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天,月動雲移,卻是憑空裡的這一聲,驚魂繞骨。無異像,無奇動,腦中滿滿地被約定所佔,且不管他,入得此局,總有怪異。
進屋躺定,閉眼修心,這一眾的驚擾,我得好好理理思緒。
第二天,南村卻是炸了鍋。有近十戶人家的雞畜無端死亡,卻是整整齊齊地被碼放在各家的門前,都是咬脖而死,血未及流出,卻是在脖頸下就已凝固,傷口烏黑,像是被極快的手法瞬間齊齊破脖而死。
還有更讓人擔心的,有幾家的小陔無端地出現昏迷症狀,口吐白沫,胡言亂語,細細辯來,都像說的是昨天玩耍時像是有什麼人拍了一下肩,然後不知所云。急得村民亂成一團,有打120的,有嚷著要送醫院的。
而村裡原先就對修路之事有意見的一些村民,更是齊劉聚了,阻在工地,工地被迫停工。有村內老者上前交涉,說是動了脈氣,南村有難。這一說法既出,立時像瘟疫一樣四散彌開,本來先前做好的工作,現在一下全部停擺,大家都說要趕走破土者,還南村安寧。
趙才黑著臉找到我和老錢,又說了一件更讓人驚心的事,原先送到市裡醫院的四位被石棺駭得倒地的工人,本來已沒有事了,都準備出院復工了,可昨晚卻是急轉直下,病得詭異非常。劉胖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工地出事,他的心比拿刀子剜還要痛。
工地出事,驚動總部。老總來了,分管我們公司轄區的派出所老郭因礙於老總情面,也來了。
警察的到來,還是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亂成一片的局勢暫時得已控制。所謂大治安大聯防,老郭一來,馬上進入角色,用警車急送了幾位小孩到市裡醫院,和先前幾位入得同一院,控制病情,小孩子的事,那可馬虎不得。
同時和村裡以及我們一起,看現場,做阻工群眾的工作。
老郭看到整齊碼放的雞和其分牲畜,眉頭一下緊鎖。其實我先前就知道,這和我們財務處被盜如出一轍,那案子至今壓在老郭心頭。
大家在亂成一片時,我心裡涼成一片,昨晚的預言,立時兌現。
而看到劉胖的身後,卻是明明的跟著一黑一白兩個影子。我心立時炸起,劉胖用為工人的總頭,已被納入無影門的視線。老郭身後倒是乾乾淨淨,許是衣服裡的佩槍起了作用吧。
工地的工作一時做不下來,一者村裡元老死死咬定,動土破脈,南村遭難,為後世子孫計,還是不要再動為好。
這可如何使得,國家工程,豈是說停就停,而且停工一日,那費用,海了去。
老總急得無可奈何,我和老錢安慰老總說:「鄉里的事情,鄉里的辦法解決,您帶郭所長先回去,全權委託我們,我們來想辦法,會沒事的。」
老總無奈之下點點頭,對我倆,他還是信的。最後對了周圍的群眾說,因有急事,先回,事情全權委託我們兩個總監了。
郭所長立案程序走完,然後也表態說盡快破得來給村裡答覆。我明明的看到老錢撇了一下嘴,我知道,他還是不相信這慣用的套話,財務處的都還沒破呢。
暫時的安靜讓人發毛,趙才和劉胖把我和老錢看作了最後的一根稻草。我知道,這其實還是利益作怪,我倆在這,他們的工程錢,那是跑不了。
劉胖身後兩個一黑一白一影子還是緊跟,我心頭突地火起,媽地不就是月圓之約嗎,不是還有一天的期限嗎,現在就搞下馬威呀。我知道我這種猜度應該沒有錯,這兩個影子緊跟著劉胖的同時,卻是還盯著我。
而更要命的是,幾乎忘了的我腦中的磨刀音,此時卻又是霍霍地響起,我一下痛得雙手抱頭,而那兩個影子還似有似無地開始嘰嘰咕咕地亂笑。草,這是要火上再加把柴呀。
黑貓瞳孔發亮,這廝不會趁亂作點什麼吧,卻是繞著劉胖轉個不停,我知是那同類的氣息所吸,不過小陰小鬼,我現在倒是不怕。劉胖說幾時有了個貓了,我說是昨晚跑來的野貓,可憐,就留下了。說完雙目圓睜,一哚腳,嘴裡呵道:「畜生,還不到一邊玩去。」
黑貓喵嗚一聲,跑到一邊,發亮的瞳孔也是暗了下來,朝我看了,還是熟悉的乞求之色。
趙才說:「李總,那工地咋辦呀,都是村裡的元老,一些老頑固,我怕是說不通了。」
我說:「先別急,這樣,你找幾戶農家,我們來出錢,做些飯食,送到工地,別把這些老人家給餓壞了,先穩定下來,我們再想辦法。」
趙才點頭說:「還是李總人厚道,這樣一來,先安了人心,也鬧不出多大的事了。」
我又對了劉胖說:「你不可離開我們,工人們你安撫好了別出事,至於誤工,到時我們一起靈活處理。」說完話,我看了一眼老錢,似在問這樣行嗎。老錢此時倒是一片沉思沒出聲,他和我一起這些時日,也是知道這事有變,用力點點頭。
劉胖見我倆都點了頭,咧開嘴笑了,他只管他的錢米有著落,才不會想那整齊碼放的什麼屍體呢。
我轉身進屋,對了張美說:「反正雞都在死,不如中午就做隻雞給我們吃吧,免得浪費了」張美現在老實了很多,答應下來。
我喊劉胖還有老錢一起,說幫著張美殺雞。老錢嘀咕著說:「我只吃過,可沒殺過。」
我拉了老錢在一邊,臉色沉凝,對他說,殺雞時看我眼色行事。
老錢立馬一片駭然,知道要出事了。
我捉著雞,到得新墳附近。墳瑩寂然,仔細看來,無異樣,看來那紅衣子還是守得信用
用,更加確定,這就是無影門小嘍囉作怪。
心裡煩得不得了,確切地說是恨,腦中霍霍的磨刀音響我和無可奈何。我怕是面孔也是扭曲了,雙目血紅。因我看了趙才和劉胖看向我的眼怪怪的。我說:「事多,沒休息好。」
像是講給自己聽的。
殺雞我小時看過多次,長大也經過多次,很簡單。但此時,我卻是要破一個局,一個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局。
手起刀落,雞頭落地。旁的趙才一聲唉呀:「這麼殺呀,不是的李總。」
我沒理他。
我一個箭步,將還在亂撲之雞身交到老錢手裡,低聲說:「灑一圈血圍了我們四人。」
老錢忙忙接過,嘴時只說就你和劉胖倆人呀。我血紅的眼盯向老錢,老錢下再多說,依言而灑,血入泥地,哧哧有聲。
我撿起雞頭,雙手抓了雞冠撕開,雞冠血紅,血滴流出。
我一把抓住劉胖,雙目大睜,用了雞冠血大力地點在劉胖雙肩,同時一聲厲呵:「先前都有交待,怪不得我化了爾等。」
一黑一白兩個影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先前還在嬉笑打鬧,把我等當一場鬧劇在看,卻是突地被老錢雄雞血所圍,張牙舞爪,拚命扭動,卻是脫身不得,雞冠血點劉胖雙肩,冠血是戾氣之剋星,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哧哧響起,劉胖雙肩一黑一白兩道輕煙升騰,遠處似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而卻立下寧靜。
一連串的動作,趙才看得目瞪口呆,劉胖整個胖身子顫抖不已,更是莫名其妙。
隨著歎息聲落,劉胖卻是一下跳起,說:「怪了,媽的,早起就跑廁所肚子痛,這下不痛了。」
我沒作聲,只是對了歎息聲的方向,手一拱,「不怪我,自作孽,不得活。」
趙才瞪圓雙眼看著我,我說:「發呆呀,還不快去給工地村民作飯呀,又亂起來算你的還是我的。」
趙才如夢方醒,口中哦哦地答應著,卻是盯了我幾眼後離開。事出突然,趙才久居張鄉間,讓他心裡知道些也好。
我招呼劉胖和老錢,提了雞給張美。老錢怯怯地問:「這雞還能吃得!」
我血紅著眼,狠狠地說:「媽地,吃了它,吃得乾淨才好。」
老錢看我扭曲近似瘋狂的臉,低下頭不再多問。倒是劉胖沒心沒肺,肚子不痛了,還有雞吃,眉開眼笑。
飯桌上,我對張美說:「你最近沒給你男人叫飯了吧?」叫飯一說是給死者供飯,筷子擱於飯碗上,死者自會吃去。
張美說:「不逢七不逢陰的,叫什麼飯呀。」
我端起一碗飯,走到相前,大聲說:「要吃就吃,別餓著。」
相框內眼波流轉,我看到隱有白霧升起,知他回來了。「吃完就走,但要守約。」我大聲說。
張美在一旁看著我做這些,頭卻是深深地低下,眼裡濕成一片,「李總好心,死鬼定會感激。」
我突睜雙目,大聲說:「感激用不著,別出事就好。」
老錢最喜歡問個為什麼的,這時也不作聲了,他知道,一連串的事,這是要出大事呀。
我腦中的磨刀音一直不消,我知道,這是我心性浮燥,引得急火近身之故,但消不得了,也等不得了,這是要滅了我們的節奏呀。
吃畢拉了老錢上樓。我一指窗外,看到山凹處人坐一片,工人和村民間雜,此時已然吃上飯食。但我卻是還看到,眾人頭頂,卻是烏雲壓頂,間中紅點閃閃,這是困了一眾人等呀。
老錢狐疑地看著我問:「沒什麼呀,還是那些人。」
我說:「晚上陪我走一趟。」
老錢說:「入陰間?」
我說:「媽的,去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