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照上船的時候,一直跟在顧丞昊身後,並沒有看到郵輪內部的情況。
此時和秦越聯袂而出,由她住的艙房朝宴會廳而去,才發現這一路醒來,這艘郵輪實在大得有些驚人。
美輪美奐的走廊壁畫,伴隨著一盞一盞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壁燈。
腳下是柔軟的地毯。
拐角處的裝飾物
……
幾乎每一個細節,似乎都在郵輪主人的考慮之內。
只是一路行來,她並沒有看到別的艙房。
沿著走廊走到一個旋轉樓梯後,便已經可以隱隱聽到人聲。
秦越手裡本就拿著兩張面具,此時他轉過了身來,對顧影照說道:「有人的惡趣味。」
秦越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一張面具戴在了臉上。
潔白的羽毛做成的面具,遮住了他幾乎整張臉,只露出嘴巴和半邊下頜。
顧影照伸手為秦越調整了下面具,微微笑道:「即使這樣,看起來也是英俊極了。」
她笑得自然,就好像秦越真的就是她的男伴一般。
然後自然而然便從他手中接過了另一張面具。
同樣的羽毛構成的面具,只不過卻是純黑色的。
顧影照出門的時候本就沒有戴眼鏡,此時便將它罩在了臉上,同樣只露出半邊下頜和嘴唇。
秦越深深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顧影照卻並沒有將自己的手放上去,她仰頭看著遠比自己高大了許多的秦越,笑著問道:「即使這樣,有心的人還是能一眼認出秦少來。」
面具已經遮去了秦越臉上的表情,顧影照只能看到他一雙寒星般的眼眸。
不辨喜怒。
「所以我們可以玩個更有趣的遊戲。」顧影照笑得有些狡黠。
「嗯?」秦越有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沈珂珂肯定已經到了,但我不想讓她那麼早就發現我的存在。」顧影照笑著又道。
「你想做什麼?」秦越又問。
「做我該做的事情。」顧影照笑得自信。
郵輪的宴會大廳自然佈置得也十分輝煌。
潔白的歐式餐桌擺放在大廳的兩側,上面擺放著無數美味可口的佳餚。大廳的四角,各有一個小巧的吧檯。
旋轉樓梯直接便將顧影照送到了大廳中,她到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一些人在。
只是比起闊朗大氣的宴會廳,裡面的人並不算多。
他們果然都如秦越所言,不論身上的衣服再華貴,也不論男女老少,臉上都戴著一張足以掩去他們容貌的面具。
能接到邀請到郵輪上的人,非富即貴。
此時這些人都分散著站在大廳中,他們似乎並不急於去尋找自己認識的人,都各自放鬆且悠閒地享受著美味。
或是端著一杯酒斜倚在吧檯旁。
即便如此,顧影照一眼掃過,還是很快認出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比她早一些進來的秦越此時正坐在一張靠窗小桌旁的沙發上,沉默地翻著手裡的一本書。
站在左邊的吧檯旁,正一杯接一杯喝著酒的高大男子,即使只是一個背影,顧影照還是認了出來,那人真是裴晉。
在他身前不遠處,擺放著一架古的大提琴。
一名穿著燕尾服樣式黑色禮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大提琴旁的椅子上,擺弄著琴弦,似乎想要拉上一曲。
在他身旁,三三兩兩聚集著一些人。
他們雖然都戴著面具,可是顧影照還是大概認出了那些人是誰。
她的目光並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多停留。
就像秦越即使戴著面具,也會有無數人能認出他一樣。面具這樣的東西,其實不過是一個表象。
反而是對顧影照這樣名不經傳的人來說比較有用。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快步走向了裴晉身邊。
吧檯裡的侍者很快為她遞上了一杯酒,淺藍色的酒中,一滴墨綠蕩漾開來,隨著顧影照的動作,淡淡的甜香蔓延開來。
「送給美麗的小姐。」金髮的侍者笑著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顧影照對他一笑,端著酒杯從一直沉默著的裴晉身邊走了開去。
從頭到尾,這個男人都沒有轉頭看她一眼,她也放下心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宴會廳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那些受邀到來的明星們也一樣戴著面具,可顧影照還是很快將他們從人群中認了出來。
她不僅看到了步言溪,還看到了一些過去曾經有過合作的故人們,以及……
裴朗!
裴朗的臉上,覆蓋著四分之三面的銀色面具。
即便如此,顧影照也能想像他臉上的表情,必定還是如他一層不變的唇角弧度一般,帶
著他標誌性的紳士笑容,正從容不迫地和站在他身邊的人說著什麼。
和裴朗說話的女人,穿著有些復古的黃色小禮服,耳畔垂著兩粒青翠欲滴的翡翠耳環。
她臉上的面具,也是有些古典的樣式,由珍珠和面紗共同組成。
面紗遮去了她上半張臉,甚至連眼睛都被擋在了那一層朦朧後面,可是露出的下頜,卻是那樣小巧精緻,肌膚白皙,薄薄的唇,染著淡淡的唇蜜,在燈光下顯得那樣誘人。
「裴少陪著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那個青梅竹馬?」這樣耀眼的兩個人,一進來便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顧影照的身後,甚至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
她微微側目,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女人,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聞起來甜蜜的酒,入口卻是無比酸澀的滋味,幾乎刺激得她張開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可是酸澀之後,逐漸回復正常的味蕾,又逐漸重新被淡淡的甜蜜包圍。
顧影照忍不住一笑,隨手將酒杯放在了一旁,轉身朝大廳的另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就在剛才那瞬間,所有人都在注意裴朗的時候,她並沒有漏看,那個在裴朗進來後不久,也跟著進入大廳的女人。
光是她耳上那兩粒熠熠生輝的鑽石耳釘,她就絕不會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