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百鷂之間,雖然說也經歷了一些事,但除了你被這邊的愛神詛咒失去與百鷂相愛記憶的那段時間,你們更像是一對兩小無猜你儂我儂的小兒女。某些事,無論提前設想過多少次,都不如實際發生一次,對你們來說,這不過是漫長一生中所可能經歷的小小事故之一。不管你有多率性自我,喜歡順其自然,至少你該明白,情愛這等事,不是只有撒個小嬌賭個小氣調個小情就能共度一生的,尤其是像我們這等擁有的時間不同於凡人幾十載歲月的人。」
魔界邊緣,雲滄海將女兒攬至膝前,娓娓道來。
秋觀雲將頭拱了拱,扎進母親臂彎深處,悶悶道:「娘說得對極了,不親自經歷這等事,我竟不知自己還有這般怯懦的時候,居然會害怕去面對老狐狸疏離的目光,害怕他對我真正的冷下心腸。」
雲滄海目光深沉,道:「你明白的吧?雖然無論他怎麼對你,都是你應得的。」
她噘嘴:「明白的啊。」
「但,並不代表他可以傷害你。」
她一怔:「這是娘站在你家孩兒的角度上去說的吧?」
「縱使今日換成是他因為自己的親人放開你的手,我也會對你說這句話:最壞的結果不外是分道揚鑣,絕不能因此肆意傷害,抹煞掉過去所有的溫情。」
她點頭:「雲兒明白了。」
「明白了就要真正上路了?」
「嗯。」
不愧是母親大人,寥寥數句,她已豁然開朗:無論老狐狸能否原諒自己,無論他們之間存在著怎樣不可預期的變量,承擔與接受都是她當前的重要功課。
「開始吧,我們的魔界之行。」
魔界。
嘉麗叩了橫在面前的白牆一記,稍頃,牆上出現一道拱形大門,並隨之大開。她忖了忖,抬足邁了進去。
「你把自己關在這裡面已經幾個小時,是遇到什麼解不開的難題了嗎?」
室內,魔王迪茲從纍纍案牘中的抬首,囅然:「嘉麗來關心我?」
「對。」嘉麗頷首,「儘管你並不領情。」
迪茲聳肩:「怪我嗎?」
「是我咎由自取。」嘉麗容色平淡,「儘管如此,我不會討好你。」
迪茲淺哂:「是驕傲嘉麗的作風。那麼,你這次為什麼事找我?」
嘉麗面不改色:「告訴你攻打神都的前後三撥魔兵都退了下來,順便看看你是否健在。」
迪茲點頭:「我活得很好,也知道了你的消息。」
「告辭。」嘉麗轉身。
「慢。」迪茲身形快了一步,握住她一隻手臂,「怪我冷落了你嗎?」
嘉麗傲揚螓首:「我說過,我咎由自取。」
迪茲唇邊流露溫柔笑意:「我處理了眼前這堆東西後,去找你。」
「……需要多久?」
「兩個小時?」
「我等你。」
嘉麗徑直步出。她維持著強撐自尊的棄婦模樣,在經過身邊的魔宮男女的憐憫目光下,一路倔強地回到自己的寢宮,而後深閉門戶,確定沒有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婢女願意過來伺候自己這個落魄主子後,方走回內室,掀開桌布,俯身望著其下一隻雪白物什:「百先生,你好些了……還沒有恢復原狀嗎?」
「實際來說,這才是我的原狀。」那只雪色狐狸淡淡開口。