是我的心血。」寧無雙賭氣似得想要掰開他的手指,卻是徒勞,只好撅著個嘴,擺出一張臭臉。
「你是想等君若雲前來才是。」明崇允直截了當的戳穿了她的心思,「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管在哪個男人身邊,心裡惦記著的總是另一個男人,可真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
明崇允這男人,只要心情不好便會口出詆毀侮辱言辭,對於他這般行為,寧無雙已然習以為常,加之他說的有些道理,她也不反駁,便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對,我是個壞女人,應該被浸豬籠,應該被火燒,我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太不知足,換做是一般女子應當知足了,可是我」可是她心中始終難以放下穆雲深,感情就是這樣難以控制,她也勸說過自己,在明崇允身旁好好呆著就行,可是即使不停勸說,她還是止不住的去想念穆雲深,尤其是再見面之後,這種思念便更加的瘋狂,像是蝕骨的螞蟻,將她啃咬的痛苦難熬。
明崇允將她放開,轉身便走出了間,臨走前沒好氣的丟下一句,「既是這樣,小爺我說你這麼多又有何用,人無臉則無敵,寧無雙,你是無敵之人了。」
唉,又耍小孩子脾氣了。
寧無雙無奈的搖著腦袋,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乾著急,卻不知道該怎樣去道歉。若說道歉,她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什麼,盲目道歉有點不可取——
程說悠然——
事有碰巧,第二日穆雲深便帶著江碧蓮登門正式拜訪明崇允,沒錯,這次他拜訪的目標是明崇允,而並非
寧無雙。
今日江碧蓮身著一身鵝黃衣裳,面帶輕紗,若有似無間散發著一股神秘撩人的氣息。
穆雲深同明崇允進了間談話,而寧無雙則被安排帶著江碧蓮去後院的小花園內閒聊解悶。
兩人一路走到後院皆默不作聲。寧無雙覺著有些尷尬,又有些倉惶,不知該怎樣開口與江碧蓮閒談。
走了好一會,江碧蓮突然停下了步子,江面紗揭下,一雙勾魂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寧無雙。
「按理說,我該喊你一聲姐姐,你說是與不是呢?」
這句話著實將寧無雙問蒙了,她半張著嘴思考著自己該怎麼回答,思來想去卻覺得怎麼回答都不妥當,於是只得乾笑兩聲,想要糊弄過去。
江碧蓮見狀輕笑,明眸中藏著詭異的寒光。
「我一直納悶,這北地究竟比中原好上多少,竟然引得姐姐不肯離開。想必是那狼王深得姐姐的真心罷。」
江碧蓮這一口一個姐姐喊的寧無雙渾身不自在,她咬咬牙,心想既然都相互知曉身份,此時又只有她二人在,也不必刻意在裝傻了。
「其實,我心中也有疑問,為何你沒有跟隨楚公子去了南真,反倒是成為了穆雲深的太子妃?」
「南真?哈,我去了,但是又回來了。」提到南真與楚公子,江碧蓮竟然笑的花枝亂顫,還故作感激道:「當初你也看出我對楚臨秋有情了是嗎?所以才刻意在書信上托他照顧我?」
寧無雙沒有說話,只是訝於江碧蓮,曾經溫婉內斂的宛初婷,竟然會笑的如此瘋癲。
「寧無雙呀寧無雙,我真是對你感激不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江碧蓮冷冽著臉龐,目光直逼寧無雙,「至少那時我是對你真心的感激,我以為你是在成全我和楚臨秋,我以為我可以替代你,卻不想,到頭來我什麼都沒得到,卻經歷了這一生最為黑暗恐怖的日子。」
這話使寧無雙心中一咯登,嗓中有些乾澀,「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幾年不見,大家似乎都變了?似乎每個人的背後都藏著什麼駭人的故事一般。
「你知道你的死訊傳開之後,楚臨秋變成什麼樣了嗎?我又變成了什麼樣?」江碧蓮語氣平靜,似乎是在訴說著古老故事的開篇,她帶著淡淡的哀,淡淡的愁,冷眼看著寧無雙。
寧無雙誠實的搖搖頭,這些年來,她對北地之外的消息都一無所知,因為本身北地與中原就相隔甚遠,消息並不是很流通,加之明崇允的有意阻隔,她就算是刻意打聽,也只知道些皮毛,索性就不打聽了,對外界充耳不聞。
「也是,因為不知,所以才活的這般逍遙自在,心安理得。」
江碧蓮的冷嘲熱諷與若雪如出一轍,兩人話中的意思驚人相似,這更加讓寧無雙好奇,這幾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