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爾終於知道了籐蔓的主幹有什麼不對勁——它的表層慢慢地透出一種紅色,雖然顏色淡到可以忽略,但還是沒能逃出拜爾的眼睛。
好好的綠色植物,怎麼說紅就紅呢?
籐蔓變得越來越紅,拜爾無端地感覺越來越暴躁,似乎有什麼正在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血慢慢吸乾。
血?
吸血?
腦海中的念頭令拜爾猛然一驚,幾乎立即,手中的匕首就下意識地狠狠地扎進了籐蔓的根莖。
嘩——!
汁液混合著血液向四周飛濺,極遠處發出一聲尖銳短促的驚叫聲,籐蔓瘋狂地想要逃離。嗅了嗅那股汁液的氣味,拜爾愈加死死地拽住籐蔓,動作一刻不停,終於在籐蔓完全收回來之前將根莖斬斷。
刷——
根莖順著籐蔓的方向迅速地回縮,
御夫驚叫。
「開啟防護,照顧好它,加特有危險!」拜爾抓著被自己截斷的籐蔓,在一瞬間被拖行了十幾米,「完畢後迅速來找我!」
御夫體內的神經帶瘋狂地運轉:
拜爾已經被拖行出去很遠很遠。
而一邊被截斷的籐蔓,蠕動著似乎又要出現新芽,御夫不得不驚歎於這玩意兒的生命力。
御夫常年來跟著赫歇爾大帝以及拜爾南征北戰,在共同應敵方面還是非常到位的,鑒於籐蔓拖走了拜爾,為了避免新芽對拜爾再次造成傷害,御夫毫不猶豫地探出了一個探頭,對準了籐蔓新芽。
滋——
烈火灼烤嫩芽的聲音,剛剛長出的新芽瞬間被炙烤成焦灰。火勢一直順著籐蔓一直燒到了根部,御夫憑藉著兩根異常粗壯的神經帶將籐蔓連根拔起!
滋——!
在細小的尖叫聲中,整個根部中的水分迅速地被蒸發,迅速縮小。
到了最後一秒,御夫收手,將被燒得半死不活的籐蔓根部收進了內部存儲空間,神經帶探入籐蔓根部,似乎試圖從這個植物信息波動裡查看查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御夫事實上對能尖叫的植物還是蠻好奇的。
籐蔓根部:……
#
匡!
匕首再一次掉落在地,籐蔓似乎受到什麼劇痛般尖叫著往回縮,加諸加特身上的束縛力瞬間消散。
得到自由,加特首先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了對面的第一式神,有點惱:看老子不弄死你!
然而,事情發展與加特的意願有些出入,他沒能立即恢復行動。
因為,手和腳,都動不了……
於是滿臉黑線的加特看著全身慢慢滲出的細小血珠,飛快地分析著出現這一情況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結論:是不是籐蔓刺帶了麻醉功效?
第一式神嗤笑:「帝王蘿善於吸取獵物血液的同時,將自身分泌的粘液注入獵物體內,慢慢地腐蝕獵物!」
加特感覺到了身體的灼燙。
「怎麼樣?感覺是不是很好?」
加特嚥下喉頭的甘甜,眼睛發花。
與此同時,拜爾被拖行了很長一段距離,由於地面潮濕佈滿青苔,所以拜爾全身除了髒了點並沒有受什麼傷。
周圍全是風聲,鼻翼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明顯。
終於,傾斜的視線裡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拜爾不再由著籐蔓拖行,而是雙腳一蹬輕鬆地擺脫了籐蔓。
「加特!」
聽到聲音,加特抬頭聲音的來源,拜爾頂著一身的青色苔蘚衝了過來。
加特的臉色明顯是不正常的紅色,拜爾來不及多想,立即衝到人面前,一把抓住手腕將人護到離第一式神較遠的地方,發現對方的體溫燙得驚人。
第一式神看著拜爾搭在加特手腕上的手,明顯像是長了雞眼般,非常想要將兩個人的手砍斷。
拜爾拍了拍加特的臉:「沒事吧?」
加特大口呼吸,尚有餘力佛開拜爾的手:「死不了。」
伸出來的手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血口子,稍微一動就滲出血水,以及,屬於植物的綠色液體。而且,看得出來,手上已經有一塊有腐爛的跡象。
而加特的頸間,是同樣的情況,
在極短的時間裡,加特的體溫迅速降低,分明幾秒鐘之前還是熱得燙人,現在卻有些冰手。
拜爾臉色刷地變白——他見慣了很多情況,加特此刻的情景令他心裡一涼,立即嘩啦一聲扒開自己的衣服,披到了加特身上。
銀質的紐扣崩落,散落在地。
來不及多說一句,第一式神已然發難,拜爾迎了上去。
轟——!
很顯然,第一式神屬於木系,剛才就是他操縱著那些籐蔓,由於帝王蘿已經被拜爾斬斷,第一式神祇能另外尋找植物進行操縱。
深埋地底的樹根是最好的選擇。
樹根受到強制
制驅使,憑藉著強勁的根部尋找通道的縫隙,瘋狂地想要鑽破過道。
沉悶的撞擊聲,整個過道微微搖晃。
現在拜爾所處幾乎是一個深埋地下的管道,而管道周圍佈滿了想要衝進去絞死拜爾的植物。
「哈哈哈哈!」第一式神祇管操控木系植物,躲閃著拜爾的攻擊,「沒有用的,等這層石壁被衝破,你就和獸帝一起死吧!」
拜爾此時腦子裡全部是加特。
加特的傷勢,加特的體溫,加特的一言一行。
加特。
加特……
他能感覺到,加特是中毒了,一種能使人從內部腐爛的毒。
這種毒素能夠破壞人的神經,使得機體腐爛,中了這種毒,意味著死亡。
死亡。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陌生的情緒充滿了胸膛。焦急、憤怒、害怕,恨不得將第一式神撕成碎片!
拜爾血紅了眼睛,滿是瘋狂,再次迎了上去,招招拚命!
如果加特死在這裡,遠在澤塔星的小諾亞就再也見不到他。
作為一個從小只有父親沒有母親的人,會常常感覺到沒有圓滿家庭的遺憾,現在,怎麼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媽媽?
餘光注意到,加特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全身發抖。
拜爾知道,那是瀕臨死亡抑制不住的機體顫抖。
「啊!!!!」拜爾一腳踢斷了第一式神的手骨。
「呵,你的小情人好像死了?有意思……」第一式神握住被踢斷的手骨,笑意加深。
過道的搖晃越來越激烈,不時有小碎石砸下來,拜爾不得不分心照看會不會有石塊砸到加特。
攻勢變緩。
第一式神趁機找回了不少場子,不一會兒拜爾就受了幾處傷。
加特在一片冰冷與火熱中掙扎,渾身冷汗熱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意識清晰了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最終,又慢慢地緩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拜爾似乎束手束腳,吃了第一式神不少虧。
加特心想,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知輕重?不好好專心對敵,看我做什麼?於是,大吼:「別分心!」
這一吼,竟然中氣十足。
嗯?沒死?!
拜爾感覺心裡一輕,繼而狂喜回吼:「自己小心!」
似乎全身煥發了全新的活力,拜爾的招式在一瞬間凌厲了數倍。
終於,在第一式神再一次靠近試圖進攻時,拜爾逮住了人,在空中連踢四五腳,追著第一式神打了個頭破血流。
一邊打一邊化身潑夫,咬牙切齒地罵:「你這個傻逼!嚇我一跳!去死吧去死吧!媽的你去死吧!」
第一式神滿臉是血,仍舊鍥而不捨地操控著周圍土裡的植物。
加特低低咳嗽,拜爾憤怒地掰斷了第一式神一根手指:「你給他用了什麼毒?」
「說!」
第一式神咬緊牙齒,被掰斷了第二根手指。
「說不說?」
卡嚓——右手剩下的三根手指一齊被掰斷。
「說不說?」
加特撲過來:「這裡就快要塌了!趁現在,走!」
第一式神揚起詭異的笑,睜大雙眼看著頭頂由於樹根擠壓而慢慢變形的石壁:「來不及了,除非你能在這條通道裡數以萬計的明珠當中找到木系曜靈珠,否則,就等著被樹根絞死,永遠地被埋在暗無天日的這裡吧!哈哈哈!」
木系曜靈珠?
加特身體還不太能動,一直在一旁,試圖找到第一式神的精神力入口,終於,被他找出了一絲破綻,就在剛剛第一式神的手指被拜爾一根根掰斷的時候,加特已經侵入了他的精神力中。
就是現在!
加特將精神力擰成一把匕首,狠狠地扎進了第一式神的精神力內部!
「呃!」
頭頂的樹根停止了繼續往裡鑽,第一式神不可置信地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就算你阻止了它們的進攻,這裡也很快要坍塌!你,還是死路一條!」
大片的石塊砸落,碎屑紛紛揚揚。
整個通道開始劇烈的搖晃。
拜爾丟下第一式神,飛腳避開一塊石塊,跑到了加特身邊,用力地握住對方的手。
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在一片混亂中,拜爾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會保護你。」
裸著上身的男人,胸膛後背滿是沾著血液的灰塵,隆起的肌肉蓄滿力量,一雙深棕色的眸子看著加特。
這樣的認真,讓加特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
事實上他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回應,拜爾一把將他背到了肩上,避開不停砸落的石塊,疾風一般地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