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露與孫柳姬滿兩兩相望,心下各有所思。
所謂那些該死的男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正在一邊服侍著衛璧的小侍阿楠,此時這位小侍夫面色微白,頭低得不能再低,手端著的那杯熱茶幾乎要灑了出來。
姚露心道,若是衛璧真是什麼大病,那自然是要通知衛府她的家人的,這一通知衛府,自己家裡豈非也知道了?要是老娘派人來抓自己回去可怎麼辦?
孫柳則在心時不住唸經,盼著石頭是小毛病才好,她可是千辛萬苦才從鐵公雞的勢力下逃出來的,這被抓了回去,再想逃走,那可就難了,說不定還會似衛石頭一樣被逼著生娃什麼的……想到石頭說的那些悲催經歷,她就只覺得前途昏暗。
不一會,大夫就被請了過來,紅葉在洛京城裡,跟市井人物打交道的機會還真不少,因此通過店家很容易地就請來了一位中年大夫。
這大夫把手搭在衛璧腕間把脈,又看了眼珠和舌頭,觸診了腹間痛處,這才道,「這位小姐並無大礙,想來是白日裡吃了什麼生冷不潔的食物,不能克化所致,喝些熱湯,按摩腰腹上幾處穴位,一洩即可。」
這位請來的大夫倒還有幾分本事,衛璧喝下一碗湯藥,大夫在她肚皮上揉按了數十下,那庝痛似乎緩解了不少,不多時,肚腹便覺墜漲。
三人聽著小夥伴在隔間的聲音,雖然暫時未聞氣味。卻都是皺了眉頭,如坐針氈。若非還顧及著夥伴交情,只怕一個個逃比飛快,好免受毒氣荼毒了。
不多時,衛璧由梅蕊扶著出來,明顯看著輕鬆了不少,蔫蔫地道,「我好多了,你們也都回去歇息吧。」
姚露等人細看衛璧,倒似好轉之意。便吩咐二僕好生照看。各人回房歇息。
姚露這一夜睡得馬馬虎虎,天亮時洗漱畢,與另外四人用了早飯,想來紅葉等人經了昨夜更加經心張羅飯菜。早起的飯食雖不過是清粥小菜。味道居然不錯。
衛璧過了一夜。倒是恢復了過來,眾位小夥伴兒見此心裡不由得都鬆了一口大氣。幸好石頭恢復了,不然這個聯合離家出走的行動豈不是要缺了一個人?
待用完了早飯。姬滿忽然笑道,「看來昨日那郎中倒也靠譜,只是咱們幾個,都是用的同樣吃食,為何只有石頭鬧肚子?」
『可不是,我也正覺得納悶兒呢!『
姚露點點頭,表示贊同。
衛璧輕咳了一聲,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孫柳早已哈哈笑出聲來。
指著衛璧道,「什麼同樣的吃食,你們不知道,昨天她瞧著幾個丫鬟吃得香,就偷偷摸摸的跟丫頭們要了一個包子,趁著我打盹兒的時候偷偷吃的,還打量我沒瞅見呢,瞧這下可遭罪了不?」
衛璧白了孫柳一眼,「那包子紅葉她們也都吃了,偏你們幾個挑嘴罷了。」
若是包子的過,怎麼幾個丫頭好端端的?
姚露和姬滿聽了都笑,「原來如此……」
「我看不是我們挑嘴,而是你貪嘴,這外頭野地裡的東西,如何隨意吃的?」
衛璧哼了一聲,「出門在外,哪能那般講究?這才是第一天,日後看你們這些嬌貴的腸胃,可該如何?」
其實她自己個心裡也知道,定是昨兒眼饞吃了那個大路邊上賣的包子,腸胃這才不適的,不過被小夥伴們嘲笑,兀自嘴硬罷了。
孫柳哈哈笑道,「那也得循序漸進,慢慢來嘛……好了,咱們還是趕緊上路,莫要在此地久留了。」
這小鎮離京城不過幾十里,姐四個至少得跑出百里外才不容易被各府捉回去教訓啊……
四人走下樓來,正好聽到樓下大堂內,正是群情激憤,客人們三五成團,坐在那兒起勁兒地議論著什麼,說到激動處,又拍桌子,又跺腳的,好不熱鬧。
細聽之下,卻是熟悉的字眼兒。
「呸!這五皇子如此傷風敗俗之男,有何面目再獲女皇封郡王?還是清貴的端陽二字?」
「可不正是,女皇一向英明睿智,幾位皇女也都是各具才德,偏偏為何出了五皇子這般異端妖孽?」
「唉!先前女皇將這位行事失德悖倫的五皇子貶斥南原,本已是網開一面了,若非他有皇子之尊,這般不守夫道的男子,就算沒有沉塘,也該送到家廟裡青燈古佛關上一輩子!可如今,反而讓他連克數妻,將皇家聲譽敗害了個夠後,卻沒事人般地跑回來了!真是傷風害俗,天理何在啊?」
四位小夥伴聽在耳內,互相望望,都心下暗驚。
雖然她們不關心朝中局勢,但就看五皇子一回京,頭回出手就是玄女神石,便也能猜出這五皇子定是早有預謀,翻身有望。
可離女皇對五皇子態度轉好這才不到一個月啊?
這位曠世妖男,現下居然又得了封號,成了正經的郡王了?
要知道,在浣花朝,只有皇女有資格被封為王,而皇子們,只有到了大婚之後,在妻主家的日子過得美滿,又為皇室所喜的情況下,才會被封為郡王,更不用說還是有兩個字的封號了。
想那五皇子,當年沒有這封號之時尚且胡作非為,這回有了封號,那還不知道要張狂成什麼模樣呢!
而曾經招惹過這位五皇子的姚露,更覺得腳底發涼,拉著小夥伴們就要溜之大吉。
四
個人飛塊地坐進了馬車。
一路上都被拖著走的孫柳指著姚露,忍俊不禁地打趣。
「瞧瞧,露子被嚇得那瞬間變鵪鶉的傻模樣可好笑麼?真沒想到,咱們一向在京裡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小浪女,如今也有了畏之如虎的剋星?」
「嘿,柳柳,你莫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來著,是誰在家裡要花點銀子還要被鐵公雞夫郎管著的?」
姚露坐進了馬車,頓時覺得有了些安全感,自然反唇相譏。
孫柳被揭了短,正要用更猛烈的話反擊回去,就聽姬滿在一邊嘿然而笑。
「露子你這比方倒也有趣,柳柳可是被夫郎管著的,你跟五皇子又是啥關係?」
姚露一噎,略細想不由得惱羞成怒,抬手就去捶姬滿,「老娘跟他才沒啥關係!小姬你往後再也莫要把老娘跟他扯到一起……」
姬滿的武力一向都比姚露要高,不過略一閃躲便輕鬆避開,反是衝著姚露作著鬼臉……
衛璧看著這倆在馬車上就要上演好友反目戲碼的二貨女,視線微斜,輕輕搖了搖頭。
「碧波,你去尋紅葉一起,結好了帳後順便打聽打聽五皇子是怎麼回事?」
這些沒成過親的二貨女,就是這般的不穩重啊!什麼事都得自己這個當老大的操心,唉,難怪咱這身子骨,越來越虛弱了啊!
唉,咱這多愁多病之身啊~
姚露跟姬滿的動作都頓在了半空,衝著衛璧笑道,「還是石頭想得周全。」
方才只顧絆嘴,都把大事給忘記了啊。
等丫環們打聽了消息回來,大傢伙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五皇子自從獻上神石之後,就已是挽回了些許女皇之心,且這回五皇子回了洛京之後,表現得十分低調,閉門謝客,大約唯一整出來的事,也就是去定國公府上做了一回不速之客,跟姚二小姐鬧出了些花邊的傳聞,然這跟數年前五皇子的所為來說,已經算是安分之極了。
畢竟是親生的小兒子,女皇自然心軟,起了心思傳五皇子入宮相見,五皇子似乎也得過高人指點,言行舉止都規矩懂事了不少,令女皇這個親娘都有些喜出望外,然而女皇就要賜宴於五皇子之時,宮中忽發變故,五皇子於危機關頭挺身而出,擋在女皇身前……
於是第二天,這封賞的旨意就下了,得封為端陽郡王的五皇子終於鹹魚翻身,再度儕身於京城頂極權貴之列,重獲女皇陛下恩寵……
算算時間,這聖旨也就是昨日下的。
也是姚露她們雖是乘坐著馬車,倒底都是高門貴女,吃不得苦,車伕趕車求個平穩,並不敢趕得多麼快,是以京城中這個大消息反倒是先一步地傳到了這裡。
此時兩輛馬車已是啟程向南而行,四人為了說話方便,倒都擠到了衛璧的車上。
孫柳叫道,「沒想到,這五皇子倒不是一味的只知道驕奢淫逸,心機手段樣樣不缺啊!」
姬滿道,「還好咱們溜得早……不然給他騰出工夫來想旁的事麼……」
她一頭說,目光就瞄上了姚露,這廝這兩天雖是出門在外,大夫給配的藥卻是沒斷了,這會兒那張小臉又光滑了幾分,好了七八成了。
衛璧道,「想必這宮裡的爭位大戲,又要因為這一位回來,攪和得水更渾了吧?」
姚露此時也覺得自己可算是有先見之明地逃過了麻煩,心下一鬆,笑道,「管她誰得了去呢,反正咱們這些人家,都沒有打算摻和進去的,就算摻和,咱們這些寶貴閒人們,也犯不著去操心這些嘛……」
說著便敲了敲車壁,卻是向車伕問話的。
「衛老六,知道白河縣什麼時候能到麼?」
那傳說中盛產美貌小郎君的地方啊,姐來啦~
旁邊三人都是無語,姐們,你還真是時刻都沒忘記美貌小郎君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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